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觉得，人这一生其实并不需要经历那么多的……
嗯……
比如现在。
陵光一大早不知道和自己那只苍鹰跑哪去了，一直到大军开拔才回来。
兴高采烈的回来，脸被太阳晒的快跟身上的衣服一个颜色了，偏偏她自己也不觉得热，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
“霍将军！”
陵光整个人往霍去病面前一站，笑吟吟的盯着他看，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打量他。
“怎么了？”这么高兴。
霍去病看了眼陵光红扑扑的脸，伸手将她拉到阴凉处站着，又拿过一旁放着的没用过的水袋递给她。
陵光嘿嘿笑了两声，也没接霍去病递过来的水袋，唰的一下从身后拿出一朵花递到霍去病面前。
“这个送给你。”
霍去病一愣，不由自主的垂眸看去。
红色的花，叶片扁扁的，像是一艘小船。
霍去病捏着水袋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一些，他垂眸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花，又微微抬眸去看站在身前的人。
依旧是红色的衣服，但与他们初见那天不同，这件衣服更精致，原本披在肩上的那件薄薄的披肩被她裹在头上遮挡太阳。
“……送我？”霍去病张了张嘴，低声问。
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霍去病眨了下眼，视线再次落到那朵花上。
“为什么要送我？”
霍去病不是没收到过花，之前每次打了胜仗回长安，进城门时都会有很多人拿着花等在旁边，但像这样大剌剌递到他面前来的。
陵光是第一个。
“嗯？”陵光挑眉，用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因为霍将军很好看啊，我还挺喜欢霍将军的。
鲜花配美人嘛。”
喜欢？
霍去病眼眸微动。
这个词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
几乎每次见到陛下时，他都会说哪位公主谁家小姐喜欢他，问要不要替他指婚什么的。
有大胆的也会亲口跟他说。
但……
霍去病将视线落在陵光身上，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不接过花。
……
詹玉武颜仲和姜松青三人挤在一边，自以为悄咪咪但是在别人眼中很光明正大的看着这边的动静。
但这不重要，因为几乎全军营能看见这边情况的人都在盯着这边看。
他们三混在里面也不是很引人注目了。
“……厉害。”看着陵光将花递给霍去病，詹玉武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感叹一句。
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直白的把花送到霍去病面前。
“侯爷跟陵光的剧本拿反了吧？”颜仲摇着扇子，小声说。
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不都是男方给女方送花吗？
姜松青：……
重点不应该是陵光跟侯爷表明心意了吗？
……
“大早上出去就是去摘花？”霍去病问。
陵光：……
“……不可以吗？”陵光视线飘忽一瞬，眨着眼睛看着霍去病，反问他。
当然不是只去摘花啦。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她，结果等她过去了又什么都没有。
但去都去了，她又不能白跑一趟，转悠了两圈，看花挺好看的，就顺手揪了一支回来了。
霍去病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花，又把手中的水袋塞进陵光手中。
转头就对上詹玉武颜仲姜松青三人看过来的眼神。
霍去病眉梢微扬，盯着三人看了一眼，表情平静。
三人：……
推推搡搡走了。
其他看过来的人也故作从容的移开视线，三两下收拾好了东西，就等霍去病一声令下回长安。
*
长安说远也远，说近也近。
远到大军走了十天才靠近长安，近到霍去病在回长安途中只收了十朵花。
骑了十天马，陵光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好在明天就能到长安，再忍忍就好了。
陵光趴在窗台上，漫无目的的盯着街上行走的人看。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声，陵光转头，双手垫在脑下，趴着看门口那人什么时候敲门。
没犹豫太久，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陵光懒洋洋的应声。
霍去病推门而入，也没乱看，精准的看向趴在窗边的陵光。
“霍将军，怎么了？”见霍去病进来就盯着她看，也不说话，陵光眨眨眼，问。
“明天入长安，我要进宫去觐见，你……”霍去病卡壳，没想好要怎么说。
“我也要去吗？”陵光问。
霍去病沉默，按理来讲陵光是要去觐见的，但不一定要和他一起，毕竟在其他人眼中，陵光身份来历不明。
霍去病不说话，陵光也不催促，她转头继续盯着下面的行人看，眼神亮晶晶的。
“……可能需要你和我一起进宫。”再三思量后，霍去病抬眸看向趴在窗边的人，说道。
陵光对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霍去病说要她和他一起去，那就去看看。
问完问题之后霍去病也没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看着趴在窗边的人，街上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暖黄色的雾，衬的她原本就姣好的容貌更柔和一点。
霍去病想，明天进宫，说不定不止会见到陛下，还会见到舅舅和姨母……
他们会喜欢陵光吗？
会因为陵光来历和身份不明而产生怀疑，让自己远离她吗？
年轻的将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就像他第一次收到那朵红色的花时，他眼中看见的不是那朵花，而是那个将花递给他的人。
霍去病第一次睁眼到天明。
连第一次跟随舅舅出征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想，如果陛下和舅舅真的这么说的话，那他……
那他也不会听的。
他可以偷偷把陵光养在府中。
被发现的话，他就去求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