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砚的军刺尖刚擦过祭坛石砖,地面突然传来震动。
苏檀踉跄一步,低头——青石板缝隙里爬出暗红纹路,像被血泡开的树根,眨眼间爬满整个祭坛。
李三槐的猎刀刮过纹路,刀尖冒起青烟:“邪乎!”
“姐!”顾小满攥住她手腕,“戒指又烫了!”
苏檀这才发现,腕上翡翠镯正泛着幽光,和地面暗红纹路交相辉映。
她刚要抽手,脑海里“嗡”地一响,熟悉的女声穿透轰鸣:“檀儿……别碰它!”
声音像浸在灵泉里的银铃,是母亲!苏檀瞳孔骤缩。
灵核突然炸开白光。
众人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灵核上方浮着道虚影——穿月白衫子,发间插着檀木簪,眉眼和苏檀有七分像,正是苏檀记忆里最后一面的母亲。
“阿娘!”苏檀往前扑,被顾沉砚拽住胳膊。
虚影抬手,指尖触到她额头又消散成光:“来不及了。”
顾沉砚的军刺往前一送,挡在苏檀身前:“什么来不及?”
“灵核里的不是灵脉精华。”虚影的声音带着裂痕,“是混沌之种。灵脉起源时的黑暗核心,我用命镇了二十年,它要醒了。”
李三槐后退半步,猎刀哐当砸在祭坛上:“就为这破石头,之前那伙人连命都不要?”
“他们只是被引过来的棋子。”虚影看向苏檀,“檀儿,你激活翡翠镯时,混沌之种感应到了苏家血脉。它要借你的手破封。”
苏檀浑身发冷:“所以原主被栽赃偷粮……也是它搞的鬼?”
“它让人心生恶念。”虚影指尖点在灵核上,蛇影突然扭曲成黑雾,“当年我本想等你成年再传封印之法,可它等不及了。”
顾沉砚扯了扯苏檀衣角,低声:“她说的‘你们来得太早’,是指我们?”
苏檀摇头,眼睛黏在虚影上。
母亲抬手,掌心浮出枚青玉符,纹路像缠在一起的藤蔓:“这是最后一道封印力。另外两枚碎片,一枚在你父亲当年下放的矿洞,一枚在顾沉砚家老宅的房梁——”
“阿娘!”苏檀喊出声,虚影正变得透明,“你要去哪儿?”
“我本就是意识残魂。”虚影笑了,和记忆里给她梳辫子时的笑一样,“镇了它二十年,够本了。檀儿,记住,混沌之种醒了,西南要永夜。”
灵核突然炸响。
苏檀看见黑雾里伸出根黑刺,刺穿虚影胸口。
虚影消散前,把玉符塞进她手心:“用翡翠镯引,快——”
“阿娘!”苏檀攥紧玉符,指甲掐进掌心。
顾沉砚搂住她后腰往后拖,灵核表面裂开蛛网纹,黑雾顺着裂缝涌出来,沾到青石板就冒白烟。
赵六叔突然把木机关砸在地上。
机关“咔嗒”展开,变成道木栅栏,拦住黑雾蔓延的方向:“小檀,符!”
苏檀这才反应过来,把玉符按在翡翠镯上。
镯子嗡鸣,白光裹着玉符冲进灵核裂缝。
黑雾被白光一烫,发出尖啸,缩回裂缝里。
灵核的震动弱了些,但裂缝还在往四周爬。
“暂时镇住了。”苏檀抹了把脸,才发现满脸是泪。
顾沉砚抽了张手帕给她,指尖扫过她手背:“接下来怎么办?”
“找另外两枚玉符碎片。”苏檀深吸口气,“我阿娘说,一枚在我爸下放的矿洞,一枚在顾家老宅房梁。”
顾沉砚挑眉:“顾家老宅?我奶说那房子早塌了。”
“那也得挖。”苏檀把翡翠镯往腕里推了推,镯子还在发烫,“混沌之种要醒,青竹沟保不住,整个县都得遭殃。”
李三槐吐了口唾沫:“奶奶的,老子打猎时见过山火,烧起来连片林子都没。这混沌之种要真醒了……”
“所以得赶在它完全醒前找到碎片。”顾沉砚摸出怀里的指南针,“矿洞在西边鹰嘴崖,老宅在村东头晒谷场后面。我和小檀去矿洞,三槐叔和六叔去老宅,小满——”
“我跟姐!”顾小满拽住苏檀衣角,从兜里掏出把野枣塞她手里,“甜的,吃了有力气。”
苏檀捏着野枣笑了下,把枣子塞回小满兜里:“姐有力气。你跟六叔,他机关术厉害,保护你。”
顾小满扁扁嘴,到底没闹。
赵六叔蹲下来,把木机关塞进她手里:“捏这里,能喷松烟。”
“走。”顾沉砚拽着苏檀往祭坛外跑,军刺在前面开路。
刚跑出祭坛范围,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苏檀回头。
灵核裂缝里,伸出只漆黑的手掌。
指甲长得能戳穿石板,指尖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滴凝固的血。
顾沉砚猛地把她往怀里带,军刺横在两人中间。
那手掌悬在裂缝口,没再动,可空气里突然漫起阴寒,冻得苏檀后颈起鸡皮疙瘩。
“别看。”顾沉砚用军刺尖挑起她下巴,“先出去。”
苏檀咬着牙点头。
两人跑过青石板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指甲刮石板的声音,一下,两下,像在数他们的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