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魂的意志如同退潮般沉入地脉深处,留下死寂的冰窟和脚下蔓延的污秽血光。
赤瞳的残躯在冰面上抽搐,独眼死死盯着涵婓胸前的血玉,嘶吼着最后的疯狂:“钥匙…给我!”
霜刃的剑尖微微抬起,锐利的目光在涵婓和赤瞳之间游移,指尖的幽冥寒气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剑心。
就在这凝固的杀局之中——
嗡!
帝君兽的光茧突然裂开,幼兽混沌的竖瞳猛地睁开,贪婪地锁定了冰层深处一缕逸散的苍蓝流光!
“不!别吞那个!”涵婓的惊呼被淹没在赤瞳的咆哮和天榜石碑剧烈闪烁的光芒里!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九幽寒窟。
幽冥祖魂那浩瀚的意志如同退潮般沉入地脉深处,带走了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却也带走了最后的庇护。空气中残留的苍蓝光晕迅速黯淡,只剩下洞壁幽冷的磷光,映照着遍地狼藉的碎冰和…绝望。
脚下,冰层深处,无数细密的、闪烁着污秽血光的梵天符文如同苏醒的毒蛇,正沿着某种既定的轨迹疯狂蔓延、交织!粘稠的血腥气息混合着极寒,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冰冷甜腻,弥漫在空气中。污秽的血光透过冰层,将涵婓和冷无锋的脸庞映照得一片妖异。整个寒窟的底部,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祭坛的基座,而他们,正站在祭坛的中心。
万里之外,那道撕裂苍穹的血色光柱带来的恐怖威压并未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涵婓的灵魂。那双悬挂于血色天穹的巨大猩红血瞳,冷漠地穿透无尽空间,将她牢牢锁定。贪婪、毁灭、以及一种将万物视为养料的绝对意志,如同亿万根无形的血针,持续地刺入她的识海。涵婓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被寒气侵蚀的剧痛和灵魂被血瞳灼烧的煎熬。她紧紧攥着胸前的血玉,玉身滚烫,内部的血色光晕翻腾不休,那只冰冷的眼睛虽未睁开,却传递出一种混沌的、原始的躁动。帝君兽蜷缩在角落的光茧中,鳞甲下的血纹明灭不定,发出恐惧与痛苦交织的呜咽。
掌心的钥匙印记,此刻成了冰与火的战场。苍蓝的寒光与混沌的暗影激烈冲突,每一次明暗交替都带来剧烈的灼痛和刺骨的冰冷,仿佛要将她的手掌撕裂!
而就在这片污秽血光蔓延、血瞳凝视的绝境之中,杀局,已然成型!
“呃…嗬嗬…钥…匙…给我!”
冰面上,赤瞳那半具残破不堪的躯体猛地抽搐起来!深青色的幽冥寒毒已将他左半边身体彻底染成了死寂的灰青色,如同腐朽的枯木。但他仅存的左眼,却在这一刻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令人心悸的疯狂光芒!那光芒里没有对生的眷恋,只有一种被彻底欺骗、信仰崩塌后转化为的、焚尽一切的怨毒和最后扭曲的执念!
他看到了涵婓胸前的血玉,看到了祖魂称之为“钥匙”的东西!宫主是祭品,他是工具,血灵军是傀儡…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梵天教!都是这该死的血祭!而眼前这个丫头,这块玉,是祖魂认定的“钥匙”!是阻止这场灾祸的关键?不!这是他赤瞳向梵天教、向那操控宫主的幕后黑手复仇的唯一可能!是他燃烧殆尽的生命里,最后能抓住的、证明自己并非彻头彻尾笑话的东西!
“把…钥匙…给我!!!” 赤瞳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残存的右臂(左臂连同半边身体早已化为冰尘)猛地拍击冰面!砰!坚硬的玄冰竟被拍出一个浅坑!他竟凭借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疯狂,硬生生拖动着自己腐朽的半截残躯,如同一条垂死的毒蛇,朝着涵婓的方向,一寸寸地挪动!污秽的冰屑混合着冻结的黑血,在他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那仅存的独眼死死锁定血玉,燃烧着令人胆寒的贪婪与毁灭欲!
涵婓被这疯狂的目光盯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撞上冰冷的岩壁。赤瞳虽然废了大半,但那属于天榜强者的最后疯狂和临死反扑,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更何况,他体内残余的、被幽冥寒毒压制的焚世血焰本源,一旦不顾一切地爆发…
“站住!”
一道冰冷如万载玄冰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赤瞳拖行的刺耳摩擦声。
霜刃冷无锋,一步踏出,恰好挡在了赤瞳爬向涵婓的路径之上!
月白长衫在污秽血光和寒气的激荡中纹丝不动,纤尘不染。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着地上如同蛆虫般蠕动的赤瞳残躯。然而,仔细看去,他那握剑的右手手指,却在极其轻微地颤抖!一丝深青色的寒气,如同活物般,顺着他指尖的经脉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表面凝结出细微的霜花。剑心通明,无垢无碍!但这丝源自幽冥祖魂的古老寒气,带着沉淀万载的意志和极致的死寂,竟如同最顽固的锈蚀,侵蚀着他引以为傲的剑元根基!每一次寒气上涌,都带来一阵刺骨的冰痛,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经脉内攒刺,冲击着他坚如磐石的道心!
赤瞳的疯狂,涵婓的神秘血玉和“守界人”身份,梵天教的血祭阴谋,以及万里之外那双恐怖血瞳的凝视…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判断之上。他需要情报,需要知道这“钥匙”到底意味着什么,需要评估这个“守界人”的价值和威胁!而赤瞳,这个濒死的血将,或许还掌握着关于梵天教和血灵宫的关键信息!绝不能让他毁掉那枚血玉,也绝不能让他轻易死去!
“冷…无锋…”赤瞳艰难地抬起头,仅存的独眼死死盯着挡在前方的霜刃,里面充满了怨毒和嘲弄,“…你也…想…染指钥匙?…天榜…剑修…呵呵…在梵天…面前…都是…蝼蚁!”
“聒噪。”冷无锋的声音比九幽寒风更冷,他强压下指尖经脉中肆虐的冰痛,体内浩瀚剑元奔涌,凌厉无匹的剑意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笼罩了赤瞳的残躯!这剑意并非攻击,而是极致的压迫和封锁,如同一座无形的剑山,狠狠压在赤瞳身上,将他最后挣扎挪动的残躯死死钉在原地!
“呃啊——!”赤瞳发出痛苦的嘶嚎,残存的骨头在剑意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眼中的疯狂丝毫未减,反而更盛!“杀…了我!…你们…都…得死!…钥匙…谁也…保不住!…宫主…祭品…哈哈…我们都是…祭品!”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扭曲的意念在污秽的血光中回荡。
涵婓背靠冰冷的岩壁,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眼前是赤瞳疯狂扭曲的垂死反扑,身后是霜刃冷无锋那深不可测、立场不明的冰冷剑意!她被夹在中间,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血玉在掌心滚烫,传递着混沌的躁动,帝君兽在光茧中不安地呜咽。掌心的钥匙印记灼痛刺骨,苍蓝与混沌的光芒冲突愈发激烈。万里之外那双猩红血瞳的凝视,如同悬顶之剑,带来灭顶的危机感!脚下冰层中的污秽血光越来越亮,梵天符文蔓延的速度在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三股力量,三种意志,在这被祖魂遗弃、被血阵侵蚀的寒窟之中,形成了脆弱的、致命的三角平衡。杀机如同拉满弓弦的箭矢,紧绷到了极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将这致命的平衡彻底打破,引发毁灭性的爆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达到顶点,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冰的刹那——
嗡!!!
一股奇异的、无形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天地!
这波动并非源自大地,也非源自苍穹,而是直接作用于冥冥之中存在的某种规则烙印!
涵婓、冷无锋,甚至地上濒死的赤瞳,三人的灵魂深处,同时“看”到了一幅景象:
一座巍峨、古朴、仿佛由天地初开时便已存在的巨大石碑虚影,悬浮于无垠的虚空之中!石碑通体呈现一种混沌的暗金色,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散发着磅礴气息的名字——天榜!
此刻,石碑之上,位列第二十九的那个名字——【赤瞳】——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地闪烁!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名字的颜色都在血色与黯淡之间剧烈变幻!整个名字周围的石碑空间都在剧烈扭曲、波动,仿佛随时可能崩碎!一股代表着天榜强者本源剧烈动荡、甚至濒临溃散的混乱气息,透过虚影清晰地传递出来!
天榜震动!名次不稳!这是有强者本源遭受重创、境界即将跌落甚至陨落的征兆!
这突如其来的天榜异象,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本就紧绷到极限的杀局!
“不——!我的…名位!”赤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野兽,发出绝望而癫狂的嘶吼!天榜名位,是他毕生追求的荣耀和力量的象征!是支撑他凶焰的基石!此刻名位闪烁,濒临崩溃,意味着他最后的存在意义也在被剥夺!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疯狂!祖魂的冰封,幽冥寒毒的侵蚀,梵天教欺骗带来的怨毒,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仅存的右臂猛地膨胀,皮肤下残余的、被寒毒压制的焚世血焰本源,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暗红色的血光混合着深青寒毒,从他残躯的每一个毛孔中疯狂喷涌!他要自爆!拉着眼前这两个人,拉着这该死的钥匙,一起化为灰烬!
“找死!”冷无锋眼神一厉!赤瞳的疯狂自爆不仅会毁掉可能的情报,更会波及到他!他体内的剑元轰然爆发,指尖那丝顽固的幽冥寒气被强行压下,凌厉的剑意瞬间由压制转为最纯粹的杀伐!背后的古朴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剑气瞬间在他指尖成型,就要朝着赤瞳的眉心点出!这一指下去,足以在赤瞳自爆前将其残魂彻底湮灭!
涵婓更是亡魂皆冒!赤瞳自爆的恐怖气息让她如坠冰窟,霜刃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同样让她心惊胆战!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爆炸的中心!然而,脚下冰层中蔓延的污秽血光仿佛活了过来,产生了一股粘稠的吸力,竟让她移动艰难!血玉在怀中疯狂跳动,滚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帝君兽在光茧中发出尖锐的悲鸣!
杀局崩溃!毁灭在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贪婪和原始渴望的嘶鸣,从涵婓胸前的血玉中传出!
紧接着——
咔嚓!
包裹着帝君兽的那层薄薄血色光茧,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小小的、覆盖着细密血色鳞片的爪子,猛地从裂缝中探出!
然后,一颗小小的头颅钻了出来!
帝君兽苏醒了!
但此刻的它,与之前截然不同!
它原本暗红色的鳞甲上,此刻流淌着一种混沌的、如同未调匀的油彩般的暗沉光泽,血纹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深青色的幽冥寒气!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懵懂与凶戾的兽瞳,而是变成了一双冰冷、漠然、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漩涡在缓缓旋转的竖瞳!这竖瞳之中,没有属于生灵的情感,只有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吞噬欲望!
它刚从透支的沉眠中被血玉的躁动和外界恐怖的能量冲突强行惊醒,意识还处于混沌与本能支配的状态。而就在它钻出光茧的瞬间,那双混沌的竖瞳,猛地锁定了冰窟的某个角落!
那里,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苍蓝色流光,正从冰层深处一道细微的裂缝中悄然逸散出来!这是祖魂意志退入地脉深处时,残留在表层冰晶中、尚未完全消散的一丝最精纯的幽冥祖魂本源之力!对于寻常修士乃至天榜强者而言,这丝力量都蕴含着难以承受的极寒意志,触之即会被冻结神魂。然而,对于此刻意识混沌、天赋本能彻底主宰的帝君兽而言,这缕苍蓝流光,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致命的诱惑力!
那是比修士精血、比功法本源、比任何它吞噬过的东西都要“美味”千万倍的顶级“食粮”!它混沌的竖瞳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贪婪光芒!
“嘶——!”
帝君兽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极致渴望的嘶鸣!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它猛地挣脱了血玉空间的束缚(血玉内部那混沌意志似乎并未阻止,反而传递出一丝默许的波动),化作一道红青交织的混沌流光,无视了咫尺之间即将爆发的赤瞳自爆,无视了霜刃那蓄势待发的致命剑气,更无视了涵婓惊骇欲绝的目光,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冰层裂缝中那缕即将消散的苍蓝流光,狠狠噬咬而去!
“不!停下!别吞那个!”涵婓的尖叫声凄厉地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她与帝君兽血契相连,灵魂相通,在帝君兽扑向那缕苍蓝流光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流光中蕴含的、足以冻结和粉碎帝君兽脆弱神魂的恐怖意志!那不是食物,是剧毒!是毁灭!
然而,她的惊呼被淹没在赤瞳濒死的疯狂咆哮和天榜石碑【赤瞳】之名剧烈闪烁、濒临崩溃的混乱波动之中!
冷无锋点向赤瞳眉心的剑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凝滞!他的目光瞬间被那道扑向祖魂残力的混沌流光所吸引,眼中充满了惊疑!
说时迟那时快!
帝君兽化作的混沌流光,已然扑到了那缕逸散的苍蓝流光之前!它小小的嘴巴张到极限,混沌的竖瞳中只有纯粹的吞噬欲望!一口咬下!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预想中帝君兽被祖魂残力冻结粉碎的景象并未发生!
那缕精纯而恐怖的苍蓝流光,在接触到帝君兽布满混沌血纹的嘴巴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黑洞的星光,被一股难以理解的、源自帝君兽血脉深处的混沌吞噬之力,强行拉扯、扭曲!
苍蓝流光剧烈地挣扎、抗拒,散发出冻结时空的恐怖寒意!周围的冰层瞬间覆盖上厚厚的、闪烁着符文的苍蓝冰晶,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而,帝君兽体表的混沌血纹骤然亮起,形成一个微型的、旋转的混沌漩涡!那足以冻结天榜强者的幽冥祖魂之力,竟被这混沌漩涡强行撕扯、分解、吞噬了进去!
“咕噜…”一声清晰无比的吞咽声,在死寂的冰窟中响起,显得格外诡异。
帝君兽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体表的混沌血纹光芒大放,红青两色光芒疯狂交织、冲突!它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凄厉的嘶鸣,小小的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苍蓝色的冰晶,又在下一瞬被内部涌出的混沌血芒强行冲碎!冰晶与血芒不断交替,它的身体如同吹气般膨胀又收缩,鳞片崩裂,渗出暗红色的血液,又在混沌光芒中迅速愈合!一股混乱到极致、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威严的气息,从它幼小的身躯中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它成功了!但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失控的边缘!它在强行吞噬、消化一缕幽冥祖魂的本源残力!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了对峙的三方心头!
赤瞳残躯上燃烧的自爆血焰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他仅存的独眼死死盯着那痛苦翻滚、散发着混乱古老气息的幼兽,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是什么怪物?!
冷无锋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凝聚的剑气都因心神剧震而微微波动!吞噬祖魂残力?!这异兽的天赋…竟恐怖如斯?!他体内的那丝幽冥寒气仿佛受到了同源更高层次力量的刺激,猛地剧烈躁动起来,冰痛瞬间加剧!
涵婓更是心神俱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帝君兽灵魂中传来的、被祖魂意志冲击撕裂的无边痛苦!那痛苦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识海,让她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她想冲过去,想阻止,但身体被脚下血阵的吸力和灵魂被血瞳锁定的双重压力死死钉在原地!
“呃啊!一起…死吧!”赤瞳的疯狂被彻底点燃!帝君兽的异变让他感到了最后的、彻底的绝望!残存的焚世血焰本源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冷无锋眼神一寒,指尖剑气再无犹豫,就要点出!
轰隆隆——!!!
整个九幽寒窟,不,是整个北荒大地,再次猛烈震动起来!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
天穹之上,那悬浮的、代表着天榜第二十九位的【赤瞳】之名,在剧烈闪烁到极致后,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随即整个名字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
天榜除名!赤瞳,陨落!
几乎就在【赤瞳】之名熄灭的同一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世界核心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天穹!那悬浮于虚空的巨大天榜石碑虚影,在【赤瞳】之名熄灭的位置上方,更高、更核心的区域,一片原本被混沌迷雾笼罩的区域,骤然爆发出亿万道刺破寰宇的璀璨金光!
迷雾被金光强行驱散!
十个散发着煌煌神威、仿佛由天地法则直接凝聚而成的名字,如同十颗亘古不灭的太阳,第一次清晰地显现在天榜石碑的最顶端!每一个名字都蕴含着无法想象的磅礴伟力,仅仅是虚影显化带来的威压,就让涵婓和冷无锋这等存在都感到了灵魂的窒息和自身的渺小!
天榜前十!首次显现!
这前所未有的天地异象带来的冲击,让即将点出剑气的冷无锋动作再次凝滞!让赤瞳那即将彻底爆发的血焰都为之一窒!
然而,就在这天地震动、金光耀世的混乱瞬间——
“嗝…”
一个轻微、却带着满足和极度困倦的饱嗝声,从帝君兽的方向传来。
只见那小小的身躯停止了痛苦的翻滚和膨胀收缩,体表红青交织的混沌光芒缓缓内敛,最终稳定下来。它身上的鳞甲变得更加深邃,血纹之中融入了丝丝缕缕苍蓝的纹路,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那双混沌的竖瞳缓缓闭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直接趴在冰冷的冰面上,瞬间陷入了更深沉的、仿佛在进行某种本源蜕变的沉眠之中。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吞噬之力,如同呼吸般从它小小的身体内散发出来,悄然吸收着周围弥漫的幽冥寒气,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啃噬”起脚下冰层中蔓延的污秽血光!
它竟然在沉睡中,本能地开始吞噬梵天血阵的力量!
这诡异的一幕,让冷无锋的瞳孔再次收缩!
而涵婓,在帝君兽陷入沉睡、痛苦暂时消退的瞬间,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股更加冰冷、更加诡异的悸动,猛地从她胸前的血玉深处传来!
嗡!
血玉内部,那点代表着玄甲残魂的淡金色光点,在帝君兽吞噬祖魂残力的余波冲击下,剧烈地闪烁起来!光点周围缠绕的、来自血玉混沌意志的血色丝线,如同受到了刺激,猛地收紧!无数属于玄甲的记忆碎片——宫主模糊的面容、燃烧的血灵军旗、诡异的梵天符文…如同决堤的洪水,被那些血色丝线疯狂地抽取、剥离!
“呃啊——!”涵婓仿佛听到了玄甲残魂无声的凄厉尖啸!那尖啸中充满了被撕裂的痛苦和记忆被强行掠夺的绝望!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在玄甲残魂被血色丝线疯狂抽取记忆的同时,血玉最深处那片混沌的黑暗中,那只冰冷的眼睛…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眨动了一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意志,带着一丝被“养分”滋养后的餍足感,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