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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家那道撕裂宁静的警报,那场席卷广场的凛冽寒意,路鸣泽轻描淡写下达的“全员旅游”指令,仿佛已是遥远时空的碎片。

数日的光景,如同投入溪流的石子,在溅起短暂的水花后,便彻底融入了中国广袤山河的日常韵律之中。

各支肩负着“勘察龙族遗迹”重任的小队,此刻正被这片古老土地上汹涌澎湃的人间烟火与壮丽风光温柔地裹挟着,那若有似无的“龙踪”,更像是传说画卷上褪色的墨迹,被眼前活色生香的现实冲刷得愈发淡薄。

西安。

楚子航和夏弥站在夕阳下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一号坑边缘。巨大的穹顶下,千军万马无声肃立,历经两千多年的时光,陶土身躯上的彩绘早已斑驳,唯有那股沉凝如山的肃杀之气,穿越时空扑面而来。

楚子航的黄金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他调动着超越常人的感知,细致地扫描着每一尊俑像、每一寸坑壁。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陈年金属的气息,能量流动平稳得如同深潭死水。没有一丝一毫属于龙族的异常波动,连最微弱的空间褶皱都未曾发现。他眉头微蹙,这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如此磅礴的历史现场,竟真的只是人类伟力的见证。

“哇——!”夏弥的惊叹打破了坑内的沉寂。她完全无视了任务简报上的“重点勘察”,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大眼睛里映着坑底整齐列队的军阵,闪烁着纯粹的、近乎孩童般的兴奋光芒,“太壮观了!师兄你看那个将军俑,他的铠甲好精致!还有那个跪射俑,姿势好标准!两千多年前的人就能做出这么多、这么像的陶俑,真是太厉害了!”她扯着楚子航的袖子,指向远处,“快看那边,那个马!像不像活的一样!”

楚子航被她拽得微微晃动,冰封般的表情在夕阳的暖光下似乎也融化了一丝。他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确实,那些陶马或昂首长嘶,或低首啃蹄,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嗯,很厉害。”他低声附和,声音在空旷的坑内显得格外清晰。

“是吧是吧!”夏弥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那俑像是她捏的。她忽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近楚子航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师兄,你说……那个‘龙’的线索会不会藏在哪个俑的肚子里?或者脚下踩着什么机关?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楚子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性极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现代科技扫描过无数次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破坏文物是重罪。”

夏弥撇撇嘴:“知道啦,知道啦,楚警官!”她拖长了调子,随即又雀跃起来,“走啦走啦!外面有租汉服的!我们去穿!”

半小时后,恢弘的帝陵神道旁,出现了一道让所有游客侧目的风景线。

楚子航,卡塞尔学院杀胚,执行部王牌专员,此刻身着一套玄色绣金纹的深衣直裾。宽袍大袖,玉带束腰,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霜。只是他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和这身华服搭配在一起,透着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活像被强行套上戏服的冷面杀手。

而夏弥则是一身火红的曲裾深衣,裙裾层层叠叠如同盛放的牡丹,衣襟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她乌黑的长发挽成了精致的垂鬟分肖髻,斜插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活脱脱从古画中走出的灵动少女。她兴奋地围着浑身僵硬的楚子航转圈,裙摆飞扬。

“师兄!别板着脸嘛!笑一个!”夏弥举起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镜头!茄子——!”

楚子航看着屏幕里自己那身“奇装异服”和夏弥灿烂的笑脸,嘴角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向上扯动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这几乎耗尽了他执行一次高危任务所需的意志力。

“咔嚓!”快门声响起,定格了杀胚师兄此生最“不堪回首”的瞬间之一。照片里,夕阳的金辉洒在两人身上,背景是苍茫的帝陵轮廓,一个笑容明媚如骄阳,一个表情僵硬如石刻,奇异的组合却意外地和谐。

“哇!好看!”夏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通讯软件,选择了“相亲相爱一家人(卡塞尔版)”群聊,点击发送!

几秒钟后,楚子航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来,屏幕上瞬间被刷屏:

【芬格尔】:卧槽???[眼珠子掉出.jpg] 这谁?楚大侠?您被夺舍了?还是夏弥殿下给您下蛊了?!

【老唐】:……[龙脸懵逼.jpg] 楚兄,你这……挺适合唱戏的。考虑转行不?

【凯撒】:[优雅举杯.jpg] 品味独特,子航。诺诺说夏弥眼光不错。

【诺诺】:@夏弥 干得漂亮![拇指]

【路明非】:[震惊到模糊.jpg] 师兄?!你……还好吗?需要法律援助吗?(指控告夏弥强迫穿戴)

【绘梨衣】:好看。[可爱小熊点头.jpg]

【朱伯元】:[喝茶看戏.jpg] 楚兄风采,不减当年(指在cos界)。

【零】:已保存。

【昂热】:[微笑] 年轻真好。很精神,子航。

【副校长】:哈哈哈哈哈哈!楚小子!这套行头比你那身黑风衣带劲多了!下次校庆晚会就穿这个表演胸口碎大石!@施耐德 录像!必须录像!

楚子航默默关掉了手机,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还在得意欣赏照片、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夏弥,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被她拉着,继续在帝陵暮色中,充当起“人形古风背景板”的角色。龙族遗迹?那是什么?能吃吗?

南京。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流光溢彩,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画舫缓缓行驶在倒映着两岸霓虹的水面上。

朱伯元斜倚在画舫窗边的软榻上,姿态慵懒闲适,手中端着一只青花瓷小盏,里面是温热的雨花茶。他望着窗外流动的灯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凯撒坐在他对面,姿态依旧优雅,金发在船舱柔和的灯光下闪耀。他面前放着一套同样精致的茶具,但他显然对杯中清澈的茶汤兴趣缺缺,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探究看向朱伯元。

“伯元兄,”凯撒的声音带着贵族特有的磁性,“你似乎对于麻衣小组颇有信心?张家界那种环境,他们真能找到什么?或者说,路鸣泽老板的‘旅游’指令,本就另有所指?”

朱伯元抿了口茶,茶香清雅。他放下茶盏,手指在红木小几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应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江南小调。“凯撒兄,老板的心思,深如渊海,岂是我等能妄加揣测?”他语气轻松,“至于麻衣他们么……龙王级的生存能力,加上芬格尔那打不死的小强属性和老唐野外求生的本能,安全无虞。至于收获……”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许过程本身,就是老板想要的结果。比如,体验生活?”

他话音刚落,画舫靠岸,停在了夫子庙泮池码头。喧嚣的人声、食物的香气瞬间涌入船舱。

“走,带你们尝尝真正的金陵烟火。”朱伯元率先起身,动作流畅优雅。

夫子庙步行街,人潮汹涌。朱伯元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穿行其中,目标明确——一家门面不大,但排队老长的鸭血粉丝汤老店。

油腻的塑料桌椅就摆在街边,环境嘈杂。凯撒看着眼前那碗热气腾腾、内容物丰富的粉丝汤,鸭血、鸭肠、鸭肝、油豆腐泡浸在奶白色的浓汤里,上面撒着翠绿的香菜和蒜叶,香气霸道。他拿着一次性筷子,有些踌躇。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餐桌礼仪里,似乎没有街头小吃这一项。

诺诺早已坐下,熟练地掰开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筷子粉丝吹了吹,吸溜入口,满足地眯起眼:“唔!地道!快尝尝!”

朱伯元优雅地掰开筷子,动作竟无半分违和。他夹起一块鸭血,吹了吹,送入口中,细细品味,赞道:“汤醇料足,火候正好。凯撒兄,入乡随俗,美食当前,礼仪暂放一旁如何?错过此等美味,才是对美食最大的不敬。”

看着朱伯元这位朱家少主、龙王级的“世界树松鼠”,此刻坐在塑料矮凳上,毫无负担地享用着街头小吃,那份从容自若的“堕落”,莫名地感染了凯撒。贵族包袱在扑鼻的香气和同伴期待的目光下,终于松动了。他学着朱伯元的样子,小心地夹起一块鸭血放入口中。浓郁的汤汁混合着鸭血的嫩滑在舌尖化开,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直击灵魂的鲜美瞬间俘获了他的味蕾。

“如何?”朱伯元笑问。

凯撒没说话,只是默默又夹起一筷子粉丝,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认可。那小心翼翼又充满探索欲的模样,让诺诺忍不住笑出声,拿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加图索继承人堕落街头”的珍贵影像,并迅速分享到了群聊。

灯火阑珊时,三人漫步在古城墙下。朱伯元指着斑驳的墙砖,讲述着六朝金粉、明初风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将历史的厚重与沧桑娓娓道来。凯撒听得专注,那些冰冷的史书文字在朱伯元口中仿佛活了过来。诺诺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城墙缝隙里顽强生长的小草和苔藓。

行至中华门瓮城,夜色已深。朱伯元停下脚步,望向深邃的城门洞和巍峨的城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金戈铁马,王图霸业,终究也抵不过时间。龙族……亦是如此。它们存在的痕迹,或许早已被这人间烟火,冲刷得如同这城墙上的名字,模糊不清了。”他轻轻拍了拍冰冷的墙砖,仿佛在触摸一段逝去的时光。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异常,只有历史的尘埃在指尖滑落。

张家界。

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深处,远离了人声鼎沸的景区核心。空气湿润得能拧出水,参天古木的枝叶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只在偶尔的缝隙间漏下几缕稀薄的天光,照亮了盘根错节的虬枝和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巨石。鸟鸣虫嘶是这里的主旋律,偶尔夹杂着大型动物在远处林间穿行的窸窣声。

连续数日的徒劳搜索,让芬格尔和老唐的情绪如同这阴郁的林子,有点蔫。GpS坐标精准无误,能量探测仪安静如鸡,连女娲家共享过来的地脉扫描数据也显示这片区域“干净”得像刚洗过澡。所谓的龙族遗迹,连个像样的传说都没打听到,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被丢进来进行一场“变形记”式的荒野求生。

“啧,”酒德麻衣坐在一段倒伏的巨大树干上,正对着一个小巧的折叠镜,指尖沾了点清澈的溪水,轻轻拍打着脸颊。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依旧明艳却少了几分水润的脸,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低声自语,“这鬼地方,湿度这么大,皮肤反而干得难受。”风吹日晒加上连日的奔波,即使是混血种的强韧体魄,皮肤也难免感到紧绷不适。

这声低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正蹲在溪边,试图用削尖的木棍戳鱼(技术远不如麻衣娴熟)的芬格尔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旁边正用龙王级的控火能力小心烘烤一块湿木头(试图弄点干燥引火物)的老唐,动作也顿住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语言,却充满了“表现的时刻到了!”、“机会!”、“女王的需求就是最高指令!”的坚定光芒。至于任务?让它见鬼去吧!让女王陛下舒心才是头等大事!

“蜂蜜!”芬格尔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智慧(或者说狗腿)的光芒,“纯天然野生蜂蜜!滋润养颜圣品!”

老唐用力点头,言简意赅:“找!”

两人如同打了鸡血的猎犬,立刻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开始在附近的崖壁、枯树洞、甚至巨大的藤蔓根部仔细搜寻。森林里找蜂巢,对于拥有超常感知的混血种来说,难度比普通人低,但依旧需要运气和耐心。

一个小时后。

“老唐!这边!”芬格尔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他指着一处陡峭崖壁中间凸起的岩石下方,那里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土黄色的蜂巢!成群的蜜蜂嗡嗡飞舞,如同守卫城堡的士兵。

老唐抬头望去,眼中红光一闪而逝。他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退后。”他低喝一声。下一刻,一层细密、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鳞片瞬间覆盖了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背!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威严气息虽然极力收敛,但仍让周围的空气温度微微上升,那些原本暴躁飞舞的工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老唐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跃向那块凸岩。覆盖着细鳞的手掌无视了愤怒蜂群的攻击(那些毒刺根本无法穿透龙王级别的防御),快如闪电地探入蜂巢下方,五指如钩,狠狠一掏!

“哗啦!”一大块连着金黄粘稠蜂蜜的蜂巢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香甜到发腻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下方的芬格尔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嗷——!!!”

他离得稍微近了点,又没有使用言灵,几只暴怒的守卫蜂精准地命中了他裸露的额头和手背!瞬间,几个红肿的大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尤其是额头那个,简直像长了个小犄角!

“老唐你大爷!掩护啊!”芬格尔捂着脸,连滚爬跳地冲向旁边的溪流,“噗通”一声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冰冷的溪水里。

老唐稳稳落地,看着手中那块流淌着金色琼浆、还爬着几只晕头转向蜜蜂的“战利品”,又看看溪水里只露出一个红肿后脑勺的芬格尔,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他迅速将蜂蜜块放进准备好的阔叶里包好。

当芬格尔顶着一头湿漉漉、还在滴水的金毛,额角和手背红肿发亮,龇牙咧嘴地走回来时,老唐已经把处理好的蜂蜜(去掉大部分蜂蜡和蜜蜂残骸)呈到了酒德麻衣面前。

那金黄粘稠的液体盛在一个临时用硬木挖成的简陋小碗里,散发着纯粹而浓郁的甜香。

“麻衣队长,”老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期待,“刚掏的,新鲜,纯野生的,对皮肤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亮晶晶的。

芬格尔也凑过来,顶着滑稽的红肿包,献宝似的补充:“对对对!老唐冒着‘枪林弹雨’搞到的!我负责……呃,吸引火力!效果绝对棒!”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包,证明“火力”的凶猛。

酒德麻衣看着眼前这碗晶莹的蜂蜜,又看了看老唐手上残留的、被蜂刺刮蹭也毫发无伤的细密鳞片痕迹,最后目光落在芬格尔那狼狈不堪、却写满“快夸我”的脸上。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冲淡了连日山野跋涉的疲惫和皮肤的不适。

她接过木碗,指尖沾了一点蜂蜜,轻轻涂抹在手背上。冰凉粘稠的触感之后,是丝丝缕缕的滋润感。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谢了。”她用指尖挑起一点蜂蜜,放入口中品尝。那股霸道的、带着山野花香的清甜瞬间在舌尖炸开,纯净得没有一丝杂味。

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甜美慰藉。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她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味道很好。”

这一笑,仿佛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照亮了老唐和芬格尔的心房。两人顿时觉得额头的包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之前钻山沟的辛苦都值了!

补给日渐消耗殆尽。压缩饼干和能量棒早已吃完,连芬格尔珍藏的烤馒头片也见了底。午餐肉罐头成了遥远的回忆。三人彻底进入了靠山吃山的阶段。

这天傍晚,运气终于眷顾了一次。在追踪一只野兔未果后,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小群在林间泥塘里打滚的野猪!最大的那头公猪,獠牙狰狞,体型壮硕,一看就膘肥体壮。

“肉!”芬格尔眼睛都绿了,口水差点流下来。

“上!”老唐言简意赅,眼中红光隐现。

没有言语,多年的默契(或者说吃货的共鸣)瞬间达成。老唐如同鬼魅般从侧翼包抄,龙王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牢笼,精准地罩向野猪群!芬格尔则正面佯动,发出怪叫吸引注意力。

那领头的公野猪果然被激怒,低吼着朝芬格尔冲来!就在它即将撞上芬格尔的瞬间,老唐动了!他猛地从侧后方扑上,没有动用火焰,纯粹依靠龙化后恐怖的力量和速度,一双覆盖着细鳞的铁臂如同巨钳,死死箍住了野猪粗壮的脖颈!一个干净利落的背摔!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巨大的野猪被狠狠掼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快、准、狠!其余的野猪吓得四散奔逃。

篝火再次熊熊燃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盛。金黄色的野猪腿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油脂不断滴落,爆起诱人的火花,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驱散了山林间所有的清冷气息,让方圆几十米内的虫鸣都似乎静了一瞬。

芬格尔和老唐眼巴巴地看着那逐渐变得焦黄酥脆的猪腿,喉咙不停地滚动,肚子里的馋虫早已闹翻了天。他们自己则用小树枝串着刚采来的、颜色朴素的蘑菇在火边烤着。

当最大、最肥美、烤得最完美的后腿肉被酒德麻衣用小刀利落地切下来时,两个男人同时咽了口唾沫。

“喏,”酒德麻衣将那块肉放在一片洗干净的大叶子上,推向两人,“吃吧。”

芬格尔和老唐却同时摇头,动作整齐划一。

芬格尔嘿嘿一笑,挠了挠湿漉漉的金毛(他刚又去溪水里洗了把脸):“麻衣你先吃!你是队长!还是……呃,女孩子!需要胶原蛋白!” 他把“女孩子”三个字说得格外响亮真诚。

老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片叶子又往酒德麻衣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用树枝叉起一个烤好的蘑菇,吹了吹,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眼神却还黏在那金黄的烤肉上。

酒德麻衣看着眼前这两个为了口吃的平时能打成一团、此刻却拼命咽着口水把最好食物让给自己的大男人,再看看叶子上的烤肉,又看看他们手里寡淡的烤蘑菇。篝火跳跃的光芒映在她眼底,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这温暖的光和眼前这傻乎乎的真诚悄然融化了。她沉默了几秒,拿起那块肉,轻轻咬了一口。外皮焦脆,内里汁水丰盈,带着山野独特的醇厚肉香。

“很好吃。”她轻声说,然后拿起小刀,将那块肉仔细地分成了三等份。“都吃。明天还得继续‘旅游’呢。”她将其中两份不容置疑地推到两人面前。

芬格尔和老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如同两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

“谢女王恩典!”芬格尔怪叫一声,抓起肉就往嘴里塞。

老唐没说话,动作却快如闪电,抓起肉大口撕咬起来,脸上是纯粹的满足。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三张沾着油渍却洋溢着轻松笑意的脸。烤肉的香气、蘑菇的清香、蜂蜜残留的甜香混合着森林的气息。任务毫无进展?那又怎样?此刻的篝火、同伴和口中的美味,才是真实不虚的人间烟火。他们大口吃着,谈论着白天的“狩猎”,吐槽着芬格尔被蜂蜇的惨样,畅想着明天会不会运气更好打到山鸡(这次要确认是不是保护动物!)。酒德麻衣看着火光中两个狼吞虎咽、偶尔还因为抢最后一块脆皮而互相瞪眼的“傻子”,嘴角的弧度始终未曾放下。这深山老林里的“苦”,似乎也酿出了一丝别样的甜。

洛阳。

龙门石窟,卢舍那大佛慈悲的目光穿越千年,静静俯瞰着伊河两岸的众生。巨大的佛像依山而凿,气势恢宏,历经风霜的岩壁诉说着时光的无情。

路明非站在大佛脚下,仰望着那宁静而庄严的面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旁的昂热和绘梨衣耳中:“……北魏始凿,盛于唐。卢舍那,意为光明普照。这尊佛像据传有武则天的影子,象征智慧与慈悲的圆满……”他的讲解专业而流畅,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衰仔,言语间带着一种沉稳的自信。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潮汐,早已细致地扫过整个石窟区。石壁冰冷而沉默,只有历史的尘埃和无数游人的念想在空气中留下微弱的回响,属于龙族的波动?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沙,无迹可寻。

绘梨衣安静地依偎在路明非身边,赤红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大佛那巨大的手指和衣褶。

她怀里依旧抱着那只憨态可掬的轻松熊。听到路明非的讲解,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轻轻拽了拽路明非的衣角,指向旁边一个相对小巧、雕刻精美的菩萨像,小声问:“那个……好看?”

“嗯,好看。”路明非低头,目光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他自然地握住绘梨衣微凉的小手,“那是文殊菩萨,象征智慧。绘梨衣喜欢?”

绘梨衣用力点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像初绽的白莲。

昂热站在稍前一点的位置,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在古老的石佛前显得格外庄重。他微微仰头看着卢舍那大佛那饱经沧桑却依旧宁静的面容,湛蓝色的眼眸深处,沉淀着比这石窟更为悠远的时光。他听着路明非的讲解和与绘梨衣的低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像一个看着子女成长、家庭和睦的欣慰长辈。

“明非讲解得很好。”昂热回过头,赞许地对路明非点点头,然后看向绘梨衣,眼神慈爱,“绘梨衣觉得这里怎么样?”

“大。”绘梨衣轻声说,抱紧了轻松熊,“石头……厉害。”她表达着最直观的感受。

“是啊,”昂热感慨道,“人力之伟,信仰之力,历经千年,依旧撼动人心。”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绘梨衣的头,又觉得不太合适,转而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动作自然而充满信任,“你们看,那边的游客在拍照,我们也去留个影?”

路明非笑着应下,自然地搂住绘梨衣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前。昂热则站在两人稍侧后方,像一个守护者。路过的热心游客大叔热情地帮他们按下了快门。照片里,巨大的佛首作背景,路明非笑容温和自信,绘梨衣眼神清澈带着一丝羞涩,昂热姿态优雅,眼神慈祥。标准的“一家三口”出游照。

离开石窟,漫步在洛阳老城街头。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是仿古建筑的店铺,售卖着各种小吃和工艺品。空气中飘荡着胡辣汤的辛辣、牡丹饼的甜香和茶叶的清新。

“尝尝这个?”昂热在一个卖牡丹鲜花饼的小摊前停下,指着那些刚出炉、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点心,询问地看着绘梨衣。

绘梨衣眼睛一亮,点点头。

昂热优雅地付钱,买了三个还温热的饼。他细心地用纸袋包好,递给绘梨衣一个,又递给路明非一个,自己留了一个。“小心烫。”他温和地提醒绘梨衣。

绘梨衣小口咬着酥脆的饼皮,里面是清甜的花瓣馅,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路明非也笑着咬了一口,甜香在口中化开。

没走多远,一个吹糖人的老艺人吸引了绘梨衣的目光。老人手法娴熟,几下就吹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想要?”路明非立刻捕捉到绘梨衣眼中的渴望。

绘梨衣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糖兔子,又看看路明非,轻轻点了点头。

路明非笑着上前付钱。老人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尤其是绘梨衣干净的眼神,笑呵呵地又吹了一只可爱的小熊递给路明非:“送你们一对儿!”

绘梨衣拿着糖兔子,路明非拿着糖小熊,两人相视一笑,甜意仿佛从眼底蔓延开来。昂热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他拿出自己的复古烟斗(里面没有烟草),只是习惯性地摩挲着,眼神里充满了宁静的满足。这种陪伴,远比在欧洲古堡里参加那些乏味的社交晚宴要惬意得多。

下午,三人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环境清幽,檀香袅袅。穿着素雅旗袍的茶艺师为他们表演了功夫茶。

“这是信阳毛尖,”昂热端起小巧的品茗杯,闻了闻茶香,对昂热介绍道,“豫南名茶,讲究‘细、圆、光、直’,汤色清亮,滋味鲜醇回甘。”他动作并不花哨,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自然韵味。

路明非饶有兴致地看着,学着昂热的样子,端起茶杯,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小啜一口,细细品味。“抱歉了,校长,我还是觉得冰红茶更适合我。”

绘梨衣放下茶杯,认真地感受了一下,点点头:“香,不苦。”对她来说,这是最直观也最重要的评价。

夕阳的金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小小的茶桌上,三杯清茶氤氲着热气。没有龙族的阴谋,没有战斗的紧迫,只有茶香袅袅,岁月静好。

昂热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看着路明非的成长与担当,看着绘梨衣逐渐展露的安宁与快乐,这位复仇的骑士心中那被仇恨冰封的角落,似乎也被这古都的夕阳和眼前的温情,悄然融化了一角。他端起茶杯,向路明非和绘梨衣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广州。

广州的清晨,是从一盅两件开始的。喧嚣热闹的百年老字号茶楼里,人声鼎沸,推着小车的阿姨穿梭在拥挤的桌椅间,用粤语高声报着点心名。

小白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虾饺、烧卖、凤爪、豉汁蒸排骨、叉烧包……琳琅满目,几乎占据了半张桌子。他依旧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一个晶莹剔透、包裹着饱满虾仁的虾饺,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品尝法式大餐。只是他那张俊美得过分、气质过于清冷的脸,与这充满烟火气的环境形成了奇异的反差萌。

源稚生坐在他对面,面前也摆着几样点心,但他显然心思不在吃上。他的目光锐利而隐蔽地扫视着整个茶楼,耳朵微微耸动,过滤着周围嘈杂的方言对话,试图捕捉到任何可能与“龙”、“异象”相关的只言片语。结果只听到阿婆在抱怨猪肉涨价,阿伯在讨论昨晚的麻将输赢,年轻人谈论着新开的网红店。

源稚女坐在小白旁边,姿态看似放松,但全身的感官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监控着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节:服务员端着的滚烫茶壶的轨迹,窗外街边小贩与城管的微妙距离,隔壁桌小孩挥舞着筷子可能带来的“威胁”……他的存在感被刻意压得很低,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小白周围的空间笼罩其中,确保没有任何意外能打扰到“教授”用餐。

“稚生,”小白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看向依旧在“监听”环境的源稚生,“不必如此紧张。这里的肠粉,味道不错。”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那碟淋着豉油、晶莹雪白的牛肉肠粉。

源稚生回过神,看着小白平静无波的眼神,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夹起一块肠粉送入口中,滑嫩爽口,确实美味。“教授见谅,习惯了。”他低声道。

源稚女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卖,小口吃着,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过窗外。

“习惯,有时也需要顺应环境。”小白端起青花瓷的茶杯,抿了一口菊普(菊花普洱茶),看着窗外熙熙攘攘、充满了蓬勃生命力的骑楼街景,“寻找,未必需要刻意。融入其中,或许会有意外的发现。”他的话语意有所指,似乎不仅仅指任务。

放下茶杯,小白站起身:“走吧,去陈家祠看看。”

陈家祠,岭南建筑艺术的瑰宝。繁复精美的石雕、木雕、砖雕、灰塑、陶塑、铜铁铸,令人目不暇接。每一个角落都凝聚着匠人的心血,每一处装饰都蕴含着吉祥的寓意。

小白漫步在祠堂深邃的回廊和幽静的庭院间,脚步放得很慢。他修长的手指偶尔会轻轻拂过那些历经百年依旧色彩斑斓的灰塑,或是触碰到那些被无数代人摩挲得温润如玉的木雕窗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欣赏,更像是在读取,在感受。

源稚生和源稚女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源稚生也仔细观察着这些建筑细节,试图从中找出隐藏的符号或能量痕迹。源稚女则依旧保持着全方位的警戒。

小白在一幅巨大的、描绘着百鸟朝凤的灰塑壁画前停下脚步。他的指尖停留在凤凰那华丽尾羽的浮雕上,久久不动。源稚生和源稚女屏住呼吸,以为教授发现了什么。

片刻后,小白收回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淡无波:“匠人之心,虔诚纯粹,守护此地安宁祥和。”他微微摇头,声音几不可闻,“龙息……不在此间。”

他转过身,看向庭院中那棵枝繁叶茂、据说已有数百年的老榕树。浓密的树冠如同巨大的华盖,气根垂落,仿佛连接着天与地。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回去吧。”小白说道,目光投向茶楼的方向,“下午茶的点心,应该换新花样了。”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失望,反而带着一丝对人间美味的期待。

寻找龙族遗迹的任务,在这极致的人间烟火和精妙的建筑艺术面前,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源稚生和源稚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但随即释然。教授说回去喝茶,那就回去喝茶吧。

夜幕低垂,繁星如钻,洒满华夏辽阔的天穹。

在西安古城墙的箭垛旁,楚子航和夏弥并肩坐着。夏弥晃悠着小腿,手里还捏着白天穿汉服时买的糖人(已经有点化了)。楚子航则安静地看着远方被灯火勾勒出的城市轮廓,手中握着一罐冰凉的本地汽水。晚风吹拂,带着白天的喧嚣余温。夏弥的头轻轻靠在楚子航的肩膀上,指着夜空中一条模糊的光带:“师兄,看,像不像银河?你说上面会不会有龙在飞?”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汽水递到她嘴边,动作自然。夏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满足地咂咂嘴,继续天马行空地编织着关于星星和龙的故事。

秦淮河畔,画舫已歇。朱伯元、凯撒和诺诺站在一处临水的露台酒吧外,手中端着冰镇的鸡尾酒。河对岸的霓虹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流光溢彩,如同打翻的颜料盘。朱伯元指着河面,对凯撒笑道:“凯撒兄,这秦淮夜泊,可还入眼?比你加图索家的游艇酒会如何?”凯撒优雅地抿了一口酒,冰蓝色的眼眸映着水光,嘴角勾起一丝真心的弧度:“各有千秋。这里的烟火气,很……生动。”诺诺则拿着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河面璀璨的倒影和身边两位风格迥异的帅哥,咔嚓一声,定格了这繁华夜色中的悠闲一刻。

张家界幽深的山谷里,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温暖的红光。酒德麻衣靠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脸上敷着芬格尔用溪水调制的、混着新鲜蜂蜜的“野地补水面膜”(芬格尔声称独家秘方),闭目养神。老唐正在仔细地将最后几块烤得焦香的野猪肉切成均匀的小块。

芬格尔则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一边用树枝串着蘑菇在余火上烘烤。他将烤好的蘑菇串递给酒德麻衣和老唐:“来来,女王陛下,老唐,尝尝芬格尔秘制烤山珍!保证鲜掉眉毛!”火光映着三张放松的脸,蜂蜜的甜香混合着烤肉和蘑菇的气息,在山林的怀抱里弥漫。任务?遗迹?那不过是明天太阳升起后,才需要去应付的事情。

洛阳老城一家安静的客栈天井里,昂热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关于河洛文化的书籍。路明非和绘梨衣坐在他对面的小石凳上。绘梨衣正专注地用彩笔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路明非则轻声地给她讲着白天看到的卢舍那大佛的故事。夜风送来远处钟楼悠扬的报时声,夹杂着不知哪户人家飘来的饭菜香。

昂热放下书,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脸上露出宁静平和的微笑。他端起手边的清茶,对着朦胧的月色,无声地致意这难得的安宁。绘梨衣的画纸上,渐渐显露出大佛模糊的轮廓,旁边还站着手拉手的小人,以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广州珠江新城的豪华酒店高层套房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夺目的城市夜景,如同铺陈开来的星河。

小白穿着丝质睡袍,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源稚生正在整理白天拍摄的建筑照片,试图进行最后的分析。

源稚女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擦拭着一把短匕。小白看着窗外那无尽的人间灯火,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鲜活的、为生活奔忙或享乐的生命。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牛奶,白色的液体在杯中旋出小小的漩涡。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悠远而平静。

龙族?在这浩瀚的人间烟火长河面前,它们的踪迹,或许早已渺茫得不值一提。他端起杯子,将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窗外的灯火,依旧璀璨如恒。

五处不同的夜空下,星河静静流淌,覆盖着这片古老而生机勃勃的土地。龙族的谜团依旧如雾霭般笼罩,遗迹的踪迹杳然难寻。然而,此刻无人为此焦虑。

城墙下的依偎,桨声灯影中的谈笑,深山篝火旁的分享,古院清茶边的陪伴,乃至繁华夜景中的静思……这些在旅途中滋生的情谊,在困境中磨砺出的默契,在烟火中品味到的真趣,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将这段被冠以“任务”之名的旅程,照耀得温暖而明亮。

调查无果?或许吧。但谁说,体味这万丈红尘、感受这人间至暖,不是另一种更珍贵的“所得”?高天之君的目光或许已穿透层层迷雾,但在这一刻,他和他散落四方的伙伴们,都心甘情愿地沉醉在这烟火人间,享受这份任务之外的、意料之中的安宁与欢愉。至于龙踪何处?明日朝阳升起时,再议不迟。此刻,星河在上,烟火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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