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魔渊一战落幕,天地归于寂静。
李斩秋立于虚空,银发如雪,右眼漆黑如渊,左眼银芒流转。
她已踏入永恒第二境,周身气息如浩瀚星河,深不可测。
“我要去魔域。”
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淡,却少了往日的疏离。
苏玄站在她身侧,混沌道剑悬于腰间,闻言眉头微皱;“现在?”
“嗯。”
她侧眸看他,漆黑的右眼深邃难测,“魔域还有七位魔尊,我必须取回剩下的魔眼。”
苏玄沉默片刻,点头:“好。”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多问。
因为他知道,这是她必须走的路。
李斩秋望着他,忽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缕银黑色的光芒,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这是魔域坐标,以及……我的命魂印记。”她淡淡道,“若你踏入永恒,可凭此寻我。”
苏玄感受着眉心的微凉触感,嘴角微扬:“这是怕我找不到你?”
李斩秋收回手,冷哼一声:“只是不想你死在外面,浪费我的魔眼。”
苏玄低笑,也不拆穿她的口是心非。
“第四星环见。”
她转身,银发飞扬,一步踏出,虚空裂开一道缝隙。
“斩秋。”苏玄忽然叫住她。
她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等我。”他声音低沉,却坚定如铁。
李斩秋的背影似乎僵了一瞬,随即消失在虚空之中。
通天海域之事已了,苏玄没有耽搁,直接撕裂空间,横跨亿万里,重返东胜神州。
————
东胜神州·青莲剑宗
云海翻腾,剑气冲霄。
青莲剑宗的山门依旧如百年前般巍峨,群山之间,剑光纵横,弟子御剑而行,一派仙家气象。
苏玄收敛气息,一步踏入山门。守山弟子尚未察觉,他便已如清风般掠过,直入主峰。
青莲主峰之巅,一座古朴的剑阁静静矗立。
阁前,一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腰间悬着一柄青玉长剑,剑鞘上刻着\"无涯\"二字。
青莲剑宗现任宗主——君无涯!
苏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大师兄。”
君无涯并未回头,只是嘴角微扬:“小师弟,几个月不见,你这隐匿之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苏玄轻笑:“比不上大师兄的感知。”
君无涯这才转身,目光落在苏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超脱境?”
苏玄点头:“侥幸突破。”
君无涯摇头失笑:“超脱之境,岂是侥幸可至?”
他拍了拍苏玄的肩膀,“看来这几个月,你是突飞猛进啊!”
苏玄没有多言,只是问道:“大师兄,有师父的消息了吗?”
君无涯眸光微动,抬手一挥,剑阁大门缓缓开启:“进来说。”
————
剑阁中央,悬浮着一朵青色莲花,莲瓣晶莹如玉,散发着淡淡的道韵。
“师父的本体。”
君无涯轻声道,“百年前,他便已踏入永恒,前往第四星环。”
苏玄凝视青莲,眼中浮现一丝怀念:“若不是师傅,不会有盼盼,也不会有我的现在!”
君无涯笑了笑:“师傅的道法不是我们能够度量的。”
“大师兄。”
苏玄忽然开口,“我准备前往第四星环。”
君无涯并不意外:“为了那个女娃娃?”
苏玄摇头:“不全是。”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缕银黑色的光芒:“魔域、星环、魔神……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君无涯看着那缕光芒,眉头微皱:“命魂相连?你倒是敢赌。”
苏玄收起光芒,笑道:“大师兄不打算拦我?”
“拦你?”君无涯嗤笑一声,“我为何要拦?”
他忽然抬手,青玉长剑出鞘,剑光如虹,直冲云霄!
“我也去。”
苏玄一怔:“那青莲剑宗怎么办?”
君无涯袖袍一挥,剑阁内的青莲微微颤动,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
赫然是他的化身!
“百年未曾远行,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苏玄看着那道化身,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师兄……你早就踏入永恒了?”
君无涯笑而不语,只是抬手一点,剑阁地面轰然裂开,露出一条星光璀璨的古路。
“星环古路,可直通第四星环。”
他看向苏玄,“不过,路上凶险,你确定要现在去?”
苏玄毫不犹豫:“走。”
君无涯大笑:“好!这才像我的师弟!”
他袖袍一卷,青玉长剑化作一道虹桥,横跨古路。
“走吧,小师弟。”
星环古路,并非一条路。
它是亿万星辰碎片铺就的洪流,是撕裂诸天的时空裂痕,是横贯宇宙的璀璨光带。
在这里,星辰不过是路边的石子,黑洞如同漩涡中的水洼,而行走其间的——
是诸天万族!
青莲剑阁的地底,星环古路入口光华流转。
君无涯的青玉长剑悬于古路之上,剑尖垂落亿万道青色剑芒,将狂暴的时空乱流强行劈开一条通道。
“跟紧。”
君无涯一步踏入星光洪流,衣袂翻飞如云,“古路无岁月,一步错,便是万年。”
苏玄紧随其后。混沌道剑嗡鸣震颤,剑锋上的天劫雷纹感应到古路中驳杂而恐怖的气息,竟自主亮起。
刹那间——
“轰!”
左侧虚空炸开,一轮燃烧的“太阳”碾过星轨!
金焰沸腾中,三头神骏的金乌展翅长鸣,眉心太阳神纹灼穿空间。
它们拖拽的日轮战车上,立着数名身披金色羽衣的身影,目光如炬,扫过二人时带着天然的俯瞰。
金乌圣族!
“啧,出门就遇巡日宫的马前卒。”
君无涯懒洋洋抬手,指尖青莲绽放,将灼热到足以熔炼星辰的金焰隔绝在外,“小师弟,低头。”
苏玄闻声垂首。
“咻——!”
一道金光几乎贴着他的头皮掠过,撕裂的空间裂缝久久不能弥合。
远处,一只金翅大鹏收拢利爪,爪尖残留着星辰碎屑,锐目如电,冷冷瞥来。
金翅大鹏族!
“赶着投胎么?”君无涯挑眉,屈指一弹。
“铛!”
一缕无形剑气撞在鹏爪上,火星四溅。
大鹏厉啸一声,似有忌惮,振翅没入罡风层,消失于巨大浮空岛屿的阴影中。
古路并非坦途。
前方星域骤然塌陷,化作一片漆黑渊海。
水流无声,却沉重得压碎光线。渊海深处,一对堪比星球的龙瞳缓缓睁开,龙威浩荡,冻结时空。
蜿蜒的青龙之躯搅动万水,鳞片开合间雷霆生灭。
“绕路。”君无涯毫不犹豫调转剑光。
几乎同时,渊海另一侧,空间如幕布般被撕开巨口。
一头难以形容其庞大的阴影缓缓“游”出——
其背若承载星系的孤岛,巨口呼吸间,周遭星辰的光影竟扭曲着被吞吸!
太古鲲族!
“鲲族过境,诸星退避……”君无涯难得肃然,带着苏玄急退万里。
鲲影掠过之地,空间法则彻底紊乱,几片飘荡的星骸大陆无声崩解成粉。
二人刚避开鲲族,落脚于一块燃烧的星辰碎片。
碎片中央,一株缠绕离火的梧桐神树擎天而立,树冠之上,七彩尾翎的天凤清鸣,南明离火净化虚空污秽。
天凤神族!
“倒是块好地方。”君无涯刚欲歇脚。
“轰隆!”
下一秒,大地剧震!
星辰碎片另一侧,身高千丈的岩石巨人(搬山巨灵族)与一头红面白身、煞气冲霄的巨猿(纯血朱厌族)正在搏杀!
巨灵搬起山脉砸落,朱厌手持星辰铁棍横扫,每一次碰撞都让碎片崩裂!
“晦气!”君无涯拂袖,一道青色剑圈护住二人。
突然——
“嗤!”
一道幽蓝冰寒的吐息自暗处袭来,所过之处空间冻结成墨色玄冰!
一条缠绕幽冥死气的九头巨蛇(九幽玄蛇族)自阴影中显形,竖瞳锁定天凤!
“唳——!”天凤怒鸣,离火与玄冥死气轰然对撞!
能量乱流中,苏玄瞳孔骤缩!
天罚之眼于眉心裂开,紫金光束穿透混乱,直指战场核心——
那里,一点微不可察的圣洁白光(圣光独角兽族)正试图净化扩散的玄冥死气。
而更远的破碎星云后,几头羽翼骨白、燃烧冰冷火焰的冥凰(不死冥凰族)正冷冷注视着一切,似在等待收割……
万族争锋,一念生死!
“够了!”
一道威严敕令响彻星穹!
九轮大日虚影凭空降临,灼热到极致的光芒驱散玄冰、压制离火、焚灭死气!
金乌长鸣声中,一架由九头纯血金乌牵引的赤金神辇碾过战场。辇上宫阙巍峨,匾额高悬三个燃烧古篆:
九天巡日宫!
神辇过处,搏杀的巨灵与朱厌仓皇退避,玄蛇缩回阴影,冥凰隐没。
天凤敛翅垂首,连那桀骜的通臂神猿也死死按住铁棍,不敢抬头。
巡日宫阙内,一道淡漠目光扫过混乱星域,在君无涯的青玉长剑上略作停顿,随即移开。
神辇毫不停留,撕开星穹,消失于古路深处。
威压散去,万籁俱寂。
“看见没?”
君无涯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对苏玄笑道,“这,就是星环古路。”
“万族如蚁,宗门如天。”
苏玄握紧混沌道剑,望向巡日宫消失的方向,眼中雷光如渊。
“走吧。”
君无涯踏上剑芒,“这才刚开始。”
两道身影,再度没入光怪陆离、杀机与机缘并存的浩瀚星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