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棠一愣,关于这件事他们还没有说开吗?
她以为连枝意答应和祁砚琛在一起,是因为祁砚琛把他当年不告而别的真相告知了。
作为旁观者,她太了解祁砚琛这七年是怎么度过的。
在清醒中痛苦,在痛苦中把“连枝意”这三个字当作唯一救赎。
就连那么凶险的时刻他都凭借着超强的想回国见她的念头活了下来。
连枝意突然想到了他胸口上的手术疤痕,被泪水浸润过的眸子清明了几分。
她吸了下鼻子,抬起眼睛:“熹棠,他说他做过心脏手术。”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没有心脏问题。”
“为什么会做心脏手术?”
沈熹棠的情绪忽然就沉了下来,她眉头紧锁,表情哀伤。
似乎提起这件事让她也扯到了什么伤疤一样。
连枝意一直在静等她开口。
良久后,沈熹棠看着她开了口:“他那颗心脏是我哥哥沈祈安捐助的。”
很轻的声音但透着巨大的悲伤。
连枝意瞪大了瞳孔。
七年前,沈家长子因病去世,他死之后,捐献了全身有用的器官。
当年沈祈安的大义之举一经报道,让不少人落泪,他的葬礼上,大批深受感动的群众前去吊唁为他送行。
连枝意那个时候已经去了京大读书,听说这个事后,她和室友们也去了。
只不过人太多,她们没能进入灵堂。
七年前的她怎么都没想到正因为沈祈安的善举,救了和她不告而别的祁砚琛。
“熹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连枝意焦急地询问,希望能在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沈熹棠很为难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
“七年前,他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我知道,窈窈问过祁煜,祁煜说他有苦衷。\"
连枝意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沈熹棠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个时候那种情形下,他不得不离开。”
“祁宋两家就他一个独苗,自是从小精心养护,他是两家所有的希望。”
“七年前,祁爷爷突发疾病,可谓是一发动全身,整个祁家陷入了不好的情势里,多少人盯着,想找出祁家的错处,好把他们从高位拉下来,眼见祁家这块硬骨头啃不动,那些人就把心似打到了经商的宋家,想从中找出两家的把柄。”
“祁爷爷去世后,丧礼刚办完,祁家和宋家就被监控起来了,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猜到情势有多凶险,砚琛哥是祁宋两家唯一的希望。”
“他不能出一点事,于是,两家商量将他秘密送往国外,至少真出了事他能好好活着,不会受到牵连。”
“而我们沈家,因为和祁宋两家来往密切,我父亲在职,同样没法独善其身。”
“我爷爷为了保护我,就求了祁家和宋家,让我可以和砚琛哥一起出国。”
“出国的第一年,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砚琛哥和我被迫和国内切断了所有联系。”
连枝意听到这里,脑子里的信息串联了起来。
那个暑假她好像听连鸿飞在家里提过一嘴,说京城那边,形势严峻,就连他平日里想巴结的沪城权力核心圈里的那些人都在人人自危,瑟瑟发抖,生怕这股风卷到了沪城,他们没什么好日子过。
她想过千万种他不告而别的理由,就是没想到这层面上。
“后来呢?为什么他的心脏会有问题?”
连枝意的眼眶再次红了,迫切地想知道之后的事。
沈熹棠脸色不好,叹了很长一口气后说:“他是为了救我。”
连枝意的瞳仁剧烈地颤了下,就到她说:“他替我挡下的子弹。”
“什么人做的?”
“还能是什么人,那些人将手伸到国外也绝非难事。”
沈熹棠苦笑了一下,点到为止。
连枝意的心压抑得很,纵使她没有身处在他们那个圈子,但想也能够想到斗争有多激烈。
“砚琛哥在icu的那两个月,医生几乎每天都在下病重通知书,他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下去。”
“但医生说他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力。”
“宋阿姨接到消息,避开耳目辗转来到这里时,医生把砚琛哥的衣物交给了她。”
“是宋阿姨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你送给他的那条粉水晶手链。”
“枝意姐姐,你知道吗?就是你送给他的粉水晶手链给了他莫大的能量,让他死里逃生。”
沈熹棠想起那时的情景还是有点不敢回忆,满目痛苦。
“我大哥那时也到了最后的日子,听说砚琛哥出了事,还是为了救我,便留下遗言,用自己的心脏去救砚琛哥。”
“我爷爷便马不停蹄地带着我那病逝大哥的心脏亲自来这儿为他操刀手术。”
“万幸的是,有了我哥哥的心脏,手术非常成功,他脱离了危险,开始了漫长的休养之路。”
“休养的日子里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灰暗里,他满心对你的牵挂,但又不能和你联系,他陷入了长久的抑郁中,整日看着你送他的粉水晶手链发呆,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沈熹棠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而连枝意的心像被人攥紧了似的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他经历的这些。
原来是经历了这些吗?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哭到头痛欲裂。
他没有不告而别,没有不在乎他们之间的约定。
在她想不通,难受的时间里,他正在和死神拼搏,求得一丝活下去的机会想要和她再见面。
秘密空间里关于她的一切,是他在怎样绝望的心境下写下的?画下的?
他应该很艰难吧。
得知了真相之后,连枝意再也坐不住,她起身艰难地说:“熹棠,对不起,我没法履行明天和你去滑雪的约定了。”
她哭得很惨,声音哑得支离破碎的:“我要回国,我要去见他。”
“我好想他。”
沈熹棠很明白她的心情:“现在吗?”
连枝意流泪点了点头:“嗯。”
\"可是没有直飞的航班了。\"
连枝意并没有因此打消念头,上万公里,光飞回去就要好长时间,她实在不想等,也等不及。
“没关系,中转也可以。”
她拿起手机快速查票,看到凌晨有从港城中转的航班,没有犹豫地买下。
沈熹棠送她去的机场:“枝意姐姐,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你要不还是跟砚琛哥说一下,让他找人安排他的私人飞机。”
连枝意争分夺秒地办好了值机,笑着说:“熹棠,谢谢你,我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过安检进去了里面。
沈熹棠只好给祁砚琛发去了微信:“砚琛哥,枝意姐姐回国了,这是她的航班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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