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紫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薛飞流见状急忙抽出腰间的面罩,身后黑甲军也一个个捂住口鼻,好在此前他就留有后招。
随着这花香味愈发浓郁,在场众人紧张起来……
不知何人在喊:“是蝶梦香,她要用蝶梦香杀人了!”
四周的人开始失控起来。
薛飞流吩咐:“王盾,保护公主,将书院封锁,绝不许放出一人!”
“是!”王盾应声。
薛飞流飞身跟着江稚的身影而去,黑甲军一半镇守于此,一半则追随薛飞流。
书院众人闻言那是蝶梦香,霎时间尖叫声四起,他们惊慌失措,如无头苍蝇般乱窜。薛飞流却将这出路全部堵死了,这岂不是活活要人命嘛。若是让此场面再发展下去,当日寒江的惨案可能还会发生。
谢展嗅着花香,眉目一顿,摘下面罩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这不是蝶梦香,只是寻常的香草。”
慌乱的人群谁能听得见他所说,就连祝余都失神落魄站在原地,少年见状飞步朝她奔去,一把推开正要撞向她的人。
他本是受伤的手臂又渗出血来,还是不放弃朝着众人说道:“大家冷静下来,这没有毒!”
四五个人缓缓停下了脚步,倘若真的是蝶梦香,他们眼下早就入梦了。
祝余抬眸,眼里还未从方才缓过神来,只是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才她杀赵百年的原因。”
烟雾散去,江稚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就连射北望也不见踪迹。
这一连丢了两个犯人,夏清朗急得直跺脚:“这可糟了,犯人都逃了。老谢你怎么不长记性,又被女人骗。”他那个又字,显然是在说被祝余下毒那事。
“阿朗。”他微带怒气,余光仍旧注意着一旁女子的神情。
只不过祝余全然没有听进去这话,若有所思道:“我想江稚不会欺骗谢大人,那她想要干吗呢?”
谢展也相信,毕竟江稚若真想逃走,方才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脱。可江稚到底想做什么?
夏清朗双手叉腰盯着这情形:“祝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杀人是死罪,犯人怎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范呢?”祝余一叹,阿朗天真在于,将江稚与那些贪生怕死之徒混为一谈。
“老夫知道她在何处。”身后,岳千帆被刘鹏扶着,颤颤巍巍走来。
“师父?”谢展连忙扶住他的手。
岳千帆挺直腰板郑重其事道:“言明,我猜这丫头是想要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夏清朗喊出声来。
谢展领会:“师父是说藏花谷?”
外头还是喧闹不止,岳千帆凑近一些,徐徐道来:“当日老夫在藏花谷,曾见到过她从黑市购了一大批火油。原本并不清楚这火油的作用,但如今想来,这丫头应是一早做了准备,要与这蝶梦香玉石俱焚。”
难怪她今日要将所有的真相说出。她憎恨蝶梦香,因它害死了自己的亲人。可却用蝶梦香杀了人,一切的荒唐或许都会随这场大火消散。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藏花谷啊!”
“等等!”谢展拉住阿朗,沉声道,“往白石峰的密道过去更快。”
人的欲望永远无法被摧毁。蝶梦香善于为人编织美梦,可那些美梦的背后却是一个个的遗憾与悲剧。它更像是一剂毒药,让人彻底沉溺于欢乐,让人彻底失去反抗现实的能力。
让人越来越不像是人。
而其实,藏花谷本不是开满了蝴蝶兰的。藏花谷里盛开的,是一种明黄色的小花。夏日来临满地小黄花随风起起伏伏,宛若一阵阵的浪花。待到黄昏时分,阳光洒在这片花海中,人们可以坐在花田里望着夕阳落下。
那样的祥和美好却被金钱名利所吞噬。
藏花谷的小黄花再也不会开了。
众人赶到白石峰时,为时已晚,远处的山峰后冒出了滚滚浓烟,火油已经被点燃。
而眼下射北望和黑甲军不知有没有进谷。
谢展看着寨子里的旗帜吹向的方向,心中一顿:“糟了,今日吹的是东风,藏花谷的蝴蝶兰若同时烧起来,混杂着蝶梦香的烟气会吹向皇城。”
“还等什么,快去救火。”祝余沉声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密道。
可从密道之中突然冒出一个人,众人停下了脚步。
“诸位,还请不要进去。”老杨展开双臂将这洞口堵住。
“二当家,你这是做什么?”
老杨眼眸坚决:“还请不要阻止夫人的计划。”
看来,江稚来过这里。
夏清朗喊道:“你可知这放火烧山,扬起的烟气会殃及周围的百姓?即便她想要摧毁蝶梦香,也可以由朝廷来做此事,何必用如此极端的法子?”
“朝廷?”老杨沉眸,露出难得的稳重,看向一旁的谢展,“谢大人不是一早就查到了,当年蝶梦香一案,朝中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千机处想要抓大当家,不也是为了他手中的名录。”
名录?她只知道射北望是千机处的叛徒,知晓不少秘密,却不知他手中还有名录。
谢展的神情应该在昨日已经得到了这份名录,这份名录可能会波及朝中很多官员。
祝余盯着他问道:“谢大人,那名录之上可有和静公主的名字?”
她竟然知道?谢展眸光一闪。
难怪他在书院大堂只字不提,涉及皇室丑闻,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多人。
老杨一笑,只是道:“这官官相护的白,与我们这刀口舔血的黑,又有什么区别?将蝶梦香交于朝廷后,只会让它换一个名字卷土重来罢了。烧山,是唯一的法子。”
夏清朗不解:“可这蝶梦香不是你们天狼帮的宝物吗,为何你要毁了它?”
老杨的眸光盯着远处的火光冷哼一声:“宝物?我们天狼帮从不靠这种邪物,全是靠老当家打拼下来的。正是这邪物彻底毁了天狼帮。”
此刻,一滴雨水滴落在祝余的鼻尖,她仰头看去,雨滴接二连三地砸了下来。
她忽而想起江稚最后的那句话。
今日这天乌云蔽日,想必会有一场大雨。
雨滴越来越密,连成一条条线,将那升起的山火渐渐扑灭了。而那本是吹向皇城的浓烟也逐渐被雨水吹散。
大雨之中,一个身影逐渐朝着此处走来。
而他与江稚的过往,也在慢慢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