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涌入卫生舱，刺痛着楚阳裸露的皮肤，更刺痛着他右眼深处的灼烧感。他看着舱壁上那片以自己掌心为中心、仍在缓慢扩大的暗灰色锈蚀痕迹，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冻结了血液。
灰芒…在吞噬现实！
“快！”夏夜焦急的低吼透过厚重的观察窗传来，她正用工具暴力拆卸着维生舱外部被锈蚀后变得脆弱的卡扣。外面通道里，沉重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正急速逼近！
楚阳强压下心头的惊骇，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剧痛的身体，手脚并用地从维生舱中爬出。身体如同灌了铅，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右眼，视野里血红与黑暗交织的旋涡似乎更浓了，伴随着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
他刚踉跄落地，夏夜已经暴力撬开了维生舱的紧急出口。她一把抓住楚阳的胳膊，触手冰凉且颤抖得厉害。“走这边！”她指向一条被巨大管道阴影覆盖、堆满废弃设备的狭窄维修通道。这是她之前扫描地图时发现的，唯一可能避开主通道封锁的路径。
“砰！轰隆！”维生舱室厚重的合金门被暴力破开！刺目的探照灯光束射入，伴随着守卫冰冷的合成音：“发现目标！执行肃清！”
“跑！”夏夜拽着楚阳，猛地扎进维修通道的黑暗之中！
身后，能量光束呼啸着射来，打在堆积的废弃设备上，爆起大团火花和金属碎片！夏夜拉着楚阳在狭窄、堆满障碍的空间里亡命奔逃，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娇小的体型勉强躲避。楚阳几乎是被她拖着走，身体的不适和右眼的剧痛让他步履蹒跚，几次险些摔倒。
整个堡垒基地的警报声已经连成一片刺耳的悲鸣！深红色的旋转灯光将通道映照得如同地狱。头顶和两侧的墙壁，隐藏的自动武器不断探出，猩红的瞄准射线如同死神的触手，在他们周围疯狂扫射！能量弹幕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低头！”夏夜猛地按下楚阳的头，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在身后的合金墙壁上熔出一个大洞！
“磐石疯了！它在启动深层防御矩阵！还有…那是什么能量读数？！”夏夜瞥了一眼手腕上微型扫描仪，屏幕一角一个代表能量汇聚的读数正在疯狂飙升，指向堡垒最底层，来源标识是冰冷的三个字：**███** （禁忌武器库）！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恐怖威压，即使隔着厚重的岩层和合金，也隐隐传来！
“归零…棱镜…”夏夜脸色煞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传说中…能抹除空间坐标信息的…禁忌武器！它想彻底抹掉我们存在过的痕迹！”
楚阳心头剧震！抹除存在？！这比死亡更可怕！
就在这时，扫描仪再次发出急促的蜂鸣！夏夜低头一看，瞳孔骤缩！屏幕上，代表楚阳身体状态的能量读数旁边，一个全新的、极其诡异的波形正在疯狂跳动！波形源头…正是楚阳的**右手**！那波形并非生命能量，而是一种…**物质熵增崩溃**的信号！与他刚刚在舱壁上制造的锈蚀痕迹波动完全吻合！
“楚阳！你的手！”夏夜惊骇地看着他。
楚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依旧完好，皮肤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饥渴的**吞噬欲望**正盘踞在那里！仿佛这只手…变成了一个微型的、通往深渊的入口！他刚才只是无意触碰，就差点锈蚀掉坚固的合金！
“我…控制不了…”楚阳的声音沙哑而恐惧。这力量比灰雾更诡异，更不可控，带着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疯狂！
“没时间了！先活下去！”夏夜咬牙，拉着楚阳躲过又一波扫射，冲进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十字交叉口。这里是几条维修通道的交汇点，但也是死路！前方被一道厚重的应急合金闸门堵死，闸门上闪烁着代表最高级别锁定的红光！
“该死！终极封锁！”夏夜冲到闸门控制面板前，手指在光屏上飞速敲击，试图破解。但屏幕上跳动着刺眼的警告：【最高权限锁定！物理隔离生效！解除需议长或███级授权！】
“磐石”的电子音如同附骨之蛆，在通道广播中响起：“…目标…锁定…坐标…固化…归零…棱镜…充能…70%…倒计时…启动…”
死亡的倒计时在滴答作响！后方追兵的脚步声和武器充能声已经近在咫尺！前方是绝望的闸门！
“怎么办？！”楚阳背靠着冰冷的闸门，剧烈喘息，右眼和右手的剧痛交织，视野中的血色旋涡仿佛要将他吞噬。灰芒的本能在体内躁动，他死死压制着，生怕一个失控，连夏夜和这扇门一起“吃掉”！
夏夜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楚阳那只散发着诡异波动的右手！一个疯狂至极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楚阳！用你的手！按在闸门上！”夏夜的声音急促而决绝，“不是破坏！是…是**锈蚀**！就像你在维生舱里做的那样！制造一个…一个**锈蚀点**！一个能让我的‘信风’钻进去的**裂隙**！”
“信风”是她携带的、仅存的微型万能破解装置，能侵入物理结构缝隙进行纳米级解锁。但这扇闸门是整体浇铸的高密度合金，没有任何物理缝隙！
楚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用他那失控的、能侵蚀现实物质的力量，强行在绝对防御的闸门上…**咬开一个口子**！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控制…”楚阳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吞噬的欲望在死亡威胁下变得更加狂暴。
“没选择了！要么被抹除！要么赌一把！”夏夜已经将“信风”装置贴在了闸门上一个相对薄弱的区域，装置顶端的纳米探针闪烁着微光，蓄势待发！她看向楚阳，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信任，“对准这里！快！”
身后，追兵的探照灯光已经照进了交叉口！能量武器锁定的蜂鸣声刺耳响起！
“啊——！”楚阳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不再犹豫！他猛地将右手按在夏夜指定的闸门位置上！不再压制！而是主动引导着右眼深处那冰冷的剧痛和右手的吞噬欲望，狠狠…**释放**！
**滋——嗤嗤嗤！**
比在卫生舱里强烈十倍的声音响起！
楚阳掌心下的高密度合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粉化**！暗灰色的锈蚀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瞬间覆盖了手掌大小的区域！坚固的合金结构在诡异的力量下迅速变得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朽木！一个深达数厘米的、边缘布满脆弱锈粉的**凹坑**，在他掌心下形成！
“就是现在！信风！钻进去！”夏夜厉喝！
“信风”装置的纳米探针如同找到了腐木的蛀虫，瞬间刺入那被锈蚀得脆弱不堪的合金凹坑深处！
闸门控制面板上的红光疯狂闪烁！【检测到未知物质侵蚀…结构完整性破坏…底层物理锁正在被…强制破解…警告！警告！】“磐石”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逻辑混乱**！
“砰！砰！砰！”身后的能量光束射来！楚阳猛地将夏夜扑倒在地！灼热的能量擦着他们的后背飞过！
“咔嚓——轰隆隆隆！”
沉重的合金闸门内部传来一连串金属断裂的巨响！那道象征着绝对封锁的厚重门体，在“信风”从内部破坏和楚阳外力锈蚀的双重作用下，竟硬生生地…**向内崩塌**了一大块！一个勉强可供一人弯腰通过的、边缘犬牙交错的**锈蚀破口**，赫然出现！
“走！”夏夜拉起楚阳，毫不犹豫地钻过那弥漫着金属粉尘和诡异锈蚀气息的破口！
就在他们钻过去的瞬间——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由**凝固的苍白光线**构成的巨大光柱，无声无息地从堡垒最底层贯穿而上！光柱所过之处，空间本身仿佛被冻结、被**抹除**！坚固的合金结构、奔逃的守卫、甚至射出的能量光束…在触及那苍白光柱边缘的刹那，如同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画，瞬间…**消失**！没有爆炸，没有残骸，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虚无**！
归零棱镜…发射了！目标正是他们刚刚所在的交叉口！
恐怖的苍白光柱几乎是擦着他们钻过的破口边缘掠过！后方通道连同里面的一切，瞬间被抹除！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直径数十米的巨大圆形**空洞**！空洞之外，是堡垒扭曲崩坏的结构和…深邃冰冷的宇宙虚空！堡垒…被打穿了！
“噗通！”两人摔倒在破口另一侧冰冷的地面上，回头看着身后那地狱般的景象，脸色惨白如纸，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全身。
然而，夏夜手腕上的扫描仪突然发出尖锐到变形的警报！屏幕疯狂闪烁，指向楚阳刚刚用来锈蚀闸门的右手！
只见楚阳的右手掌心，那片按在闸门上的区域，皮肤竟然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仿佛生命活力被强行抽走，肌肉纹理变得模糊，甚至隐隐有向那种诡异锈蚀转化的趋势！
“楚阳！你的手！”夏夜失声惊呼。
楚阳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片正在蔓延的灰败死寂，一股比归零棱镜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使用这力量…代价不仅仅是抽取生命…它在…**同化**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