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2月,黑龙江零下四十度。
于学忠的皮靴碾过结冰的铁轨,身后是东北军独立第20旅的士兵,呵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碴。远处,苏联远东特别集团军的装甲列车像一头黑兽匍匐在雪原上,炮口泛着冷光。
“旅长,老毛子的铁甲车又往前推了五百米!”侦察兵王栓子跌跌撞撞跑来,眉毛结满霜花。
于学忠抓起望远镜——苏军士兵正往铁轨上泼热水防冻,蒸汽机车头喷出的煤烟染灰了晨曦。他冷笑:“张学良总司令的电报怎么说?”
副官李振唐递过电文,纸边已被冻脆:“‘寸土不让,但避免全面战争’……”
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天际。
“趴下——!”于学忠将李振唐按进雪窝。苏军76毫米火炮的炮弹在三十米外炸开,冻土混着碎冰砸在钢盔上噼啪作响。
(闪回:三周前·沈阳大帅府)
张学良将青瓷茶盏重重磕在案上,茶水溅湿了中东铁路地图:“俄国人把铁路当自家后院?我要收回路权!”
杨宇霆阴着脸捻动佛珠:“汉卿,斯大林刚处决了托洛茨基派,正想立威……”
“怕什么!”少帅一脚踢翻檀木凳,“日本人在关东蠢蠢欲动,再不亮剑,东北军成缩头乌龟了!”
此刻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斯大林用烟斗敲着布柳赫尔的战报:“告诉中国人,社会主义铁拳比沙皇的更痛!”
前沿阵地,东北军士兵用冻僵的手指往步枪上抹豆油防冻。炊事班长老周抬着铁桶踉跄走来:“喝口辣椒水暖暖身子!”
突然,雪地里传来俄语吼叫。三百名苏军突击队白衣白盔,像幽灵般从暴风雪中浮现。
“上刺刀——!”于学忠抽出中正剑跃出战壕。
钢刀劈进锁骨的声音、枪托砸碎牙齿的声音、垂死者的咒骂声混成一片。一个满脸雀斑的苏军少年兵被于学忠的卫兵王勇捅穿腹部,却咧嘴笑了,从怀里掏出银酒壶灌了一口,用生硬的中文喊:“为了列宁!”
当夜,于学忠裹着沾血的熊皮大氅走进临时指挥部。情报参谋赵明正用放大镜审视一张烧焦的纸片:“旅长,从苏军参谋尸体上搜到的,像是密码……”
窗外,白桦林在月光下如森森白骨。军医陈思齐突然推门而入:“抓了个活的!那家伙昏迷前一直喊‘布柳赫尔’!”
(注:布柳赫尔即苏联远东军总司令,化名加伦将军)
三日后,黑河要塞陷落前的最后一刻。
电台兵小吴的手指冻在发报键上,仍以莫尔斯电码发出:“……苏军t-18坦克二十辆突破东门,职等誓与要塞共存亡。东北军第7旅2团全体绝笔。”
电文传到于学忠手中时,他正用俄语审问俘虏。听到“坦克”二字,俘虏突然狂笑:“你们落后的军阀部队,见过钢铁洪流吗?”
于学忠抓起电话要通沈阳:“少帅,必须调装甲列车!否则满洲里就是下一个黑河!”
(南京国民政府军政部)
何应钦将战报摔在蒋介石面前:“张学良擅自挑衅苏俄,该当何罪!”
蒋介石摩挲着光头沉吟:“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电令阎锡山:晋军随时准备出关‘调停’。”
与此同时,东京参谋本部。关东军高级参谋石原莞尔抚掌大笑:“支那人两线作战的蠢样,真是天照大神的恩赐!”
12月24日圣诞节前夕,苏军突然停火。
于学忠站在满是弹孔的装甲列车旁,看着苏联代表在《伯力协定》上签字。李振唐低声问:“旅长,我们赢了?”
“赢?”于学忠踢飞一块冻硬的绷带,“死了三千兄弟,换回中东铁路共管——这叫哪门子赢!”
远处,一队东北军士兵正用铁锹凿开冰河埋葬战友。冻僵的尸体像大理石雕像般沉入幽暗的江水,激起的水花瞬间凝成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