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咋办?后宫可严,我虽然呆过...(三)
御花园的假山缝隙里,残雪混着枯叶在寒风中簌簌发抖。也平将冻得发紫的手指拢在嘴边哈气,指节上的冻疮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这双手在两天前还握着阿娅染血的手腕,此刻却因攥紧短刀而不住颤抖。他盯着羊皮卷上扭曲的符咒,突然扯开脖颈间的狼皮围巾,锁骨处烙印的火焰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两天前我们刚从冷宫逃出来。”也平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赵岩的人搜查了所有宫道,现在后宫连耗子洞都被封了。”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阿娅被血蛭蛊人抓伤时,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的模样。
“血蛭蛊遇阳气则僵。”赵婉宁的声音裹着白雾,她摸出怀中半块融化又冻结的奶皮子——那是从赵婉仪掌心剥落的,表面还沾着细碎的冰晶。奶皮子边缘的齿痕让她想起昨夜在御膳房偷听到的对话,太监们说赵岩正在用活人炼制蛊虫,“明日便是除夕,按旧例后宫会燃三十六盏长明灯守岁。或许能借着灯火...”
“不行!”也平猛然站起,惊飞树梢两只乌鸦。枯枝摇晃间,几片残雪扑簌簌落在他肩头。“长明灯由东厂太监轮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宫墙上摇曳的灯笼,褪色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赵婉仪暴露后,他们在灯油里掺了黑狗血,普通火焰根本伤不了蛊人。”
赵婉怡将软剑插入雪堆,剑身凝着的血珠瞬间冻成冰晶。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后厨的遭遇:那个用银铃换奶皮子的老厨娘,往她手里塞了张字条后就消失了,字条上只写着“子时三刻,椒房殿水缸”。此刻她摩挲着腰间的软剑,剑穗上的银饰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
“孙皇后被软禁了。”赵婉宁的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簪头凤凰尾羽还沾着冷宫的腐土。她压低声音,回忆起今早看到的场景:椒房殿外新换了带狼头图腾的侍卫,皇后的膳食换成了粗陶碗,“不过我在掖庭发现,还有几个老宫人偷偷留着瓦剌样式的银饰...”
寒风卷着细雪钻进假山缝隙,也平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未干的朱砂图腾。“这是今早阿娅用最后的力气画的。”他的声音发颤,想起妹妹昏迷前说的话,“她说赵岩的血蛭蛊阵需要三件圣物,其中一件...就在孙皇后的凤印里。”
“噤声!”赵婉怡的软剑突然出鞘,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雪絮。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名黑衣侍卫抬着鎏金食盒经过。食盒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痕迹,盒角垂下的银铃正是赵婉仪曾佩戴的样式。也平注意到,侍卫们靴底的黑色黏液正腐蚀着青石板,发出“滋滋”的声响。
也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他想起逃离冷宫时,赵婉仪最后清醒的瞬间——那个曾在草原上教他刺绣的姐姐,眼中映着他腰间的铜铃残片,突然伸手在地上划出半朵莲花。此刻他抓起地上的雪团,混着碎瓷片狠狠砸向宫灯。
“砰”的一声脆响,火光中侍卫们面无表情的脸暴露出来。他们眼白泛着诡异的青灰,脖颈处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赵婉宁突然拽住他:“看他们的袖口!”侍卫们黑袍下隐约露出的皮肤,竟布满和赵婉仪相同的蛛网纹路。
“跑!”赵婉怡的软剑舞出寒光,却见黑血溅在雪地上瞬间腐蚀出深坑。也平嘶吼着甩出铜铃残片,铃声与侍卫腰间的银铃相撞,激起刺耳的共鸣。那些傀儡动作顿时迟缓,他趁机割破掌心,将鲜血甩向最近的侍卫。
奇异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傀儡们发出孩童啼哭般的惨叫,在火焰图腾的光芒中化作腥臭的黑水。但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也平抹了把嘴角的血:“往西北角!阿娅说那里的宫墙下有...”
三人在夜色中狂奔,身后的梆子声越来越急。也平摸着怀中阿娅塞给他的半块奶皮子,上面用牙咬出的痕迹拼成“密道”二字。远处乾清宫的长明灯次第亮起,猩红的光晕中,他仿佛看见阿娅苍白的脸——三日前在冷宫里,妹妹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说一定要带大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