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具感知不到任何情绪的行尸走肉,在医院各处游荡。
一口气做完了所有检查,等待结果的间隙,雨竹来医院看我了。
她满脸紧张,拉着我的病号服前后左右看个不停,“真的没事吗?这怎么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嘴唇没一点血色,脸色也惨白惨白的,我一开始还没弄懂傅总为什么突然问我那么奇怪的问题,你知道吗?他竟然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穿着打扮……”
“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终于鼓起勇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这才告诉我你住院了!”
雨竹满脸愤懑,“霜你说傅景澄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你住院了他竟然不告诉我!”
“有闲心问你喜欢什么穿衣风格都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勉强扯扯嘴角,“他确实,从来不懂得体会别人的处境。”
“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朋友会因为对方受伤而感到焦急,更不会明白人在生病的时候希望得到朋友的关心。”
“因为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雨竹听见我的话,讷讷收声,“原本我还想问你傅总是不是也来医院看你了……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面上挂上讨好的笑容,“他不是穿成你喜欢的风格来医院的吗?表现不好?”
我冷静翻着手中的各项检查报告,“他穿的衣服我很喜欢、他还帮我削苹果……”
“这不是挺好的吗!”雨竹露出惊喜的笑,我继续道:“这些事挺好,但奈何他这个人是个混账东西,做出来的事也就变味了。”
雨竹沉默半晌,忽然开口,“所以……傅总是说错话惹你生气了?”
“他可没有说错,他就是那么打算的。”我毫不掩饰话中的辛辣语气,“人家只是主动说了来医院的目的,怎么能叫说错话呢。”
“额……”雨竹抓住我的袖子,“所以傅总来医院干嘛?”
雨竹爆发出一阵尖叫,硕大落地窗外的树梢,许多鸟儿被惊飞。
“傅景澄来医院是为了给阮妍双说情?!!!”雨竹气得满脸通红,“他脑子有病吧!!!”
内心深处的话通过雨竹之口被吼出来,郁结在胸腔的那些情绪不知不觉消散不少。
我缓和面色,耸耸肩,“谁说不是呢。”
“雨竹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傅大总裁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我指向她手里的车钥匙,“这车就是前车之鉴。”
“总之他现在就是爱阮妍双爱得要死、爱得毫无原则。”
“阮妍双闯下天大的祸,他也心甘情愿跟在后面收拾。”
我不知道我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番话的。
雨竹表情复杂,她定定看我一眼,竟然开口问我还好吗……
我立刻知道我说刚才那番话时表情应该不算好,说不定还十分难看,充斥着被嫉妒扭曲的丑恶样子。
“好的不得了。”
雨竹长叹一声,拉着我在长椅上坐下,明净的玻璃窗外,绿植生机盎然、鸟儿婉转啼鸣,间或夹杂着各类昆虫的叫声,一派鸟语花香景象。
壕无人性的傅景澄选定的医院也是壕无人性,随便站在医院的哪个地方往任何方向看,都是不亚于生态园林的优美景色。
略带古朴的造景和室内宽大明亮的布局结合,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别有一番美感。
我盯着绿植看了许久,才从那种气闷的感觉中缓过来。
雨竹和我看着一样的东西,显然脑袋里想的也和我大差不差。
“这医院……真高级!”
我不知道是该叹气——毕竟这医院是傅景澄给我选的,还是该表示赞同——毕竟这医院是傅景澄给我选的!
夸也不是,不夸也不是……忍了忍,我笑出声。
“你笑什么?”雨竹一脸惊恐,“霜你不会被迷药药傻了吧!”
我连忙摆手,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是很好笑啊。”
“我讨厌傅景澄讨厌得要死,恨不得直接把他碎尸万段,但我现在还是在享受着他带给我的好处。”
我从宽大的病号服里掏出那张黑金卡,“大概他在托人转交这张卡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
“就像之前用车补偿我一样,这次他选择用更直接的东西补偿我。”
我说了一长串,雨竹半点反应也没有,抬头去看,只见她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卡,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
有种要流口水的感觉……
“你还好吗!”我伸手拍拍她的脸蛋,她一脸懵地抬头,“这个……不会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东西。”
得到我的肯定,雨竹像呐喊名画一样,用手死死扒住双颊,无声呐喊。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这真的是那个黑金卡?!传说中没有限额、至高无上的黑金卡?!”
我坚信,要不是之前已经被医护人员提醒过一次医院不允许大声喧哗,雨竹现的声音一定能震破我们面前这面玻璃墙。
雨竹用震撼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半晌,皱着眉头开口,“话又说回来……”
我瞬间就明白她后面要说什么,丢个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允许说傅景澄的好话!”
“可是……可是,这是黑金卡诶……”雨竹一脸痴迷盯着我的手,“有了黑金卡我根本不需要再起早贪黑去拉投资,这卡就是钱啊!数都数不清的钱!”
我一脸痛心,“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你打动了!难怪你会和傅景澄沆瀣一气,还告诉他我的喜好!”
雨竹的脸完全皱成一团,不认同地撇撇嘴,“漏……我并不能认同你说黑金卡是蝇头小利这种说法。”
“而且我也绝对没有和傅景澄沆瀣一气!说到底他是我老板,还是我们整个公司的金主。”
“在一些不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上,我对他得遵循有问必答这一条准则……哪怕我并不愿意。”
我知道雨竹的苦衷,其实夹在悦动和南耀之间,最为难的人应该就是她。
毕竟我要是想一直不见到傅景澄,我是真的可以完全避开他,可雨竹不行。
作为联系悦动和南耀关系的纽带,她需要直接管理悦动,且同时直接和傅景澄对接。
南耀的投资项目不说上百,也有大几十,对一个成立才一年多的公司来说,这个投资量已经非常惊人。
在那么多项目中,体量比跟悦动合作大的多了去了,傅景澄从来没有说要需要乙方公司负责人亲自对接,唯独悦动。
在刚从雨竹口中了解到这一点时,我还悲催地想过,是不是因为阮妍双在悦动的缘故。
后来和雨竹一合计,完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