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学堂里的女孩子们收拾好笔墨纸砚，一个个向白芷行礼告别。她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直到最后一个小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督军府。
疏影馆的灯亮着，暖黄的光从窗棂透出来，映在青石板上。
白芷刚刚踏进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像一道闪电一样从廊下飞奔而来。眨眼间，这个小小的身影就已经冲到了白芷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小姐！”一声急切又带着呜咽的呼喊声在白芷耳边响起。
白芷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低头看去，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春草！
她几乎是本能地收紧手臂，将小丫头死死搂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春草……真的是你？”
春草在她怀里抽噎着点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像是怕一松手就会消失。白芷颤抖着捧起她的脸，上下摸索：“有没有受伤？他们……打你没有？你……”
春草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没、没有……他们关着我，说等我长大了才……”
白芷一把将她按回怀里。
她其实还想说，对不起，又不是我……你娘也不会……
可她知道不能说了。她此刻终于读懂了春草娘眼里的故事。
她最后那一眼，就是母燕赴死也要将小燕推向天空。
这个现在等于没爹没娘的小女孩，以后就是她一辈子的责任了。
她抬头泪眼，曾国宇正从屋里走出来，倚在门边，唇角噙着笑看她。
“四哥！”她牵着春草快步走过去，声音中明显还带着些许哭腔，听起来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你是怎么把她带回来的？不是说不行……”
曾国宇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语气轻松：“是大嫂帮的忙。”
见白芷愣住，他继续道：“阳城被我圈在中间，日子也不好过。方家的商队和阳城一直有来往，我找了个春草的邻居，跟着去认的人。”说着，他又捏了捏她的脸，“人都找回来了，就不许再哭了。”
白芷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什么，紧张地问：“那……你跟大嫂开口……她没为难你吧？”
曾国宇低笑一声：“我又不傻，直接找大嫂，一准被撅回来。”他挑眉，“我找大哥去说的——大嫂对大哥，那是无有不应的。”
白芷眼眶又热了，猛地扑进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口，闷闷道：“谢谢四哥……”
曾国宇环住她，掌心抚过她的发丝，低声道：“这小丫头我也安排好了，早上跟你上学，晚上跟你回来，平时就让她跟着烟烟。”
白芷在他怀里点头，手臂收得更紧，声音带着鼻音：“四哥，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曾国宇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笑：“四哥也不能没有我的小幺儿。”
夜风拂过，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在一处，再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