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里的挂钟发出细微的“滴答”声，李枫盯着试卷第三页的几何证明题，笔尖悬在答题纸上已经五分钟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线，正好照在他手腕上，皮肤被晒得微微发烫。
“第三题，求证四边形Abcd是菱形...”李枫默读着题目，眼睛扫过那些熟悉的几何符号，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不断飘向昨天林思雨哭泣的脸，严芳若即若离的态度，还有苏虹那条充满复杂情绪的短信。
“该死！”他在心里咒骂一声，强迫自己回到题目上。这道题并不难，按照平时训练的水平，他十分钟就能解决。可现在，大脑就像被塞满了棉花，所有公式和定理都变得模糊不清。
监考老师从走道经过，皮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李枫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老师疑惑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在草稿纸上演算，胡乱写下几个公式。
草稿纸上除了数学符号，还零星写着几个名字：“林思雨”、“严芳”、“苏虹”，甚至还有“周浩”和“张豪”。李枫盯着这些字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迅速涂掉了所有名字，用力之大几乎划破了纸张。
“我在干什么？”他问自己，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可是省级数学竞赛，关系到他保送名校的机会，而他却在考场上胡思乱想。
深呼吸几次后，李枫重新看向试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才完成不到一半的题目。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早餐吃的三明治像石头一样沉在胃里。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薄荷糖，却发现早上换衣服时忘带了。
“同学，需要草稿纸吗？”监考老师停在他桌前，小声问道。
李枫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老师狐疑地看了看他几乎空白的答题纸，又看了看被涂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轻轻叹了口气走开了。
考场里其他考生都在埋头答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李枫环顾四周，看到前排的林思雨正专注地写着什么，她的后背挺得笔直，马尾辫随着书写的动作轻微晃动。更远一些的地方，严芳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正在检查答案。
“集中精神...”李枫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强迫自己开始解题，笔尖终于落在答题纸上。
但刚写了没几行，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了他：关于未来的记忆，那些让他能在商海股市无往不利的知识，正在消失。
这个认知如同一桶冰水浇在头上。李枫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笔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个考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去继续答题。
他弯腰捡起笔，心跳如擂鼓。闭上眼睛，试图回忆那些曾经清晰的未来信息——2008年的股市大崩盘、2010年的资源股暴涨、2012年的房地产政策转向...但所有这些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只能看到轮廓却看不清细节。
唯一清晰浮现的，是一些关于女人的片段记忆：某个女明星什么时候会离婚，某位商界女强人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甚至是一些模糊的“集邮”计划——收集不同类型的美女，从清纯学生到成熟御姐...
“不...”李枫在心底呐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这些记忆碎片让他感到陌生而厌恶，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
监考老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
李枫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试卷依然空白大半。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校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机械地拿起笔，开始胡乱填写答案，不管对错，至少不能让试卷空着。
当结束铃声响起时，李枫知道自己彻底搞砸了。他木然地交上试卷，走出考场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走廊上，其他考生三三两两地讨论着题目，有人欢呼，有人懊恼。林思雨站在楼梯口等他，脸上带着担忧。
“李枫...”她小声唤道，手指绞在一起，“你...还好吗？”
李枫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受控制：“不太好。”
“是因为周浩的事吗？还是...”林思雨欲言又止，目光闪烁。
“不是。”李枫摇摇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我只是...状态不好。”
严芳从他们身边经过，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向前走去。李枫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失望又像是解脱。
“严芳好像考得不错。”林思雨轻声说，“她提前半小时就做完了。”
李枫没有回应。他看着严芳远去的背影，想起那本精心准备的笔记和银杏叶书签，胃部又是一阵绞痛。他辜负了她的期望。
“要不要去食堂喝点东西？”林思雨提议，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臂，“你脸色很差。”
李枫点点头。此刻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思考记忆消失的问题。
食堂里人不多，大部分参赛学生都已经离开了。林思雨买了两杯热巧克力，小心翼翼地端着回到角落的座位。
“给。”她推过一杯，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白色的雾，“暖暖身子。”
李枫双手捧住杯子，温度从掌心传来，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他抿了一口，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慰藉。
“李枫，其实...”林思雨犹豫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李枫抬起头，等待她继续。
“周浩...他曾经威胁我，要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林思雨盯着杯中的热巧克力，不敢看李枫的眼睛，“他...他对你很感兴趣，说你身上有秘密。”
李枫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子里的液体晃了出来，烫到了他的手背，但他浑然不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