财团总部大楼,灯火通明,却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死寂中。顶层的战略危机应对中心,巨大的环形屏幕墙上,代表集团现金流的曲线图正断崖式下跌,猩红的警报框不断弹出。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薰也压不住的焦虑和汗味。
“挤兑!又是挤兑!” 头发花白的财务总长老周,眼珠布满血丝,指着屏幕上银行发来的紧急预警函,手指抖得像帕金森,“刚填进去三十亿!这窟窿是他妈无底洞吗?‘金鼎豪庭’项目股权刚割出去,长赢那边又搞什么‘蟋蟀讨薪’?全网都在看我们笑话!供应商堵着门要钱!再这样下去,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环形会议桌旁,十几个高管面如死灰,没人敢接话。孙总监躺在医院半死不活,“金鼎豪庭”成了烫手山芋,股价天天跌停,现在连最底层的建筑工人都敢闹上门了——虽然闹的方式有点过于玄幻。
“蟋蟀…讨薪?” 一个新提拔的副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世界疯了,“周总,这…这明显是程长赢搞的鬼!那些蟋蟀…”
“我他妈知道是程长赢搞的鬼!” 老周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乱跳,“问题是怎么搞的?!几千只蟋蟀!像他妈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叼着欠条直接冲进财务室!还他妈能分辨钞票面额排队运走?!这科学吗?!啊?!”
他调出财务室昨晚的监控录像。高清画面里,财团重金打造、号称固若金汤的核心财务室,此刻成了昆虫的乐园。通风口、门缝、甚至天花板检修口,如同开了闸的虫巢!密密麻麻、油光发亮的黑色蟋蟀,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入!它们无视了尖叫逃窜的会计和保安,目标极其明确——直扑那些堆放着待审核工程款单据的办公桌!
一只蟋蟀跳到一沓厚厚的单据上,两根细长的触须飞快地抖动扫描,然后精准地叼起一张单据!单据抬头上,“金鼎豪庭项目农民工工资结算单”几个字清晰可见!上面鲜红的财团财务公章更是刺眼!
叼到单据的蟋蟀立刻跳下桌子,汇入一支支由几十只同类组成的、秩序井然的“运输队”。它们用强壮的后腿蹬地,叼着单据,排着歪歪扭扭却异常坚定的队列,如同黑色的小型装甲纵队,无视脚下的障碍和人类的尖叫,朝着财务室厚重保险库大门的方向…发起冲锋?!
更诡异的是,当保安挥舞着文件夹试图拍打驱赶时,那些蟋蟀竟然懂得迂回包抄!几只吸引火力,另外几只叼着单据的则从死角快速溜过!甚至有一只特别神勇的,在保安抬脚的瞬间,叼着单据从他皮鞋和裤管的缝隙里闪电般钻了过去!动作之敏捷,配合之默契,令人毛骨悚然!
最终,这支悍不畏死的“蟋蟀军团”,在付出了少量“虫员”牺牲后(被踩扁或拍死),成功将几十张盖着大红公章的工资欠条,如同投递战书般,塞进了保险库大门下方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邮件投递缝隙里!
“看清楚了吗?!” 老周指着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保险库门缝里塞满的欠条,以及满地狼藉中几只“英勇牺牲”的蟋蟀尸体,声音嘶哑,“这是蟋蟀?这是他妈的生物武器!程长赢在向我们宣战!用虫子!”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都被这超越认知的一幕震得头皮发麻。
“查!给我动用一切资源查!” 老周像头困兽,双眼赤红,“程长赢的实验室!他的生物科技来源!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立刻!马上!把那些蟋蟀塞进来的欠条…还有外面那些堵门的农民工工资!结了!一分不少地结!用现金!堆在财务室门口!让他们看!让媒体拍!先把舆论压下去!钱…钱再想办法!”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下,稳住局面比什么都重要。再让那群拿着欠条的农民工堵着门,配上“蟋蟀讨薪”的热搜,财团就真成世纪大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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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城”深处,一座毫不起眼的、伪装成普通材料仓库的低矮建筑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土壤和一种奇特的、类似电子元件发热的微弱臭氧味。
这里,是程长赢的生物-机械融合实验室的核心。没有窗户,巨大的空间被柔和的白色冷光源照亮。一排排透明的、如同巨大蚕茧般的生态培养舱整齐排列,舱内绿意盎然,模拟着各种野外环境。每个舱内,都有成百上千只油黑发亮、体型比寻常蟋蟀壮硕近一倍的蟋蟀在活动、跳跃。
陈墨站在中央控制台前,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分割着几十个实时画面:有培养舱内部的微观镜头,有“金鼎豪庭”财务室门口堆成小山的现金,有网络舆情的热度分析图,还有…一个不断跳动着复杂生物信号波纹的追踪界面。
他推了推眼镜,对着耳麦汇报:“程总,‘讨薪行动’第一阶段完成。目标欠条已成功‘投递’。财团被迫开放现金支付,舆情压力暂时缓解。虫群回收率92.7%,战损在预期内。另外,‘信标’信号稳定,正在持续追踪。”
程长赢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平静无波:“虫王状态?”
陈墨立刻调出一个特写镜头。在一个单独的、布满精密传感器的强化培养舱中央,栖息着一只体型格外硕大的蟋蟀。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暗金色光泽,两根触须如同精密的雷达天线,不断微微转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对复眼,在冷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微光,充满了非自然的灵性。此刻,它正安静地伏在一片特制的合金“王座”上,如同一位等待指令的君王。
“虫王‘零号’状态良好,生物电信号活跃度超出基准值37%,与‘信标’的量子纠缠同步率维持在99.8%峰值。”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它似乎…很享受这种‘指挥’的感觉?”
“很好。”程长赢的声音顿了顿,“让它准备。‘鬣狗’的饵已经下了,该收网了。”
陈墨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指令。只见虫王“零号”猛地抬起头,幽蓝的复眼瞬间亮起!它摩擦着翅膀,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超声波!
随着这声波扩散,周围所有培养舱内的蟋蟀瞬间停止了活动,齐刷刷地转向虫王的方向,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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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财团总部大楼如同疲惫的巨兽,在城市的霓虹中沉默。经历了白天的“现金堆门”和紧急公关,财务室里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新钞的油墨味和…杀虫剂的刺鼻气味。
几个身心俱疲的会计,正一边骂娘一边加班加点地整理账目,核对白天支付的巨额现金。地上还散落着几只被踩扁或喷死的蟋蟀尸体,无人清理。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 一个年轻会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数了一天钱,全是给那帮民工结工资的…咱们自己的绩效奖金还不知道在哪呢…”
“知足吧!总比被虫子叼着欠条追债强!” 旁边一个老会计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保险库大门,“那鬼东西…想起来就瘆得慌…”
就在这时!
“唧唧…唧唧吱…”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蟋蟀鸣叫声,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财务室里响起!
“谁?!” 年轻会计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又…又来了?!” 老会计脸都白了,惊恐地四下张望。
声音似乎来自…天花板?
众人惊恐地抬头。只见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百叶口,不知何时被顶开了一条缝。一只通体暗金、体型硕大的蟋蟀,正静静地趴在那里。它那幽蓝的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颗冰冷的微型探照灯,俯视着下方惊惶的人类。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几十只同样强壮、眼神“凶悍”的黑色蟋蟀,如同鬼魅般从通风口钻出,悄无声息地落在文件柜顶、电脑屏幕后、甚至…堆积如山的现金捆上!
“啊——!虫子!快打!” 年轻会计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要拍。
“别动!” 老会计厉声喝止,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看…看那只金色的!”
只见那只暗金色的虫王“零号”,摩擦了一下翅膀,发出一串更急促、更复杂的鸣叫。
随着它的指令,几十只黑色蟋蟀如同得到了冲锋号令!它们猛地从各自的落脚点弹射而出,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目标极其明确——那些散落在办公桌上、还没来得及归档的…财团内部员工的工资拖欠单和报销单!
一只蟋蟀精准地扑到老会计的桌面上,两根触须飞快扫过几张单据,然后毫不犹豫地叼起一张——正是老会计自己那份被压了三个月的加班费报销单!上面同样盖着鲜红的财团财务章!
另一只则跳到年轻会计的键盘旁,叼起了他那张被主管以“预算不足”为由驳回的季度奖金申请单!
叼到单据的蟋蟀毫不停留,立刻转身,排成几支小队,叼着单据,如同黑色的闪电,朝着财务室敞开的大门方向冲去!它们甚至懂得绕开障碍物和呆若木鸡的人类!
“我…我的报销单!” 老会计看着自己那张被蟋蟀叼走的单据,失声叫道。
“我的奖金!” 年轻会计也傻眼了。
“拦住它们!快拦住啊!” 有人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堵门,去抓那些疾驰的“小黑影”。
但根本没用!这些蟋蟀的敏捷度远超人类!它们或从胯下钻过,或弹跳上墙避开抓握,叼着单据,义无反顾地冲出财务室大门,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更让会计们崩溃的是,那只暗金色的虫王,并没有离开。它依旧稳稳地趴在通风口,幽蓝的复眼冷冷地注视着下方人类的混乱。然后,它摩擦翅膀,发出了另一种节奏的鸣叫。
随着这鸣叫,最后一批十几只蟋蟀出动了。它们没有去叼单据,而是…扑向了财务室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刚从银行金库提出来、还没来得及送回保险库的现金捆!
这些蟋蟀体型相对较小,但动作更加灵巧。它们分工明确,有的跳到现金捆上,用强壮的口器啃咬捆扎现金的纸质封条;有的则用后腿猛蹬!在同伴的配合下,一捆捆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百元大钞,竟然被它们从钱堆里硬生生地“拆”了出来!
“它们在…在搬钱?!” 一个会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带着哭腔,“疯了!这世界疯了!”
只见那些拆出来的现金捆,被几只蟋蟀合力推着、滚着,朝着大门方向移动!每一捆都有十万!而叼着单据冲出去的蟋蟀小队,此时竟然去而复返!它们冲进来,不再是叼单据,而是…每只蟋蟀都跳到一捆现金上,用口器咬住捆扎带,六条腿死死抱住钞票,然后…如同纤夫拖船般,开始奋力地将一捆捆现金,朝着门外拖拽!
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一只只油黑发亮的蟋蟀,如同最勤勉的搬运工,拖拽着比它们身体大几十倍、重几百倍的现金捆,排成一支支浩浩荡荡、充满了荒诞感的队伍,在财团总部光洁的大理石走廊上,缓慢而坚定地前进!朝着电梯间…楼梯间…一切能通往楼下的方向!
“我的钱!拦住它们!” 老会计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扑向最近一队拖着现金的蟋蟀。
但那只暗金色的虫王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几只负责“护卫”的强壮蟋蟀立刻弹射而出,如同微型炮弹,狠狠撞在老会计的手上和脸上!虽然不致命,但那冲击力和尖锐的口器刺击,让他痛呼着缩回了手。
其他蠢蠢欲动的会计和闻讯赶来的保安,也被这悍不畏死的“护卫蟋蟀”震慑住了,一时不敢上前。
“报警!快报警啊!” 有人哭喊着。
“报什么警?说我们被蟋蟀抢劫了?!” 保安队长脸色铁青,看着走廊里那匪夷所思的“运钞”队伍,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整个财团总部大楼,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混乱。尖叫声、咒骂声、报警声、以及…无数只蟋蟀腿摩擦地面的细微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而在总部大楼外,几个蹲守的网红主播,早已被无人机传来的内部实时画面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立刻开启了直播:
“家人们!见证奇迹!不!见证神迹!财团总部!蟋蟀运钞大队!正在直播!”
“看到没有!一只蟋蟀拖着一捆十万现金!比蚂蚁搬家还猛!”
“虫力讨薪!童叟无欺!程总牛逼!”
“兄弟们火箭刷起来!给虫虫大军加油!”
直播弹幕瞬间被“卧槽!”“虫帝万岁!”“程门虫将!”彻底淹没!
混乱的核心,财务室里。老会计瘫坐在地上,看着空了大半的现金堆和满地被啃坏的封条,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不是为了报警,而是拨通了集团内部一个权限极高的紧急号码。
“喂…喂…给我接…接‘鬣狗’…” 他的声音嘶哑绝望,“我们…我们撑不住了…程长赢…他不是人…他用虫子…虫子搬空了我们的钱…”
“那‘钥匙’…你们要找的‘钥匙’…王海…他的位置…我们…我们可能知道一点线索…”
“求你们…快动手…再不动手…财团…财团就要被虫子啃光了…”
电话那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种极其微弱、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呼吸声传来。
几秒钟后,一个冰冷、毫无人类情感、如同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只说了两个单词:
“Location. price.” (位置。代价。)
老会计看着屏幕上财务系统里那触目惊心的现金缺口,又瞥了一眼走廊里还在源源不断向外“运输”的蟋蟀大军,脸上露出一抹惨然又疯狂的狞笑:
“位置…就在…‘未来城’…地下…他们有个秘密实验室…入口在…”
“代价?呵呵…只要能让程长赢死…让那些该死的虫子消失…什么代价…财团都付得起!”
“未来城”地下实验室。
陈墨看着主屏幕上,“虫王零号”传回的生物电信号骤然出现一阵剧烈的、非自然的波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外部干扰,它的复眼光芒都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顽强地稳定下来。
“程总!‘信标’信号受到强干扰!干扰源…指向财团总部!” 陈墨立刻汇报,“他们可能…在尝试反向定位虫王!或者…在和王海体内的‘钥匙’进行某种…强制共鸣!”
程长赢站在巨大的生物信号追踪屏前,屏幕上代表王海位置的光点,正在一个复杂的城市地下管网图中高速移动,轨迹飘忽不定。但此刻,那个光点周围,正被一层不断闪烁的、充满攻击性的红色干扰波纹所包围、冲击!
“反向定位?” 程长赢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看来‘鬣狗’…闻到‘钥匙’的味道,等不及了。” 他猛地转身,看向培养舱中那只刚刚稳定下来、复眼幽蓝光芒重新亮起的暗金色虫王。
“零号,带路。” 程长赢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如同对一位忠诚的将领下达最终指令,“找到‘钥匙’,找到‘鬣狗’的巢。是时候…清场了。”
虫王“零号”的触须猛地高高竖起,摩擦翅膀发出一阵高亢、穿透力极强的鸣叫!整个实验室所有培养舱里的蟋蟀瞬间进入一种狂热的战备状态,发出震耳欲聋的摩擦声!如同即将出征的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