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珏也没睡沉,翻身想去把人抱怀里,却摸了个空,睁眼却见唐妙傻愣愣地站在窗边淋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元珏将唐妙往里拉,在灯光下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眼睛正常,悄悄舒了口气,“先把衣服换了。”
唐妙点头,乖乖任由元珏摆布,很快换上一身干爽睡衣,手里也捧了杯热水。
“有哪里不舒服吗?”元珏蹲在唐妙身前仰头看她,眼中难掩担忧。
热水的温度顺着手心窜进四肢百骸,唐妙眼眶有些发热,她笑着摇头,“可能是没睡好,刚才有些头晕,现在没事了。”
抬手摸摸唐妙脑袋,元珏叹了口气,“明天跟我一起去见崔贤吧。”
“可以吗?”
“嗯。”元珏挨着唐妙坐下,拉过她一只素白的小手把玩,“昨天早上汪依琴就不见了,我派去的人不会出错,那么肯定就是她和崔贤有秘密联络方式。”
“可是,汪依琴怎么就能知道是你抓的崔贤,又怎么会知道我在找爸妈?”唐妙咬唇,眸光闪动,定定看向元珏,“除非,除非。”
元珏握紧唐妙的手,点头,“这些年,汪依琴一直窥视你。虽然无法近身,但总比旁人知道的要多。”
唐妙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窜起,她打了个激灵,“那,那她从开始就在蓄意接近我妈,她一直在计划着这一切。”
元珏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直觉这背后存在一个惊天的阴谋。
“汪依琴绝没能力单独行动,这么多年的布局与投入,至少会是一个小规模的团队。”
唐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上再也无力,杯子跌落地面,玻璃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她以为与父母天人相隔的这些年,实际上却是被人恶意的分离。
唐妙既恨又惊,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
究竟是与他们家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才暗地里使阴招毒害他们。
伴随着水杯破碎的清脆声,一记闪电划破阴沉的天空,紧跟着响起一道惊雷。
‘轰隆’
惊雷炸响,如同敲在唐妙的心神之上,她一声惊呼,哭了出来。
从汪依琴不见的那刻起,元珏就预料到事情的棘手性,他本不想告诉唐妙,毕竟她还是个没经历过风浪的孩子。
元珏很怕唐妙会接受不了。
谁知道汪依琴竟然主动找上唐妙。
真的该死。
元珏最怕的就是唐妙会崩溃,她曾抑郁过,一路辛酸,吃着苦头,才恢复成如今正常人的样子。
然而世事难料,即便元珏再多的谋划,命运的轨迹还是会将人推向他们本该走上的道路。
“妙妙不怕,有我在,我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元珏抱起唐妙,温声细语,像哄小孩子般轻轻摇晃,不停哄慰着。
半晌,唐妙止住哭泣,勾着元珏脖子,在他怀里抽抽搭搭。
元珏亲亲她额角,心疼抚摸过她哭肿的眼帘,“乖乖,不许再哭了,要不老公的心真能疼出毛病。”
唐妙转身趴进元珏颈窝,软软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我也不对,不该冲宝贝发脾气,应该把事情跟你讲清楚。”轻柔捏着唐妙的后颈,元珏在她颊边蹭蹭,“往后,我们都不要再对彼此隐瞒,好不好?”
“好。”唐妙将人抱得更紧了,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你原谅我吧。”
“傻孩子,我哪里舍得责怪你。”元珏心疼的揪成一团,恨不能将昨晚的他狠抽一顿,“都是我不好,是我错。”
唐妙没再说话,趴在元珏肩上,她慌乱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窗外的狂风暴雨,越发显得屋内静谧温暖,角落里静静相拥的两人,徒生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吃过早饭,唐妙跟学校请了假。
上午10点,风停,雨势渐歇,整座城市依旧笼罩在乌云密布之中。
后座上,元珏捏了捏唐妙的手,“别多想,一切有我。”
唐妙看向元珏,眼中浮动着水光,点点头,乖顺地靠到他怀里,心中还是忐忑难安,总觉得今天会有事情发生。
很快,车子驶入市区内一幢普通的民宅。
“待会儿不论见到什么,都别慌。害怕的话,就抓紧我的手,记住了吗?”
回握住元珏的手,唐妙表情凝重地嗯了声。
两人先上了3楼,又乘坐屋内的电梯来到地下2层。
极为宽敞的地下室被布置成了一间刑室。
经过狭长走廊,保镖打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铁门。
元珏与唐妙对视一眼,便拉着她走进屋里。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令唐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刷得白了下去。
她提了口气跟着元珏往里走,守在里面的人已经搬来两把太师椅放在一角,而活恭敬垂首候在两侧。
落座后,房间尽头的铁门就被打开,紧接着便传来男人粗噶的呼吸声,与拖拽重物的摩擦声。
吸顶灯刺眼的白光射下来,崔贤哭肿的眼睛勉强睁开条缝,他眼珠子僵硬转了圈,就看到了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冷漠的男人。
条件反射性地惊叫一声,崔贤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元珏冲手下递了个眼神,崔贤就被人绑到椅子上,脖子上的绳索迫使他抬头面对元珏两人,又不会影响他说话。
“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求求您放过我吧。”
崔贤被抓来这里3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于他而言,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般漫长。
他们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身上却瞧不出什么外伤,但崔贤却是真得疼,疼得他想原地升天。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疼痛面前一股脑交代了出来。
“你跟汪依琴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崔贤颤巍巍看向开口的女孩子,纯美精致的与这脏污的室内格格不入。
是来拯救他的天使吗?
见崔贤盯着唐妙不说话,还满脸的痴相,元珏砸了个杯子过去,阴森道:“眼珠子不要就给你挖了,问你话赶紧说。”
破碎的玻璃片划过脸颊,火辣辣的刺痛,让崔贤猛地绷直脊背,“是,是,是5年前。”
5年前,崔贤大二,可两人却是在8年前相识,按理说高考之后,很少有人会再与网络辅导老师联络。
“仔细说说。”
崔贤不敢再犹豫,将他与汪依琴的事情和盘托出。
高考之后,崔贤的确是忘了汪依琴这号人物。
直到大二暑假,崔贤去云省旅游,两人在一家小馆子中偶遇。
从线上到线下,崔贤开始时并未认出汪依琴,只多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然而汪依琴却对崔贤印象深刻,主动上前相认。
一来二去,身为本地人的汪依琴主动担当起崔贤的导游。
令崔贤没想到的是,两人虽然相差近10岁,可沟通起来丝毫不费尽,对方甚至能秒懂他的心思,两人对待世事的看法竟也惊人的相似。
汪依琴那张堪称普通的脸,在崔贤眼中也越发的秀丽起来。
回到学校,崔贤和汪依琴的联系依然没断,距离并未让两人的关系疏淡,反倒更拉近了彼此心灵的距离。
崔贤学的是舞台表演,本身又是个活泼冲动的性子,他认定了汪依琴,很快就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恰巧汪依琴来到青平参加教研活动,崔贤尽展地主之谊,两人感情迅速升温,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
这段感情乍听起来,带着唯美的浪漫。
但唐妙是带着审视的目光来看待汪依琴与崔贤。
汪依琴既然能够暗地里窥视她许多年,同样的,被她盯上的崔贤,自然也会得到同等待遇。
“为什么要去云省旅游?”
崔贤愣住,对面女生的问题,让他大脑一时有些宕机。
“说。”
女生清冷的声线突然就更冷了,崔贤对上唐妙黑沉沉的眸子,更是一个激灵,心突突直跳,他不敢再想其他,赶忙回:“那会儿,总听社团的人提云省,刚好暑假,直接买票就去了。”
云省并不是旅游城市,在华国无数旅游景点的对比下,旅游资源完全不够看,冬冷夏热,美食荒漠。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成为全国经济中心,青平市的艺术院校生向往的旅游地?
可惜,崔贤根本察觉不到,即便到了云省就开始后悔,但遇到了汪依琴后,那点儿后悔很快就被心动冲淡。
元珏看了眼唐妙,眼中闪过骄傲,他冲手下挑挑眉,就有人悄然退出去着手查起崔贤参加的社团。
“为什么要去b国?”
“依依要去探望一位老友。”
这个问题,那个可怕的男人也问过,所以,崔贤不等唐妙继续追问,自觉交待:“但她说对方身份特殊,她由于工作原因不便直接接触,只能通过我去传话。”
说完,崔贤便开始苦苦哀求唐妙放他走。
唐妙冷笑,什么狗屁理由,也就你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男才会信。
“汪依琴知道你被抓了。”
崔贤就像只突然被掐了脖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拼命瞪大眼睛盯着唐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