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璃的后背撞上冰冷石壁,耳膜嗡鸣着,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压。她听见玄寂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地,像一根绷紧又快崩裂的弦:“这一次……该——”
血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再睁眼时,心跳声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里一片扭曲。空间还在震颤,但那道燃烧幽蓝火焰的身影已经碎了一角,黑雾正从裂缝中不断渗出,在空中飘散成丝状,像某种腐烂的藤蔓。
玄寂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喉头一动,血沫顺着下巴滴落。他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目光扫过赤璃,停在她脸上,眼神冷得像淬火后的刀刃。
“它还没死。”月泠靠在另一侧,浑天仪熄灭,袖口星纹暗淡无光。她的呼吸粗重,汗水滑过眉骨,沿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但它已经开始不稳定。”
赤璃撑起身子,指尖还残留着机关碎片灼烧的痕迹。她低头看去,那些符文大多熄灭,只有零星几枚傀儡残片还在微弱闪烁。
“它的力量正在自我修复。”玄寂开口,声音哑,却稳,“但它吸收的能量太多,现在就像一个快要炸开的茧。”
赤璃瞳孔缩了一下:“你是说……它在反噬自己?”
“没错。”玄寂慢慢站起身,指节泛白,“但我们不能等它崩塌。我们必须引导它,在最脆弱的时候引爆。”
月泠皱眉:“可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发动新一轮攻击。”
玄寂沉默片刻,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几只半透明的蛊虫。它们像雾气凝结而成,形态模糊,却透着诡异的红光。
“我还有幻灵蛊。”他说,“虽然只剩下三只,但它们能潜入内部,扰乱运行机制。”
赤璃立刻明白过来:“你想从里面瓦解它?”
“是。”玄寂点头,“但需要你配合。用机关术制造外部干扰,让它注意力分散。”
赤璃咬牙:“刚才的攻击已经让它警觉,它不会再轻易被骗。”
“那就让它分不清内外。”玄寂眼神一沉,“不是骗它,是让它自己乱起来。”
赤璃深吸一口气,手指快速翻动,将最后几块机关碎片拼接在一起。她闭上眼,指尖划过符文,低声念咒。片刻后,那些碎片竟重新亮起微弱光芒,化作一只微型傀儡,悬浮于掌心之上。
“这是最后一具可控的傀儡。”她睁开眼,语气坚定,“我会让它引诱它,为你争取时间。”
玄寂点头,手掌轻轻一挥,三只幻灵蛊悄然飞出,如烟雾般无声地渗透进那道身影的裂缝之中。
空间骤然静止。
下一刻,那道身影猛然发出一声尖锐嘶吼,整个空间剧烈震颤起来。它开始疯狂扭动,试图将体内的异物驱逐出去。
“它察觉到了!”月泠惊呼。
“继续!”玄寂沉声喝道。
赤璃猛地掐诀,那只微型傀儡迅速冲向身影另一侧,符文骤然亮起,释放出一道刺目银光。与此同时,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滴落在剩余的机关碎片上,激活了最后的机关阵列。
数道银色流光自她脚下升起,化作无数细小金属丝线,缠绕在空间四周,形成一张复杂的网。
“你在做什么?”月泠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我在用机关术构建一个能量通道。”赤璃咬牙,“如果它的力量真的在自我吞噬,那我们就帮它一把,让它把所有能量都导向那个裂缝!”
玄寂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双手结印,控制着幻灵蛊在那道身影内部游走。三只蛊虫彼此牵引,如同编织一张无形蛛网,逐步深入那股神秘力量的核心。
而那道身影也开始变得狂暴,黑色雾气不断喷涌而出,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撕扯它。
“快成功了!”赤璃大喊。
就在此时,那道身影忽然停止挣扎,幽蓝色火焰在空洞的眼眶中暴涨,压迫感瞬间席卷全场。
“它要反击了!”月泠惊叫。
玄寂神色不变,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幻灵蛊瞬间暴涨,化作三条血色锁链,狠狠刺入那道身影深处!
赤璃双手合十,机关阵列完成,所有银色丝线汇聚成一点,直指那道裂缝。
“就是现在!”她低吼。
玄寂毫不犹豫催动蛊术,三只幻灵蛊同时引爆!
轰!!!!
整片空间剧烈震颤,仿佛世界都要被撕裂。那道身影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咆哮,随后轰然炸裂!
黑雾四散,如墨水泼洒虚空,逐渐消散。
赤璃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却被玄寂扶住。他嘴角溢出血迹,却依旧站着。
“结束了?”她低声问。
玄寂没说话,只是缓缓抬头,望向那片恢复平静的空间。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嗡鸣。
那声音像是某种古老仪器的共鸣,又像是一头沉睡已久的巨兽苏醒。
“不对劲。”月泠脸色骤变,“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玄寂眯起眼,只见那片原本炸裂的空间缓缓愈合,一道新的影子正从虚空中浮现。
“它还没有消失。”他低声说,“它只是……换了个壳。”
赤璃心头一紧,正要开口,脚下的土地突然震动,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地底蔓延上来。
“怎么回事?”她惊道。
玄寂目光锁定那道新浮现的影子,语气冰冷:“幽冥殿主……早就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那道影子忽然睁开双眼,幽蓝火焰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赤璃瞳孔骤缩:“不可能……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