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像烟火流星般冲过来的小丫头,众人都愣了神。
小七满脸都是硝烟的痕迹,泪水在脸颊上冲刷出一道道泪痕。
独立团出了个小丫头副团长,这事儿在部队里早就传开了,起初大家都等着看李云龙的笑话,可没过多长时间,所有人都对李云龙羡慕得不行。
这小七的战绩实在是太耀眼了,每次作战,攻势迅猛,打得又快又好,己方伤亡极小,缴获却极为丰厚,她的赫赫威名,在各个部队中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丁伟望着小七,眼中带着几分探究,试探着开口问道:“七团副?”
小七听闻,立刻身姿挺拔地立正站好,抬起稚嫩却有力的小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清脆响亮:
“独立团副团长小七!”
丁伟和孔捷见状,也赶忙立正回礼,高声说道:
“新一团团长丁伟!”
“新二团团长孔捷!”
小七瞬间换上满脸笑容,热情地伸出两只小手,一手拉住丁伟,一手拉住孔捷,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那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她真诚无比,只听她说道:
“感谢友军帮忙啊!感谢友军帮忙啊!要不然,我们独立团也缴获不了这么多的装备啊!谢谢啊谢谢啊!”
丁伟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
好家伙!好家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这小丫头,一上来就给我们挖坑下套了?这可不行,绝对不能入了她的圈套。
帮忙?
还感谢?
这可千万不能应承下来,一旦认了,这满地堆积如山、令人垂涎三尺的好装备,可就全归独立团了!
孔捷脑子转得慢些,还没察觉到其中的“陷阱”,双手紧紧握着小七的小手,满脸笑容地客套着:
“应该的,应该的……”
“咳!”
丁伟赶忙咳嗽一声,打断了孔捷的话,一脸正色道:
“独立团这次伏击打得漂亮!缴获颇丰!唉,我们新一团虽然也打了一场遭遇战,可就是缴获不多啊,咱们可都是八路军啊,怎么样,七团副,支援一点?”
哎?
孔捷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心里暗叹:
好家伙!不愧是李云龙带出来的兵,跟李云龙一个样,见了好处就想独吞啊!
孔捷也赶忙附和道:
“对对对,我的新二团也打了一场遭遇战!对了,要不是我们新二团跟新一团打的这场遭遇战,你独立团的这场伏击可不好打啊?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您说呢?七团副?”
“得得得!”
小七一听,立刻甩开两人的手,小脸上满是怒容,气鼓鼓地说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战友情,啊,都是瞎掰!
合着你们两个大人,合起伙来要欺负我这个小孩?
帮点小忙就要好处?
你们可真有意思,传出去,你们这脸,还要不要?”
得!这下可算是棋逢对手了,谁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得来!”丁伟一脸严肃,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看来大家伙都是明白人,老规矩,谁打的就是谁的!”
“对!就这么办!”孔捷也是一脸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赞同道。
小七眼珠滴溜一转,那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瞬间又换上满脸笑容,再次拉起丁伟跟孔捷的手,亲昵地说道:
“那多见外啊,啊,是不是,怎么说也是新一团新二团帮了咱独立团的忙,是不是,啊,这咱小七得认!咱小七也不是那不仗义的人!”
说着,小七一咬牙一跺脚,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除了这门意大利炮!以及配套的炮弹!其他什么歪把子,野鸡脖子,掷弹筒,迫击炮,咱独立团都不要了!”
哎?哎?
一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满地装备流口水的赵铁柱这下急眼了,赶紧扯了扯小七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七团副,这歪把子……”
小七一瞪眼,凶巴巴地说道:
“什么歪把子什么歪把子什么歪把子?
瞅你那点出息!
要不是新一团新二团帮忙,你小子早就嘎嘣了!”
小七说完,还故意瞥了瞥丁伟跟孔捷,接着道:
“再说了,人丁团长和孔团长可是讲究人!
这不,这意大利炮归咱独立团!”
身为“讲究人”的丁伟跟孔捷,本来还想就这大炮的归属问题再好好掰扯掰扯,毕竟这大炮在咱八路军里那可是独一份,谁见了不眼馋得慌?
可经小七这么一说,两人这下可不好开口了。
两人瞧了瞧眼前威风凛凛的大炮,又看了看车上那十几箱炮弹,这炮弹个头大,一箱也就装两发,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几发炮弹,仨团一分,一人也就七发!
这炮弹可不好补充,打完了也就没了,这炮看着虽好,没了炮弹,可不就跟一堆废铜烂铁没啥两样。
唉!算了!再看看小七那志在必得的模样,这大炮怕是早就在她心里生了根,拔不出来了。
“好吧,”丁伟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满地的装备,说道,
“这门炮,归你们独立团了,我跟老孔不惦记了。”
“说话算话?”小七眼睛一亮,赶紧追问道。
“一口唾沫一个钉!”孔捷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好!咱立个字据!”小七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麻溜地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和本子,这可是她的“宝贝”,平时没少用来记录战士们“违规”的地方呢。
只见小七刷刷几下,在本子上写道:
“……战利品分配如下,意大利炮,以及配套的炮弹,全部归独立团所有。其他的归新一团和新二团。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不得反悔,一口唾沫一个钉!”
然后小七又在下面郑重地写道:
“独立团永不反悔,一口唾沫一个钉!小七。”
“给,签字吧。”小七写完,把本子递给丁伟,一脸得意。
丁伟跟孔捷看着小七这一连串操作,都忍不住乐了,呵呵,这小丫头,花样还真多。好吧,陪她玩玩吧,就当是哄小孩了。
丁伟接过本子,刚要写,小七赶紧拦住,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这么写,新一团永不反悔,一口唾沫一个钉,然后再签字。”
“呵呵呵,好!我就这么写……”丁伟笑着摇了摇头,按照小七的要求写好。
孔捷也乐呵呵地接过本子,写下了自己的承诺。
小七拿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像是在检查什么至关重要的文件,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上衣兜里,还特意扣好扣子,再用手按了按,生怕它飞了似的。
突然,小七猛地一蹦老高,兴奋地用小脚踢着赵铁柱,大喊道:
“快点快点点,去找炮弹去找炮弹去找炮弹……”
丁伟跟孔捷都愣了!
找?找?找炮弹?
这炮弹不就在眼巴前儿吗?
就在两人满脸疑惑的时候,就见小七像是变戏法似的,拽出来一辆,又一辆……的炮弹车……
丁伟跟孔捷看着那满满八大车的炮弹,肠子都悔青了!
八车!
整整八车的炮弹啊!
哎呀,这下可真是上了这小丫头的当了!
这缺德丫头,真是缺德带冒烟啊!
……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百来号八路军战士步伐稳健地缓缓走来。
这一连的兵力,是小七之前软磨硬泡,好不容易从孔捷那儿借来的。
毕竟,若没有这些人力帮忙,那一门巨炮以及堆积如山的炮弹,单靠小七他们,根本没法运走。
队列之中,九辆高大的马车十分显眼。
走在最前面的那一辆,正吃力地拖拽着一门威风凛凛的巨炮,炮筒又粗又长,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小七这会儿也不让赵铁柱背着自己了,直接兴高采烈地骑在了炮筒子上。
她小脑袋瓜高高昂起,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嘎嘎嘎”地乐个不停。
之前丁伟和孔捷只注意到了大炮,根本没仔细查看其他缴获物资。
可小七不一样,她看得真真儿的。
鬼子的炮弹是分散运输的,她刚刚就瞧见有四辆装载炮弹的车过去了,而且凭着她的判断,后面肯定还有。
果不其然,这一找,就找出了整整八车的炮弹
!小七心里那叫一个美,感觉自己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直想着:哈哈哈,这下可发财了!发大财了!
山路蜿蜒曲折,拐过几个弯后,很快就到了两条山道的交汇处。
赵铁柱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竖起耳朵听了听。
哎?怎么回事?怎么战斗的声音还没停歇?
难道廿里亭据点到现在还没有拿下来?
小七听到这话,兴奋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她立刻精神抖擞地领着队伍快步前进,找到一处绝佳的攻击位置后,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过来!”
战士们听到这话,一个个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心里直犯嘀咕:啥二营长?二营长也不在这儿啊?
小七可顾不上这些,一门心思沉浸在即将开炮的兴奋之中。
她手脚麻利地指挥众人卸下大炮,迅速展开炮架,稳稳地落好炮锄,精准地瞄准目标,放入炮弹,紧接着大喊一声:
“开炮!给老子开炮!” 然后小手猛地一拉炮绳。
“轰~肉~轰隆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间回荡。据点里面南边的炮楼,在这强大的炮火攻击下,轰然倒塌。
……
在这漫天的尘土中,李云龙带着骑兵连风驰电掣般赶到了。
看到战场上那门威风八面的大炮,李云龙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满是惊叹之色。
哎呀,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炮!
这炮筒子,真他娘的粗!
真他娘的长!
可紧接着,他就瞧见小七正指挥着用大炮炸围墙。
李云龙瞬间就急眼了,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不是败家嘛!
李云龙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就踢在赵铁柱的屁股上,嘴里喊道:“别打了别打了!”看着地上散落的炮弹壳,李云龙心疼得浑身直哆嗦。
这炮弹可都是宝贝啊,就这么用来炸围墙,实在是太浪费了!
据点里的鬼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击弄懵了。
他们一脸难以置信,嘴里嘟囔着:啊!你用大炮打炮楼,我们还能理解,可你用大炮炸我们算怎么回事儿?真八嘎的浪费!
据点里的伪军更是吓得哭爹喊娘:啊,我不过就是朝天放了一枪,用得着用炮炸吗?
用得着用炮炸吗?啊!
俺错了还不行?
随着骑兵连发起冲锋,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当赵刚带着队伍赶到的时候,战场上只剩下打扫战场、搬运战利品这些收尾工作了。
而小七呢,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战斗和紧张的指挥,早就累得不行了。
这会儿,她已经安安稳稳地趴在赵铁柱的怀里,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泛起鱼肚白,独立团团部里就弥漫着一股愁绪。
李云龙和赵刚两人盘腿坐在炕上,面前的小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和几瓶酒,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赵刚满心忧愁,一想到在廿里亭战斗中伤亡的那些战士,他的心就疼得厉害。
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在战场上,他们本有着大好的未来,却为了抗击日寇,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李云龙也犯愁,不过他愁的不是伤亡数字。
他向来把打仗看得透彻,常常把“新兵,新兵怎么了?三场仗!活下来的都他娘是老兵!”这句话挂在嘴边。
在他看来,想要打鬼子,就不能怕牺牲,怕死就别上战场,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他发愁的是小七这孩子实在太大方了。
整整700套装备啊,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那意大利炮虽说威力惊人,看着就让人眼馋,可能不能留在独立团还得打个问号。就凭上级那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还不得全给拿走?
700套清一色的日式装备,歪把子、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应有尽有,就这么送人了?
一想到这些,李云龙就心疼得不行。
李云龙一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碗,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狗日的老丁,狗日的老孔,就知道欺负小七还是个孩子!啊!是不是老赵?
要是咱老李在,两挺歪把子意思意思得了!对不对!
帮点小忙就想捞装备,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儿!啊!对不对!
咱老李帮的忙多了去了,你老赵啥时候见过咱老李这么没脸没皮!”
赵刚这会儿正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思搭理李云龙的抱怨。
李云龙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他端起碗,碰了碰赵刚的碗,继续骂骂咧咧:
“狗日的,吃了老子的,都得给老子吐出来!”
就在这时,小七“啪嗒啪嗒”地走进屋来。
一进门,就看到李云龙和赵刚两人满脸通红,醉态尽显。
小七来这儿是因为早上老王头偷偷塞给她两颗咸鸭蛋,吃得太咸,嗓子干得难受,就来团部找点水喝。
小七在一旁找到一个搪瓷缸子,给自己倒了半杯水,随后麻利地脱了鞋,爬上炕。
她绕过李云龙,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
接着,她从炕桌上拿起一颗花生,剥开后扔进嘴里:
“嗯,真香。”
赵刚看着小七这一系列动作,先是“呵呵”笑了一声。
他是真心想和小七好好谈谈。
在他心里,小七在廿里亭这场战斗中的表现那是相当出彩,全团、全旅,甚至整个八路军里,就算是最上级来了,恐怕也比不上。
可这场战斗暴露出来的问题,同样也十分严重。
仗打到一半,作为最高指挥的小七竟然跑了,说啥上茅厕。
赵刚心想,哪儿不能拉屎?
好吧,就算是上茅厕,上完之后呢?
居然漫山遍野地去找果子!
发现了敌人,也不知道上报。
7个人,居然就敢去伏击700人,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副团长,咱俩唠唠嗑?”赵刚尽量放缓声音,试图让谈话的氛围轻松一些。
“唠呗,”小七满不在乎地应道,手里还在不停地剥着花生。
“呵呵呵,副团长,您这打鬼子啊,我这个政委,还有老李这个团长,那是举双手赞成啊,啊,对不对?但是,但是啊,下次再有啥行动,能不能……”赵刚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七打断了。
“请示过了。”小七一脸淡定,仿佛这些都不是事儿。
“……”赵刚一时语塞,心里想着,确实有过简短的请示,就仨字儿。他感觉自己酒喝得有点多,脑袋有些晕乎,顿了顿,又接着说:“那……”
“也汇报了。”小七再次抢答。
“……”赵刚回忆起之前小七确实用两包烟当“汇报”,这下他感觉自己没词儿了。
“呵呵呵,副团长啊,就拿这次廿里亭战斗来说吧,假如说,团里要是能及时知道情况,咱这增援是不是能快一点啊,对不对?”
“你们来晚了,咋的,还怨我?”小七毫不客气地反问。
赵刚一听这话,感觉一股热气直往脑袋上冲,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那仗,打到一半,你这个指挥官就跑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那是要上茅厕!”小七理直气壮地回应。
“……好,好,上茅厕。然后呢,你是不是应该尽快回去,跟你的队伍在一起?可你呢?漫山遍野的找什么小红果!”赵刚强压着怒火说道。
“我饿了。”小七依旧一脸无辜,仿佛她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哎哎哎!”李云龙本意是心疼那些装备,埋怨小七太过慷慨,想着借赵刚的口好好教育教育小七。
可眼见两人似乎要吵起来了,赶忙伸出手拉扯赵刚,“咱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赵刚扭过头,端起酒碗,“咕咚”一口,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而下,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烦闷。
“咳咳”李云龙假咳两声,试图让气氛缓和些,接着看向小七说道,
“七团副,我觉得咱赵政委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是不是?啊?别的不说,就那700多套装备,你一下子就送人了?啊?是不是该先请示一下我这个团长?对不对,你是副团长,我是团长,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指挥?”
“不听!”小七正堵着一口气呢,想也没想就顶了回去。
“哎!这就对了……哎?”李云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话都说了一半才回过神,一脸懵地问道,“……你说啥?”
“你说啥?”李云龙像是没听清,又或许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瞪,死死地盯着小七,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不听不听不听,我就不听!你就知道装备装备,瞅你那小气巴拉的样!我那可是一门炮!意大利炮!”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团长,独立团他娘的我说了算!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擅自处置这么多装备,就是违反纪律!”
“纪律纪律,你还好意思跟我说纪律!我就是违反纪律了,你能咋地?”
“你……你你……我我,老子撤你的职,老,老子关你禁闭……”
“你敢!瞅见没?腰带!最上级送的!亲口说,小七是个好同志!”
“好同志!好!好!好个屁!老子毙了你!”
“你打你打,有本事你冲着我的伤口打!鬼子的刺刀扎进了我的肚子,那肠子流了一地!血流了两盆!小鬼子没有扎死我,你打死我你打死我……”。
赵刚都愣了,两盆?一开始你说的不是一盆吗?
李云龙这下可下不来台了,再加上酒劲上头,脑子一热,抬手就把手中的碗狠狠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碗片四溅。
小七也不是好惹的,哪能受这气,伸手就去掀桌子,只是桌子有点沉,费了些力气才掀翻。
一时间,稀里哗啦,盘子、碟子、碗、酒瓶子、花生、咸菜疙瘩全都撒了一地,屋内一片狼藉。
“胡闹!!”
赵刚原本还强忍着情绪,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半坐起来,大声呵斥道,
“小七!要不是你擅离职守!能有这么大的伤亡!啊!牺牲100号战士!那在医院里躺着的,足足200人!”
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捅进了小七的心里。
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们,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鲜活的面容,瞬间浮现在小七的脑海里。
昨天晚上,小七就为此哭了一夜,今天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没想到赵刚此刻的指责,让她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
对于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小七来说,这些战士们的牺牲,就像是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窝上,痛彻心扉。
一直逃避现实的小七,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她一昂头,
“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大哭的小七,转身跑回自己的屋子,“咣当”一声,用力关上门,趴在被子上哭了个昏天黑地。
这下,李云龙和赵刚傻眼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赵刚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满脸懊悔,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一天一夜,小七都没从屋子里出来。这可把大伙给心疼坏了。
警卫连长魏大勇、侦察连长段鹏、炮兵连长王承柱,三人脑袋凑到小七的窗口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
“……七团副,兄弟们都说了,这仗打的过瘾,那小鬼子让咱给杀的……”
“……七团副,别往心里去,兄弟们虽然走了,那都是笑着走的……”
“……七团副,咱这仗可是露脸,旅长都不敢打,让咱给打了……”
赵刚也是懊恼不已,一个劲儿地捶大腿。
他心里明白,小七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战争的残酷还没有深刻清晰的认知。
唉,自己当时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李云龙嘴里说着硬话,可心里也不是滋味,一边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边念叨:
“没事儿,小七就是太顺了,吃点苦头,受点挫折,没啥大不了的……”
最心疼小七的还是老王头,他手里端着一碗羊肉面,面条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肉,油汪汪的,香气扑鼻。
老王头早就看出小七不对劲了,要不然之前也不会硬塞给小七两个咸鸭蛋。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彪、沈泉、王全宝、黄连财、刘德发都来了,游义寿还在医院躺着来不了。
老王头端着一碗鸡蛋面,轻轻地推了推小七的屋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众人呼啦一下都涌了进去,结果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哎?人呢?咋没人啊?”
李云龙看到炕上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伸手拿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李大脑袋赵二黑,
你俩给老子等着。
老子去找最上级告状去,找领导评理去。
哼!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哼!
看完纸条,李云龙大惊失色,
“哎呀,我的天啊!小七这是,这是离家出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