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面上划过不自然,不过还是如实道:“没有,少爷这几天都没回来过。”
说着,没忘记替周聿川找补,“他一向忙,你别胡思乱想。”
温颂,“好,放心吧。”
她没心思去胡思乱想准前夫的动向。
一连几天没睡好觉,她洗完澡躺在熟悉的床上,原以为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反倒有些失眠。
这儿貌似不能再让她感到踏实。
还是那间房、那张床,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温颂伸手捞起床头柜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
佟雾:送完宇宙无敌第一好的姐们,回家继续啃卷宗~
温颂嘴角上扬,给她点赞。
翻着翻着,动作忽而一顿。
沈明棠:你真的说到做到了,永远保护我,永远在我需要时寸步不离。
配图是她躺在病床上,有人在喂她吃水果。
尽管只有一只手出镜。
但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骨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温颂一眼就认出来,这条朋友圈中的男主角,是周聿川。
她截图,反手发给周聿川,问:【还在医院吧?我有点事,明天去医院找你?】
他不回家。
她不介意主动点。
离了婚,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
景城机场。
航班落地,周聿川上车后靠在座椅里,疲惫地捏着眉心。
深夜车少,黑色迈巴赫平稳行驶着,路灯昏黄,光线忽明忽暗地落在周聿川优越的侧脸,素来清隽斯文的男人,透出几分清冷凉薄。
助理低声询问:“周总,是回公司还是向林苑?”
“先去趟公司。”
温颂出院那天,周氏江城分公司的一个项目搞出人命,周聿川当天飞过去将消息按下,连轴转几天才把事情摆平。
总部这边,堆下来不少事。他连夜处理了,明天其他人就能接着往下进行工作。
整个周氏的担子,都落在他身上,他无法松懈。
一旁,手机屏幕亮起,见是温颂的消息,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那天给她发的消息,她一直没回,周聿川以为她还在生气,想着等忙完再回家哄哄她。
他拿起手机点进去,眉心微蹙,没立马回复,而是给沈明棠去了通电话。
“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沈明棠正在酒吧喝酒,一边往僻静的地方走,一边问:“什么什么照片?”
周聿川开门见山,嗓音透着倦,“你刚才发朋友圈的照片。”
沈明棠一愣。
那条朋友圈,所有和周家有关系的人里,只有温颂看得见。
她就是存心给温颂看见的。
分组都仔仔细细分了半天,周聿川怎么会知道?
见她沉默,周聿川顿时了然,语气稍重,“你没必要这么做,温颂她心思单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你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问你。”周聿川说。
“我就是故意的!”
沈明棠索性摊牌,酒吧喧嚣她也不顾了,哽咽着开口:“我就是想让她知道,你喜欢的人在意的人都是我!是我!我害怕你们再不离婚,你就会对她动心……”
“明棠!”
周聿川有些不耐,单手扯松领带,“我和商郁同岁,可以说是看着温颂长大的,她在我眼里就是个妹妹,我对她动心和禽兽有什么区别?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沈明棠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和她离婚?”
离婚。
这段时日,周聿川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离婚才是他最应该去做的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听见这两个字,他心里都跟堵了块东西一样,呼吸都不顺畅。
周聿川不确定原因,可能是现在离婚集团股价会动荡,也可能是会毁了沈明棠的名声。
总之,他无比清楚,不能离婚。
他脱口而出,回答得斩钉截铁,“什么时候都不可能。”
-
翌日。
温颂迷迷糊糊睡醒看时间,才看见周聿川回复的消息。
【什么事?我明天回家说。】
温颂大抵清楚,他是不想自己闹到沈明棠面前去。
他应该是害怕她再朝沈明棠的脑门砸上一瓶子。
不过,这个答复对温颂来说够了。
等他回来说开,她就能永远离开这个已经不能再让她踏实的家了。
她洗漱一番,心满意足地换衣服准备下楼,出衣帽间前,她回头看了眼,心念微动。
身为周家二少夫人,周聿川虽说不像什么宠妻狂魔,所有需要女伴的场合都会带自己妻子。
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需要她一起出席的场面。
因此,名牌衣服、首饰、包包,霸占了大半个衣帽间。
周家不差钱,离了婚,这些东西通通会进入它们的最终归宿,垃圾站。
与其如此……
温颂联系慈善机构,把东西全部捐了出去,衣物都交由机构处理,所得钱款用来资助贫困地区的女孩读书长大。
打包好东西,拜托吴婶帮忙快递后,温颂才踏实地下楼吃早餐。
经过客厅时,就看见保养得宜,冷着脸坐在客厅一身香奈儿套装的周母。
温颂有些意外,下意识开口:“妈,您怎么来了?”
周母朝她招手,“过来。”
温颂看见茶几上,那个被解开了蝴蝶结的礼物盒,轻垂的眼睫微颤。
她不知道,周聿川看见了这份离婚协议没有。
但能确定的是,周家长辈先看见了。
她举步走到沙发旁,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您都看见了?”
“你想离婚……”
周母从来不是个高高在上的婆婆,她脸色稍缓,拉着温颂坐下,“怎么没跟我和奶奶提过?”
温颂俯身替她续上茶水,看上去低眉顺眼,“奶奶才进医院没多久,我怕提了,会让她老人家情绪又有什么起伏。”
“你私下离婚,对奶奶身体就没影响了?”
周母问完,觉得自己有些严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个懂事孩子,你要离婚肯定有你的理由,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和聿川真走到非离婚不可的那一步了吗?”
“妈……”
温颂垂眼看着大理石地面,长睫在她眼睑处落下一团阴影,她欲言又止,好半晌,才掀唇道:“我和聿川结婚三年,到现在都没同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