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西夏铁骑踏入谷口时,前军校尉的冷锻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幽蓝。
他马鞭抽过一尊风化的石兽,鎏金狼首纹鞍鞯撞出脆响,惊起崖壁缝隙里蛰伏的夜枭。
马队前蹄踏碎雷古先前埋下的曼陀罗花瓣,紫色汁液渗进马蹄铁的缝隙,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放慢马蹄!\" 校尉突然勒缰,马队应声停顿,铁蹄摩擦碎石的声响在谷壁间回荡成诡异的共鸣。
他盯着两侧峭壁上剥落的岩画,数十年前宋军刻下的《耕织图》,其中人物如今被风沙磨得只剩断手残足,指节处还凝着暗红的矿物颜料,像未干的血。
一名斥候策马前出,弯刀挑开挡路的枯藤,却触到藤条上粘稠的蜜蜡。那蜜蜡遇风即燃,爆出蓝紫色的火星,惊得斥候座驾人立而起。
校尉心头一紧,刚要下令后撤,崖顶突然传来石屑坠落声。
\"动手!\" 雷古的暴喝撞在岩壁上,震落无数石屑。二十名丐帮弟子同时扳动暗藏的树藤机关,八块磨盘大的巨石如轰隆隆地滚落。
第一块精准命中殿后骑兵的战马,铁蹄与骨骼的碎裂声混着血沫迸溅,在谷壁间回荡成丧钟。
\"敌袭!\" 校尉拔刀怒吼,刀刃划破空气时,第二波滚木从峭壁滑下,如黑色帘幕封死谷口。
马队顿时大乱,前军铁骑被巨石砸得人仰马翻,后队却因惯性继续前冲,冷锻甲胄的碰撞声、战马的悲鸣声、士兵的叫骂声交织成一片,宛如地狱开门。
徐苍竹掀开蜂箱时,三千铁骑已尽数被堵在谷中。
他布满蜇痕的手掌按在硫磺粉堆上,青竹纹袖口沾着的蜜蜡在暮色中泛着荧光:\"弟兄们,让这群畜生尝尝黑背蜂的滋味!\"
三百箱黑背蜂如黑云压下,振翅声汇成震耳欲聋的嗡鸣。
这新培育的黑背蜂最喜曼陀罗花,蜂群绕过丐帮弟子预先撒下的艾草粉,径直扑向西夏兵甲缝里的汗味。
一名骑兵刚挥刀劈落蜂群,毒针已蛰进他眼窝,黑紫色的血线顺着面甲缝隙流下,转眼便僵直落马。
\"点火!\" 徐苍竹猛地将火把掷向硫磺堆。蓝紫色的火焰骤然腾起,热浪裹挟着浓烟冲向蜂群,形成旋转的火风暴。
蜂群被硫磺激怒,毒性愈发狂暴,蛰得西夏兵连滚带爬,有人竟挥刀砍向自己的手臂,惨叫声中,甲胄碎片混着蜂尸如雨坠落。
\"快用马粪灭火!\" 校尉嘶吼着踢开蜂尸,却看见自己的座驾突然人立,马眼被蜂群蛰得血肉模糊。
他拽着缰绳坠地时,听见身后传来骨裂声,一名千夫长被蜂群追得撞向岩壁,头盔磕碎的瞬间,脑浆混着蜂尸溅在滚烫的硫磺火上,发出 \"滋滋\" 的灼响。
雷古拄着丐头杖站在崖顶,看着谷底铁骑在毒火中崩溃。一名西夏骑士策马撞向石墙,马头撞得脑浆迸裂,他却用刀撑着身体嘶吼,直到被蜂群蛰得七窍流血。
谷中弥漫的硫磺味与血腥味,让雷古想起三十年前甘州城破时的场景,虬髯间滚落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弟兄们,裹紧衣襟!\" 却见西夏军中冲出一员猛将,那人拔刀劈落扑来的黑背蜂,刀光劲将四周笼得密不透风。
他环顾四周,三千铁骑已折损过半,活着的人不是被蜂毒麻痹,就是被硫磺火逼得互相践踏。唯有谷中那片相对开阔的洼地,还盘踞着刘廿的狼卫亲军可以接应。
念及此处,就听得他大喝一声:“裹住口鼻,随我冲!”
尚有战力的西夏兵纷纷效仿,用衣袍勒紧口鼻,刀刃在掌心划出血槽,这是党项人战前祭刀的仪式。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身前进,不管还在地上在翻滚呻吟的同伴,铁蹄碾碎蜂尸时发出 \"咯吱\" 声响,混着硫磺火的刺鼻气味,宛如行走在炼狱。
当那西夏将领带着残部群冲到谷口时,陆鹭的短刀正在和刘廿对峙。
她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嗡鸣,回头便看见黑压压的蜂群如黑云压境,西夏兵的衣袍在蜂群中燃烧,像一群移动的火炬。
趁刘廿分神间,陆鹭猛地拧身,用尽全力踹向刘廿膝弯。
对方吃痛前扑的瞬间,她借势后跃,背脊撞进工事后方的硫磺粉堆,呛得肺腑生疼。
蜂群裹挟着西夏兵的惨叫冲过头顶,毒针擦着她面甲飞过,在断木上蛰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刘廿踉跄着转身,看见蜂群与铁骑交织的炼狱景象,正欲带头向前冲杀,却听得陆鹭的声音突然穿透硝烟:\"刘大人!快避开!\"
陆鹭一边在硫磺堆里点火驱蜂,一边大声喊着:\"此次设伏,刘大人大功一件,此等大捷,陛下少不得让你连升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