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尊雕塑,静默无言,可眼中却怎么也遮盖不住,君枕弦清晰的感受着痛意从他心底蔓延。
与痛并生的,是他那难以言喻的,不愿承认的情。
君枕弦缓缓闭上了眼,仿佛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手指渐渐收拢,可指尖却抖得厉害。
半晌后,他俊美至极的脸庞一片暗色,扯了扯唇角,泛着一抹苦笑。
太晚了,他下不去手。
君枕弦盯着她几秒,心中忽的升起一些绝望酸涩,他俯下身子,低头狠狠咬在少女唇瓣上。
泄愤一般,又轻咬了好几下。
时栖乐微微拧了拧眉,唇瓣传来的痛意让她睡得很不安宁,眼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醒了。
她难受的抿了抿唇,别开了头想躲开这攻击。
青年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不由得怔愣住了,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睡颜。
软乎乎的,像是流云一般柔软,带着她清甜的气息。
几秒后,他猛的站了起来,胸膛的起伏明显加剧,眼尾染上一抹薄红,连耳廓都是通红的。
君枕弦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娇嫩的唇上甚至有他留下的齿痕。
他还注意到这上面破开了一个小口,渗着血珠。
青年眼神闪烁间,仿佛飘荡着层层的烟雨,显得一片朦胧,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少女身上。
而后渐渐浮起明澈的柔光。
三天后。
后山树下,羊一遥双手托腮,圆圆亮亮的眼眸望着苍华峰的方向,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嗯?这已经是你第七次叹气了,你到底在愁什么?”
少年躺在树上,懒洋洋的拨弄着手里的草,长腿微微屈起,漫不经心的撇头睨了她一眼。
羊一遥捧着脸,不说话。
公仪济眉梢微挑,“羊一遥,你不会是在担心时栖乐那人吧?”
“不然呢。”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想起师尊昨日的话,笑了笑,“她好胳膊好腿的,睡得正香呢。”
羊一遥眨了眨眼,其实她也知道时栖乐的伤会有人好好照顾的。
但她实在想不出,孤月仙君冷冰冰的一个人会怎么照顾人,怕不是扔几颗丹药就完事了吧。
羊一遥:“公仪济,我想去看看她,你想去吗?”
“…………”
少年罕见的迟疑了一下,望着底下人一脸懵懂的模样,眉梢轻挑,心里多了几分感慨。
世界上那么单纯呆傻的人实在不多了,嗯……
但宥宥除外。
“羊一遥,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识海不疼了是吗?”
“啊?也还好啦,就是秘境那一天疼了点,回来后,归鸿长老帮我疗伤过后就好多了。”
想到这,羊一遥小脸也垮了下来,“章玫受到伤比我还重,要不是我拖后腿,也不会这样。”
闻言,少年神色微顿,从树上翻身跳了下来,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屈指弹了弹她的脑袋。
“羊一遥,那不是你的错,即便没有你,那几人也不会放过章玫。”
“气死我了,吴黎他们太过分了。”羊一遥气愤道。
公仪济挑眉,“放心吧,我和时栖乐收拾他们了,给你们报仇过了。”
秘境中他与吴黎、曲水水交手,将分寸把握得极好,下手不会危及他们性命,但修为……
可就不一定了。
不说修为倒退,身体受损程度也足够他们修为停滞不前了。
至于齐言嘛,在时栖乐的手也绝不会好过,表面上看只是被劈了一剑,但绝不止是这样。
羊一遥挺了挺胸膛,小脸又恢复了活力,倒是不纠结了。
“我要好好修炼,等哪天下山去揍死他们。”
说完后,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了,一头扎进修炼的海洋里。
公仪济:“…………”
他伸了个懒腰,随即摇了摇头,看来他后面几日都不会有人陪他一起摸鱼了,可惜可惜。
少年料想得很准。
碧落宗内,掌门谷梁沙听完下方弟子的禀告后,原本就冷峻威严的眉宇添上了几分怒意。
“四长老,你再说一遍,你打算做什么?”
他声音极冷,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人感觉瑟瑟发抖,狠实的眼神像一把利剑把人刺穿。
被称为四长老的人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好,他这是撞枪口上了。
“掌门,我……”
谷梁沙打断他的话,“你让本座去向青云宗要一个交代是吗?”
他缓缓站起身来,笑了一声,那笑声让人瘆得慌,“为吴黎,曲水水那两个试图暗算他人,却又技不如人被反伤的人吗?”
四长老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脸上表情很是尴尬。
“掌门,话也不能那么说,水水年纪还小,只是一时任性。”
三长老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掌门,青云宗那两个亲传下手实在是阴狠,水水吴黎两人深受重创,日后修炼都将受阻。”
谷梁沙视线扫过下方的几人,神色冷冽如冰。
最后停留在三长老这个蠢货上,但凡他那日不说出那句话,他尚能找青云宗要一个说法。
修为受阻,也就意味那两个亲传几乎半废了。更别提齐言那孩子居然成了一个傻子。
心智犹如幼童,疯疯癫癫,只知道流口水。
想到这,谷梁沙原本森寒的眸子此刻冷得吓人,“你们二人本事那么大,不若自己前去要交代。”
“…………”
两人敏锐的感受到掌门在爆发的边缘,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
“呵,你们几人管教弟子不力,别一副倚老卖老臭不要脸的行径,给我滚去戒律堂领罚。”
一道强劲的气流直接将他们掀出殿外,差点把他们老骨头摔断。
两人对视一眼后,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
谷梁沙捏了捏眉心,太虚秘境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各方都在讨要说法,周旋这些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哪知道,宗门里小的拎不清,老的更是没脑子的蠢货。
“齐肃这厮,想来心思缜密,办事很是可靠,怎么这次就……”
他想将人找来问个清楚,可偏偏这人如今还不省人事,至今还在昏迷。
他幽幽长叹了一声,只觉得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