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管干部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赵金虎这种败类还能当所长?”
“他明目张胆勾引我老婆,破坏我的家庭,被我当场捉奸在床,非但不认错,反而还对我大打出手,甚至大放厥词威胁我,扬言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事乡里要是不管,我就到县里、市里、省里告状,把你们这群官官相护的浑蛋全都告倒。”
王强肆意发泄情绪,口水喷了赵行健一脸。
赵行健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脸。
然后缓声说道:“王老师,你消消火吗,这事我一定公平公正处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你有什么诉求,可以提出来。”
“把赵金虎那畜生免职!要向我赔偿精神损失费五万元!”
“反正我已经掌握赵金虎套取国家救灾资金的罪证,要是处理不到位,我就彻底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按住葫芦浮起瓢,丢官受处分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王强态度强硬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威胁。
赵行健眉毛一挑,摸了摸下巴,说道:“你放心,这事一定秉公办理,你先回去等结果,千万不要再闹了,否则给你定个寻衅滋事罪,进班房喝稀饭。”
“好,我等着赵乡长的消息。”
王强情绪缓和了许多,起身离开。
曹启明完全没看懂赵行健这一波操作是何意。
赵金虎是李大志的心腹,别人闹就让他闹呗,赵乡长为啥要把事往自己身上揽?隔岸观火不好吗?
他本想开口提醒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做下属的,最忌多嘴和自以为是。
“你打个电话,让赵金虎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曹启明立刻拿出手机当面打了电话,把话传了过去。
“老板,曹启明说他一会儿就到……”
这个时候,下属喜欢管领导叫老板。
赵行健点点头,说:“启明,这段时间信访工作任务重,吃力不讨好,你辛苦了。”
曹启明憨笑道:“谢谢老板的关心。”
“你家属是干什么的?几个孩子啊?”赵行健随口问道。
“老婆几年前出了车祸,腿落下残疾,在城里摆摊,儿子上高中,姑娘上初中,这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爬坡上坎、负重前行的时候。”
曹启明咧嘴一笑,自嘲地说道。
赵行健又问:“家里房子买了吗?”
曹启明摇头,说道“就我那点工资,养家糊口都勉强,我脑子又死板,一不会做生意,二不会捞外快,哪有余钱买房?在城郊租了个老破小,凑合吧。”
赵行健说道:“我来乡里有些时间了,对你的家庭情况还不了解,是我对下属关心不够啊!你可以先把房子买了,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曹启明以为赵行健是为了收买人心,说得客套话,连忙说道:“哪敢麻烦老板。”
赵行健认真地说道:“现在房价还不算贵,是入手的最好时机,将来可能会涨价,你回去好好合计一下,缺多少钱跟我说。”
曹启明感动得差点落泪,说道:“老板,你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赵行健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生活上我们是兄弟,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
走出赵行健的办公室,他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他在鹿鸣乡工作这么多年,别说书记李大志了,就是其他任何一个乡领导都没问过他家庭情况,更别说解决什么实际困难了。
这更让他内心五味杂陈。
赵行健在办公室足足等了两三个小时,将近中午,还不见赵金虎过来。
好家伙,仗着有书记撑腰,居然把他的话当空气!
赵行健下楼,正好跟党政办主任陈东来打了个照面。
“赵乡长,正好要跟你汇报一个事,刚才李书记吩咐,下午召开全体党政班子联席会议,研究一下近期的重点工作。”
“好,我知道了。”
下午三点。
李大志提前来到会议室,与常务副乡长余金鳞两人正勾着脖子,低声说着什么,见赵行健进来,两人立刻分开,正襟危坐。
赵行健在李大志左首位置坐下,扫了一眼,发现会议室内除了党政班子成员之外,还有部分站所负责人列席会议。
赵金虎也坐在下面,见赵行健目光扫来,居然毫不闪避,反而示威一样,狠狠怼了他一眼。
紧接着,王宝田等几个党委委员和副乡长也到了。
“今天的会议主要研究近期几项重点工作,首先是人事问题。”
“水利站长的位置空下有段时间了,需要推荐一名能力强、作风好的同志顶上去。”
“大家要充分发扬民主,畅所欲言地讨论,把最优秀的人才推荐上来。”
李大志掀开笔记本,故意压低语速,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故意营造一种无形的权威压力,这是他混迹官场几十年练成的话术。
然后目光巡弋过会场,最后停留在组织委员黄涛身上:“黄委员,你是搞组织工作的,全乡的干部情况你掌握得比较全面,你先说说。”
按照惯例,这样的会议一般都遵循一把手末位表态制,就是书记最后发表观点。
如果一把手首先表态,那其他班子成员肯定会跟着附和,就形成了“家长制”和“一言堂”的“独裁”局面。
但是,如果一把手想要第一个表态,就要迂回一下,会指定班子成员中的亲信当“传话筒”,第一个发言,传递一把手的意图,达到“独裁”目的。
很显然,李大志指定黄涛先发言,玩的就是这个猫腻。
“既然李书记点将,我就……”
“等一下!”
赵行健直接打断了的话,李大志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绝对不会让他阴谋得逞。
“既然研究人事问题,我先‘插播’一个事项——撤掉赵金虎的财政所长职务,另选贤能担任!”
赵行健语气强硬。
“‘插播’?我说赵乡长,你这个插播事项太随意了吧,事前没有跟我这个一把手通气,充分沟通,这么大的人事任免事项,你一个人就决定了,组织原则呢?就这么随意吗?”
李大志一听,顿时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歪头凝视赵行健,心底窜起一股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