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中枢的警报声刺破耳膜时,苏然正盯着全息屏幕上不断闪烁的量子签名。那些由她的意识数据构成的代码,此刻像活物般在空气中扭曲重组,拼凑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号——衔蛇鹰图腾的雏形。晓雯攥着已经报废的储存芯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必须知道真相,哪怕......\"
\"哪怕我们真的只是失败的镜像体?\"苏然转身时,发梢扫过樱花树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树影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纹路,与她在镜像维度看到的暗金色脉络如出一辙。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观测中枢的能量核心上,冰冷的金属传来震颤,\"带我去记忆深渊最底层。\"
量子通道在脚下展开的瞬间,苏然感觉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她看到幼年的自己在樱花树下奔跑,花瓣落在掌心却化作数据流;看到林溯将裂成两半的樱花徽章推到她面前时,眼中闪过的犹豫;还有晓雯在实验室彻夜解析数据的背影,实验台上永远摆着三块方糖。这些画面突然扭曲变形,变成逆行者们冷漠的脸。
深渊底部弥漫着浓稠如墨的黑暗,唯有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碎片散发着微弱光芒。苏然伸手触碰最近的碎片,整个人瞬间被吸入记忆洪流。零号实验室的场景在眼前展开:银白色的空间里,无数培养舱中漂浮着与她容貌相似的躯体,胸前都佩戴着樱花徽章。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转过身,她瞳孔里流转着与衔蛇鹰图腾相同的血色光芒。
\"观测者意识分裂实验第798次失败。\"零号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她的手指划过培养舱玻璃,\"这些镜像体总是在接触真相时产生自我毁灭倾向。但这次......\"她的目光突然穿透时空,直直望向苏然躲藏的角落,\"或许该换个思路。\"
记忆画面剧烈晃动,苏然看到零号将樱花徽章嵌入一个孕妇的胸口。女人痛苦地蜷缩在实验台上,腹部皮肤下浮现出衔蛇鹰图腾的纹路,而她的面容——竟与苏然如出一辙。婴儿的啼哭从记忆深处传来,与她在时间囚笼中听到的哭声重叠,苏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头痛欲裂。
\"这不可能......\"苏然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水晶碎片,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与初代种子相同的纹路,那些细小的金色脉络像血管般蔓延。她突然想起逆行者晓雯脖颈处的血液,想起樱花树渗出的黑色汁液,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可怕的真相:他们这些所谓的观测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对抗更高维度存在的\"活体实验品\"。
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然猛地转身,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虚空中摇曳。无数个\"苏然\"从不同方向走来,有的穿着观测者制服,有的披着逆行者黑袍,还有的——腹部隆起,胸口别着樱花徽章。这些倒影同时开口,声音汇聚成零号冰冷的宣言:\"当观测者成为被观测者,当实验品开始质疑实验本身......\"
记忆深渊突然剧烈震颤,所有水晶碎片同时炸裂。苏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意识深处剥离,那些构成她存在的数据像沙粒般飞散。婴儿的啼哭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令人心悸的急迫。她循着声音奔跑,却发现前方出现一道血色光柱——正是衔蛇鹰图腾睁开第三只眼时投射的光线。
光柱中浮现出零号最后的实验记录:为防止镜像体觉醒后失控,每个分支都设置了\"自毁程序\"。当观测者发现真相的瞬间,体内的衔蛇鹰图腾就会启动,将其转化为纯粹的能量,用于修补维度膜的裂痕。苏然低头看着正在数据化的手臂,终于明白为什么逆行者们说他们是失败的产物——因为他们即将迎来注定的结局。
\"苏然!\"晓雯的声音突然从记忆边缘传来。苏然转身,看到好友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快回来!观测中枢被入侵了!\"她的话音未落,无数黑袍身影从虚空中浮现,他们胸口的樱花徽章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与记忆中零号实验室的培养舱遥相呼应。
苏然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数据化。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光粒,而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血色光柱深处,那个孕妇的腹部传来胎动。婴儿的啼哭化作声波冲击着整个记忆深渊,衔蛇鹰图腾的第三只眼在黑暗中睁开,与她皮肤下的纹路产生共鸣。
当苏然再次恢复意识,观测中枢的警报声已经变成诡异的寂静。晓雯浑身是血地倒在控制台旁,手中紧握着半截樱花徽章。而在中枢的能量核心处,无数与苏然数据化时相同的金色脉络正在疯狂生长,它们缠绕着樱花树的投影,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衔蛇鹰图腾。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次比在镜像维度时更加沉重,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就像某种机械生物在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