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农场格外寂静,只有宿舍楼里还有着微弱的灯光。
潮湿的夜风拂过麦地,叶片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远处谷仓的轮廓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像是潜伏的巨兽。窗台边,陆骁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在斑驳的墙面上微微晃动。他指尖的烟头明灭不定,如同黑暗中蛰伏的眼睛。
“已经打草惊蛇了,接下来该怎么行动?”安权将泡好的燕麦端到陆骁身前,“对方肯定会加强戒备。”
陶瓷碗底与木桌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燕麦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模糊了安权紧锁的眉头。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还在为刚刚的行动忧心忡忡。窗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他肩膀微微一颤。
陆骁接过燕麦,轻轻喝了一口,道:“看李少阳那边吧,他们有什么行动,我们配合他们就行了。毕竟打仗杀人,他们是专业的。”说完,他瞥了一眼一旁眯眼休息的“寒潮”。
陆骁下意识摸了摸左脸颊的伤疤,那里传来隐约的刺痛。角落里,“寒潮”的呼吸平稳而克制,但陆骁注意到他右手始终虚按在腿侧的枪套上——这个家伙根本没睡。
“你在这睡吗?”安权也将一碗泡好的燕麦端到对方面前,“给你准备好房间了。”他将碗轻轻放在茶几上。
屋内老旧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寒潮”微微睁眼,接过燕麦后道了声“谢谢”,随后说道:“不用了,一会儿我们那边有人接我回去。”
与此同时,商场里:
破碎的玻璃幕墙外,月光将血腥的现场照得惨白。凝固的血泊像打翻的油漆,在瓷砖地面上勾勒出诡异的图案。阿尔法踩在血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
“确认过了吗?”阿尔法死死地盯着中心区地上摆放着三十几具尸体,有歹徒们的,也有其他被逼迫干苦力的人的。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清晰可见。身后的小弟们屏息凝神,连吞咽口水都小心翼翼。空气中弥漫着烂肉和火药混合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
“确认过了,有十几个兄弟死的原因是因为被人割了喉,其他的都是枪伤。”
阿尔法黑着脸看着一边被控制起来的苦力们,接着像拎小鸡一样抓出一名瘦弱的男子。
那人的衣领在阿尔法手中皱成一团,露出锁骨处深陷的淤青。他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浑浊的眼泪顺着脏污的脸颊滚落。四周的苦力们像受惊的鹌鹑般瑟缩着,有人裤管下渗出温热的液体。
第一拳击中腹部时,他像虾米般蜷缩起来。第二拳打在面门上,鼻梁断裂的脆响让在场所有人浑身一颤。鲜血喷溅在阿尔法的背心上,开出妖艳的花朵。
“说,到底谁干的?”
阿尔法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他揪着男子的头发,强迫对方看向那排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男子嘴唇蠕动着,吐出的却是带血的泡沫。
男子有些神志不清了,开始口吐白沫。
他的眼球开始上翻,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阿尔法嫌恶地松开手,看着这具残破的身体像破麻袋般瘫软在地。水泥地上很快积起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阿尔法一脚一脚地踢着男子的还在抽搐的躯体,直到他没了气息。
肋骨断裂的闷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最后一脚踹在太阳穴上时,男子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瞳孔彻底扩散。阿尔法喘着粗气,靴底沾满粘稠的血浆。
接着,他对着苦力们冷冷地说道:“告诉我,谁干的。否则,全都是这个下场。”
他的视线像毒蛇般扫过人群,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低头。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热胀冷缩的“咔嗒”声,吓得几个女人抱成一团啜泣。
苦力们骚动起来,最后一名男子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看见一个,很高的很强壮的人,脸上有道伤痕……”
他说话时牙齿不停打颤,声音细若蚊蝇。阿尔法突然逼近的身影吓得他踉跄后退,却被身后的同伙们推了回来。
阿尔法上前抓住他,恶狠狠地盯着他:“大声点!说详细点!”
指甲深深掐进男子瘦弱的肩膀,阿尔法喷出的热气带着烟草和血腥味。男子双腿发软,裤管再次湿润——这次连阿尔法都闻到了尿骚味。
男子害怕地向地上瘫去,阿尔法一把把他丢在地上。随后,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穿着军靴,很专业的那种……还有一件黑色的风衣……”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吞咽一下,喉结像受惊的老鼠上下窜动。
“没有了?”阿尔法冰冷的看着他,像在看一具尸体。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手枪。男子疯狂摇头,稀疏的头发黏在冷汗淋漓的额头上。
“没……没了……”男子祈求地看向阿尔法。
这一刻的寂静被远处野狗的吠叫打破。阿尔法突然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让所有人血液凝固。
“拉下去喂狗。”阿尔法没有一丝犹豫地转头。
自动步枪的轰鸣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子弹撕裂肉体的闷响、人们的哭喊、跳弹击中金属的尖啸交织成地狱交响曲。当最后一名苦力倒下时,铁笼里的男人正被三只杜宾犬撕扯——它们训练有素地避开要害,确保这场酷刑足够漫长。
“看来,是军方的人。”阿尔法低声对身边的贴身护卫说着,“都已经乱成这样了,还有空管我们。真是不知死活。”
护卫冷笑着:“放心,头,不就是当兵的吗?我杀过十几个了,没那么吓人。”
阿尔法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鲜血顺着笼底缝隙流淌,与先前的血泊汇合成溪。阿尔法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将烟灰弹在那具最先被打死的尸体上。月光依旧惨白,仿佛对人间惨剧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