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龙渊尼伯龙根内,弥漫着硝烟、血腥和冰冷的死气。战斗的余韵还未彻底消散,冻土上残留着破碎的虫甲碎片、焦糊的龙鳞以及冰霜凝固的大片污血。
明光铠骑兵无声地列队肃立,陌刀垂下,血锈斑驳。夏弥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一块冻土疙瘩,漂亮的小脸因为缺乏新玩具而微微嘟起。
就在这尘埃落定的肃杀氛围几乎要凝滞时。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堆被撞得七零八落、价值连城的炼金材料旁边。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致合体的黑色西装,每一道褶皱都熨帖得如同最严谨的数学公式。领带是深邃的钴蓝色,映衬着一张稚气未脱却又带着洞悉世事沧桑的俊秀脸庞。柔顺的黑发搭在额前,遮住了一小部分光滑白皙的额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介于悲悯与嘲弄之间的笑意。正是路鸣泽,也是这幕后棋盘上最神秘的操盘手之一。
“嗯哼,时间刚刚好。”路鸣泽的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穿透力,却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演员谢幕,观众也该入场了。”他的黄金瞳如同流淌的熔金,平静地扫过狼藉的战场,掠过断翼残臂、气息奄奄的溥渊,最终落在了场中四人身上。
凯撒刚刚从那场狂暴的、充满自我证明意味的弑龙之战中缓过神来。他挺拔的身躯上覆盖着薄薄的血霜和污渍,冰蓝色的眼眸深处还有未燃尽的战火,但更多是一种暴风雨后的疲惫和解脱感。狄克推多的刀尖垂在冻土上,微微嗡鸣。
路鸣泽迈着轻松的步伐,如同踏入自家花园般,径直走到凯撒面前。那强大的、混杂着血腥味的压迫感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微微歪了歪头,视线与凯撒平齐(因为凯撒比他高出不少),然后——出人意料地抬起手,在凯撒那头灿烂得即使在昏暗中也熠熠生辉的金发上,如同兄长表扬幼弟般,颇为用力地拍了两下。
啪!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尼伯龙根里显得格外突兀。
“做得不错,小凯撒。”路鸣泽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促狭的调侃,“刚才那几下,倒是有了几分未来混血君主的杀伐气魄。不错,真是不错。”他那双黄金瞳凝视着凯撒,似乎能穿透他的龙鳞与骨血,看到那个正在向巅峰蜕变的灵魂。“就是拼得太狠了点,年轻人不懂得细水长流。”
他顿了顿,看着凯撒身上好几处因硬抗而绽开的、尚未完全愈合的龙鳞伤口,以及脸上沾染的污血,嘴角那丝笑意深了些,带着点长辈看晚辈打架受伤后的调笑:“看你这一身狼狈……啧。回去让我给你煲一锅龙骨汤,用新鲜上好的‘材料’,好好补补身子。”他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地上瘫着的溥渊,仿佛那不是一条曾叱咤风云的龙王,而是一味急需入锅的顶级食材。‘龙骨汤’三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其中蕴含的深意,让凯撒这一名君主级混血种心头都是微微一跳——这不仅仅是修复伤势,更是通向更高位阶的契机!
几乎在路鸣泽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整齐划一、沉重而又轻捷的脚步声从不远处那早已封闭的通道入口处传来。
空间的涟漪再次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但那种无声的纪律性和强大的气息渗透,瞬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十名身着特殊作战服的身影鱼贯而出。他们行动无声,眼神锐利如鹰,神情冷肃,周身弥漫着铁血与高效的气息。为首一人手中捧着一个奇特的金属平板,似乎在接收和发送信号。这支小队是现代‘锦衣卫’中的精锐。
他们并未多看战场一眼,对满地狼藉和无数的镰刀死侍残骸、珍贵的炼金材料视若无睹。
六名锦衣卫队员从队伍后面抬出一件物品——那是一具厚重、冰冷、材质非金非木、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巨大棺椁。棺椁表面布满古老而复杂的炼金纹路,随着他们的移动,那些纹路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转,散发出压抑灵魂的波动。
楚子航一直沉默地站在恺撒侧后方,如同最忠实的卫士。他手中的归尘已入鞘,冰封般的黄金竖瞳盯着被锦衣卫抬出来的棺椁,又转向地上仍在痛苦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抽气声的溥渊。那佝偻残破的身躯依旧笼罩着黯淡的、濒临熄灭的龙威光晕。
“二老板,需要先审问吗?”楚子航的声音一贯的低沉平稳,如同磐石撞击,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可能知道很多东西。”毕竟,一条如此古老、隐忍、甚至伪装成人类的龙王,其价值远超简单地杀死或炖汤。
路鸣泽闻言,轻松地摆摆手,动作随意的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不急不急,这条老泥鳅,说不定和一百年前那场轰轰烈烈又把老校长心尖尖戳得稀碎的‘夏之哀悼’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勾连呢?”提到“夏之哀悼”,路鸣泽的语气依旧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调侃,仿佛在说一件久远的趣事,但楚子航和恺撒,甚至是远处的芬格尔都明白其中的沉重。那是昂热一生的痛与执念。“带回去再审,免得路上不小心‘死’了,那校长怕不是要伤心死?”
路鸣泽说着,踱着悠闲的步子,走到勉强还能用独臂支撑起半截身子、眼神怨毒地盯着他的溥渊身前。
此刻,剧烈的战斗和多重致命创伤带来的虚弱,让溥渊体表闪烁的龙鳞光华正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暗淡、消退。
巨大龙翼的断口、手臂的创面都涌动着属于人类的血肉和筋络模糊的边缘,他在痛苦和极度虚弱中被动退出了完全龙化状态,身形缩小,变得如同一个严重畸形、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的老者。
路鸣泽没有丝毫怜悯或犹豫。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终于要处理垃圾”般的厌倦。他微微弯腰,速度快如闪电,干净白皙的手掌如同钢钳般猛地抓住了溥渊后背那唯一还算是完整的左翼残留根部(那里还保留着一小截翼骨和部分翼膜)。那动作粗暴得像是在菜市场拔鸡毛!
“嗷——!!!”一声短促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从溥渊喉咙里挤出。路鸣泽手臂猛地一发力!
嗤啦——!!!
带着骨骼碎裂、肌腱撕裂的恐怖闷响,那仅存的半截龙翼,连带着一大片模糊的血肉和皮肤组织,被他硬生生从溥渊那脆弱的人类化躯体上撕扯了下来!滚烫污浊的血液再次喷溅而出,有几滴甚至落在了路鸣泽锃亮的皮鞋尖上。
“哼。”路鸣泽嫌弃地一抖手,将那块还在抽搐滴血的翼骨残骸如同真正的垃圾般丢到了一旁堆积如山的炼金金属锭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还没完,他那穿着昂贵手工定制皮鞋的脚,如同压路机般,对着溥渊蜷缩在地、因剧痛而无意识抽搐的手臂和小腿——精准地、冷酷地踩踏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四声清晰无比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接连响起!伴随着的是骨渣混合着血肉被踩进冻土的泥泞声。毫无反抗能力的溥渊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像一滩真正的烂泥般瘫软下去,只余下胸腔剧烈起伏和抑制不住的、带着血沫的痛苦呻吟。剧痛剥夺了他最后嘶吼的力量。
整个过程快、准、狠,优雅的姿态下是极致的暴力与冷酷。
就在这时!
“二老板——!!!”
一声夸张到能穿透云霄、饱含着无尽崇拜与激动的嚎叫划破空气!
只见远处石头上的芬格尔,以超越他体型极限的速度弹射而起!像一颗人肉炮弹般冲了过来!在距离路鸣泽还有五六米远的地方,他猛地一个助跑,然后毫无形象地来了一个超长的、利用冻土地面滑行的标准滑跪!膝盖与冻土剧烈摩擦,拉出一道长长的烟尘轨迹,精准无比地停在路鸣泽脚边。
他甚至顾不得拍去膝盖和屁股上的灰土,第一时间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用最谦卑、最谄媚的姿态,将怀中紧紧抱着一瓶没开封的冰镇奶茶,双手恭敬地捧到了路鸣泽面前:“二老板——牛批——!!!(拉长了调子)轻轻松松就踩断了那老杂碎的骨头,这风范!这气度!简直是天神下凡!战神附体!威震寰宇!千秋万代!我对二老板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芬格尔唾沫横飞,词库全开,一串连珠炮般的马屁如同不要钱般倾泻而出。
路鸣泽看着这活宝夸张的表演,非但没有不悦,那稚嫩的脸上反而露出了十分受用、甚至带着点促狭的满意笑容。他挑眉看着芬格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调侃道:“嗯?会说话?看来你在卡塞尔学会的不仅仅是屠龙技巧和吃外卖嘛。不错不错,这腔调,这马屁的清新脱俗…我喜欢!就冲你这张嘴,回去龙骨汤也有你一碗!” 这承诺让芬格尔的眼睛瞬间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得到了“圣谕”的芬格尔更是来劲儿了!他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身上那件沾满了泥土、油渍、甚至还蹭了点凯撒爆血时溅出来的血沫的廉价外套给扒了下来。
然后,这位在战场上用贤者之石狙击弹阴人的前A级精英学员,此刻无比自然地、蹲着身子、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将那件脏兮兮的外套当成抹布,仔细地、卖力地擦拭起路鸣泽皮鞋尖和鞋帮上沾染的那几点刺目的、来自龙王的污血!
动作之娴熟,态度之虔诚,让一旁的凯撒嘴角抽搐,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夏弥更是“噗嗤”一下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就在路鸣泽享受着芬格尔这独树一帜的“皮鞋护理服务”,芬格尔也干得热火朝天时。
地上那堆血肉模糊的“烂泥”——溥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那张因剧痛和屈辱而扭曲狰狞的脸。他那双黯淡的黄金竖瞳死死盯着路鸣泽清秀的侧脸,喉管里挤出混着血沫、嘶哑而怨毒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诅咒:
“伪神……伪神……窃取权柄的蝼蚁……!你和你那可怜的‘哥哥’……不过是旧时代的残渣……你们终将被……践踏在真正的……神座之下……” 声音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无法化解的滔天恨意。
“tmd——!!!”
芬格尔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直接盖过了溥渊那虚弱嘶哑的诅咒!刚才还满脸堆笑、卑躬屈膝的芬格尔瞬间变脸!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雄狮(或者说炸了毛的野狗)般霍然起身!脸上每一道皱褶都写满了“狗胆包天敢侮辱我家二老板”的暴怒!
甚至不等溥渊把那句诅咒说完,也根本没给路鸣泽开口的机会,更没给旁边的凯撒、楚子航任何反应的空间——
芬格尔穿着白背心(内衣),全身虬结的肌肉在瞬间鼓胀!言灵·青铜御座的力量瞬间爆发!他的右腿如同蓄满了力量的攻城锤,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踩踏了下去!目标——溥渊那张仍在喷吐恶毒诅咒的嘴!
啪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这一脚裹挟着芬格尔全部的愤怒和青铜御座的蛮力,力度之大,直接踩塌了溥渊的鼻梁,踢碎了他好几颗牙齿!黑色的龙血混合着碎裂的牙渣、甚至可能是舌尖的碎片从那被踩得凹陷下去的嘴里猛地喷了出来!溥渊那本就虚弱濒死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往后翻滚了一圈才停下,彻底瘫软,只有出气没进气,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了。被踢飞的几颗带血的牙齿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远远落在地上。
“狗杂碎!就凭你这条老泥鳅也敢侮辱二老板?!找死!”芬格尔犹自不解气,指着地上的溥渊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完全一副忠心护主的恶犬模样。
路鸣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他那双黄金竖瞳里的笑意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愉悦和赞赏。他伸手,竟然还像给狗顺毛一样,轻轻拍了拍芬格尔肌肉鼓胀、热汗直流的胳膊:“嗯,好,很好。有你这忠心耿耿,实力‘超群’的得力干将在,以后我跟我那傻哥哥睡觉都能安稳几分。”
这拍马屁拍出来的完美表现让路鸣泽心情大好。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用一种戏谑的、仿佛在思考帝国未来规划般的口吻说道:“芬格尔啊,你说,等以后……嗯……(路明泽故意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机密或者一个超级好笑的玩笑)…我做了皇帝,这‘大内总管’的位置,非你莫属啊!到时候替我看管好皇宫上下,还有我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什么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骂骂咧咧的芬格尔都张大了嘴巴。下一秒,路鸣泽自己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恶趣味发作,纯粹在戏弄芬格尔。
芬格尔呆滞了半秒,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狗腿、极其谄媚、仿佛中了一亿元彩票般的狂喜笑容!他啪地又是一个立正(虽然姿势不太标准),扯着嗓子就嚎:“谢主隆恩——!!!二老板圣明啊!这差事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您放心!以后您的后宫,我芬格尔保证管得井井有条!从选秀到侍寝,从月银到伙食,保证让娘娘们个个舒心满意!不让您为后院之事操半点心!就是咱能不能预支点经费先……” 他那副拍着胸脯、恨不得立马去替皇帝管理三宫六院的急迫劲儿,配上一身廉价背心和脏兮兮的作战裤,以及刚才踹飞龙王牙齿的凶悍,反差强烈到爆表!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这一次,连一直端着贵族范儿的恺撒都忍不住扶着狄克推多的刀柄大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楚子航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极其罕见地嘴角狠狠抽动了好几下,似乎在拼命抑制。
夏弥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抱着楚子航的胳膊直抽抽。
路鸣泽也被芬格尔这极致夸张的捧哏逗得乐不可支,白皙的脸颊都泛起了红晕。他好不容易止住笑,似乎真的被这忠诚(主要可能是搞笑的忠诚)打动了。
路明泽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左手小指上,褪下了一枚造型古朴奇特的银白色戒指。
那戒指非金非木,戒面上镶嵌着一小粒如同凝结的月华般纯净温润的微光晶石,内部似乎有液体般的光晕缓缓流淌,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令人心旷神怡的生命波动。
“喏,赏你了。”路鸣泽用两根手指夹着那枚戒指,如同丢一颗糖果般,随意地向芬格尔抛去。芬格尔慌忙伸手接住,握在手心,入手冰凉温润。
“不是什么好东西,”路鸣泽掸了掸并没有灰尘的衣袖,轻描淡写地说,“戴着玩吧。也许哪天你捅了惊天大篓子,被人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说不定这小玩意儿能保你一次狗命。” 芬格尔一听,眼珠子瞪得溜圆,如同揣着稀世珍宝般,立刻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进了自己的食指。
这一套奖励操作下来,一旁的夏弥不乐意了。
“二老板——!!!!”夏弥瞬间化身受委屈的小女孩,整个人像一颗乳燕投林般扑向了路鸣泽!速度之快,带起一阵香风。她精致无暇的小脸完全垮了下来,饱满红润的小嘴高高嘟起,几乎能挂个油瓶,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瞬间蓄满了水雾,闪闪发光,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小鹿,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二老板偏心!二老板就是偏心!”她双手用力地抓住路鸣泽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袖子,毫不留情地用力摇晃、拉扯!昂贵的、估计能在北京一环买间厕所的面料在她的小魔爪下迅速变形、起皱!她把脸埋在路鸣泽的臂弯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如同被抢走心爱糖果的小女孩:“楚师兄跟凯撒打的这么拼命!连芬格尔都因为会屁拍马屁又得戒指又得龙骨汤!我呢!我呢我呢我呢!人家辛辛苦苦在这里指挥大军给你们清理小兵!又是开传送门!我还被他(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溥渊)用那么凶的眼光吓唬!人家才是最辛苦最委屈最需要安慰的那个!”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小手几乎要把路鸣泽的胳膊摇断。
路鸣泽被这小祖宗晃得一个趔趄,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先是无奈,然后是头疼,接着是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化作了面对小师妹无理取闹时的认命。“好了好了……停停停……再晃这件高定西装就彻底报废了……你这丫头……哎……” 他伸出手指,无奈地点了点夏弥光洁饱满的额头。
看着夏弥那瞬间转为狡黠、依旧闪着“不给我好东西绝不罢休”光芒的琥珀色大眼睛,路鸣泽叹了口气,仿佛被这“可爱攻势”彻底打败了。他伸手探进西装内袋,摸索了片刻,然后变戏法似的,真的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裹着深紫色天鹅绒的精致首饰盒。
“啪嗒。” 他轻轻打开卡扣。柔和的光芒瞬间流淌出来。
盒子里衬着黑色的丝绸,上面静静地躺着两只耳坠。
造型极其精巧,宛如两条首尾相连、蜷曲着的迷你真龙。
龙身是由某种深邃如星空的深蓝色晶石雕琢而成,内部隐隐有金色和冰蓝色的星尘在流转、碰撞,偶尔迸发出一丝细碎的电弧,仿佛蕴含着微缩的雷电与寒冰风暴。龙眼的位置镶嵌着两粒细小的、散发着纯净生机的墨绿翠玉,如同点睛之笔。这不仅仅是装饰品,更是蕴含了强大力量的艺术品和炼金装备。
“喏,拿去吧,小师妹。” 路鸣泽把盒子递到夏弥面前,语气带着一种长者给予宠溺小女孩珍贵玩具的温和,“‘星尘与雷霜’。配你这丫头咋咋呼呼又爱美的性子,正好。”
夏弥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所有的委屈、眼泪、无理取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盒子,捧在手心,大眼睛几乎要贴到耳坠上去了,兴奋得小脸通红,连连惊呼:“好漂亮!谢谢二老板!二老板最好最好了!我就知道二老板最疼我了!比大老板靠谱多了!” 她甚至激动地蹦起来。
看着夏弥如愿以偿、喜笑颜开地捧着盒子爱不释手的样子,路鸣泽无奈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
“呃……” “咳咳……”
两声极其轻微、欲言又止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楚子航和凯撒。
楚子航抿了抿薄冷的嘴唇,眼神飘向路鸣泽,又看向夏弥手里的首饰盒,再联想到芬格尔那枚被吹捧得天花乱坠的戒指和龙骨汤的承诺……他那双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黄金竖瞳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纠结?主动开口讨要东西太过……嗯……不符合人设?
凯撒则站得笔直,表情重新恢复了那副英俊贵族略带矜持的模样。但他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他的目光在芬格尔得意洋洋显摆戒指的食指和路鸣泽的口袋之间短暂地、若即若离地扫了一下。
他想到了龙骨汤,想到了路鸣泽那句“混血君主”的评价,想到了那枚戒指可能的保命功能……但让他像芬格尔那样毫无底线地拍马屁,或者像夏弥那样撒娇打滚?杀了他也做不到!
两人一个抿唇沉默,一个眼神飘忽,都表现出了一种难以启齿、但又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眼馋?
路鸣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人极其罕见的尴尬小动作!他原本因为给夏弥礼物而变得温和的脸色,瞬间一沉!那双如同流淌熔金的黄金瞳中,温和瞬间被犀利无比的审视和不满取代!一股无形的、高高在上的威压如同冰水般泼向两人!
“嗯——?”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不满、带着浓重威胁意味的拉长音调,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般在楚子航抿紧的嘴唇和凯撒飘忽的眼神上来回刮过,语气带着一种“你们也敢想?你们也想要?”的恐吓。
楚子航本就绷紧的嘴角瞬间抿成了一条更冷的直线,眼帘微微低垂,仿佛在研究冻土上的纹路。
凯撒脸上的贵族式矜持也微微一僵,原本飘忽的眼神立刻聚焦于狄克推多的刀柄,仿佛那冰冷的金属突然开出了花。
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庞大的压力直接摁住了他们的喉咙,让所有“我是不是也该有点啥……”的念头瞬间冻结、碎裂、灰飞烟灭!更主要的是,他们本来也真拉不下脸来做那些事。索要?那是芬格尔和夏弥的专属技能!
看着两人在“死亡凝视”下极其明智(且憋屈)地选择了沉默是金,路鸣泽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收回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装棺!” 路鸣泽不再看这两个“不上道”的家伙,对着旁边的锦衣卫小队干脆利落地下令。
早已准备就绪的锦衣卫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动作极其专业、高效、冷酷。两个人如同抬一只等待解剖的实验体般,面无表情地将地上那摊气息奄奄、四肢尽断、翅膀被撕、嘴被打烂的溥渊抬了起来。那残破的身体还在无意识地痉挛。另外两人打开了那具幽暗冰冷的炼金棺椁的盖子。内部漆黑一片,散发出更浓郁的抑制能量波动的气息。没有棺椁内部应有的柔软内衬,只有冰冷的金属壁和复杂得令人眼花的法阵刻痕。
噗通一声闷响,溥渊被丢了进去,如同倾倒一袋垃圾。一名锦衣卫队员立刻拿出一只特制的金属密封盒,打开。
里面整齐排列着一根根奇异的“钉子”!它们长度接近一尺(约30厘米),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暗红色金属光泽,上面布满了扭曲蠕动的黑色符文,尖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这绝非普通的钉子,而是针对龙族核心血脉设计的高阶炼金封印器!其结构和散发的能量性质,与一百多年前用来封印重伤龙王李雾月的“钉子”有着极为相似的本质!
那名锦衣卫队员没有丝毫迟疑,如同经验丰富的手术医生操刀。他手持一根粗重的符文钉,精准无比地刺向棺椁内溥渊的心脏位置——噗嗤!
一钉贯穿!
接着是第二钉,刺入咽喉下方锁骨交汇之处!
第三钉,刺入小腹丹田气海!
第四钉,刺入脊椎大龙(后心位置)!
第五钉、第六钉……
动作精准、稳定、高效、无情!每一次穿刺都带着沉闷的入肉声。
每一根钉子入体,棺椁内的溥渊身体都会剧烈地抽搐一下,哪怕在深度昏迷中也是如此。当第七根钉子被狠狠贯入溥渊心脏时,他身体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晕彻底熄灭,如同被掐灭的油灯。一股深沉死寂的气息从棺椁内弥漫开来。那具残躯彻底失去了所有生命和能量的波动,被牢牢钉死在厚重的炼金棺椁之中。
这残酷到极点的封印过程,让在一旁围观的恺撒和楚子航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夏弥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耳坠盒,小脸也严肃了几分。芬格尔倒是毫不在意,正美滋滋地低头研究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
“通道口已稳定。目标封印完成,失去所有生命信号。”为首的锦衣卫队员对着手中的平板快速报告了一句,然后挥手示意:“回收所有材料,准备撤离。”
其余锦衣卫如同高效的工蚁,迅速开始整理战场上那些被撞飞、打碎、散落一地的炼金金属锭(即使是碎片也不能浪费)、活灵溶液的密封罐碎片(能收集的都收集)、扭曲的符文器物以及那压缩的、带着强大血统气息的骸骨块,还有最重要的研究资料。
甚至地上溥渊被路鸣泽撕下来丢在金属锭上的那半截翼骨残骸,也被当作有价值的材料捡了回来。
“行了,这地方空气不怎么新鲜,带着我们的‘土特产’,打道回府。”路鸣泽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死寂而压抑的尼伯龙根空间,仿佛只是结束了一次不甚愉快的郊游。他率先转身,向着那被锦衣卫重新稳定开启的空间通道走去,步伐轻快。
凯撒默默收刀入鞘。楚子航握紧了归尘的刀柄。芬格尔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战斗(放冷枪)过的大石头,拎起了吃空的肯德基桶。夏弥则是蹦蹦跳跳地跟在楚子航身边,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首饰盒,时不时打开瞄一眼里面流光溢彩的耳坠。
锦衣卫抬着那具棺椁,以及几个密封箱,鱼贯进入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