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相旬过了几个小时才回来,徐川感觉他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其实不然,这才大中午,太阳挂在头正上方,阳光烈得能把地面灼穿一个洞。完全不符合众人说的:“汾州四季如春”。
“你出去一趟,买这么多东西?”徐川小憩一会儿刚醒,这期间他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永远被关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那地方只有一座大桥,桥下的流水早已干涸,剩大片土黄色肮脏的泥土。
“猫粮。”严相旬把购物袋放在门口,袋子里的画有猫粮的包装滚了出来,落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温朵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两眼放光一般朝着严相旬飞奔,也许是看见了吃的,也许是听见了开门声,它兴奋地撕咬严相旬的裤脚,叫个不停。
严相旬对萌宠谈不上喜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条裤子败在它爪下,他养着这猫也是迫于无奈,只好腿轻轻把它踢到一边,别让它挡道。
“你钱没地花?”
“你是不知道它有多能吃,要不我给你养?”
“你不怕我掐死?”
“呵。”严相旬冷笑,笑声指责徐川的冷酷。
徐川在他家蹭了几天水电,还不给钱。
多一个人,严相旬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变化最大的是家猫,最近格外粘人,严相旬走哪它跟哪,胖猫小了一圈先不说,动作还畏畏缩缩的,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看来严相旬不在家的时候,徐川没少欺负它。
“周一你正常上班吧?”
“怎么了?”
徐川突然走过来,他瞥了一眼严相旬身后的猫,那猫的尾巴竖起来,警惕地往严相旬背后缩了缩。
“载我去趟北城医院吧,反正顺路。”
“你舅舅出院了?”
“嗯,我去接他。”
“顺路,刚好我要体测。”
“体测?”徐川疑惑地挑了挑眉,“不应该在年初吗?”
“推迟了。”严相旬往猫食盆里倒了袋粮食,他撵了撵温朵的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温朵很抗拒地喵喵叫,温朵一直都是个坏脾气,他也没多想,拿起另一个食盆径直走去接水。
“推迟这么久啊。”徐川目送他离开客厅,坏心眼地踢开温朵的食盆,温朵吓得一缩,急急忙忙往角落里窜,又从徐川腿旁窜过去,滚到严相旬胯下。
“忙呗……你又欺负它。”
徐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抬脚把猫食盆踢得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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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天气不冷不热,大片白云遮住了阳光,看似有下雨的迹象,郊区的空气里沉闷闷的。
清晨,四周起了雾,严相旬和徐川早早赶去了医院,到了医院大门口的时候雾霾已经散了,一缕阳光冲破云层,笔直地射在凹凸不平地地面上。
沈小武昨晚给严相旬打了电话,想约他一起去体测,奈何分了批次,严相旬在第一批,沈小武在第二批。体测项目说多又不多,上午的项目基本与入职体检一致,分别是身体形态测量和身体机能测试,下午是运动能力测试和弹跳力测试。
两人进医院之前约好了中午一起在对街的饭馆吃饭,可现在已经快一点了,迟迟不见徐川的影子。
严相旬站在住院部大门口,太阳不算晒,北边时不时飘来一阵阵的柔风,吹得惬意。他倚在玻璃门上,手里握着体检单,频繁地看着上面的数据,又频繁地去瞧手表上的时间,心想徐川去了住院部快半个小时了,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按道理这个点也该出来了。
体检前严相旬一直没吃东西,撑到这个点饥饿感已经消失了,除了口渴没别的不适,他又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一番后对自己说再给徐川5分钟,5分钟后徐川还没出来他就走人。
“保安!保安!”
两道尖锐的女声忽然从大厅里传出来,严相旬察觉到了异样,他往里一瞧,有两个女护士从楼梯口慌慌张张跑下来,其中一个跑得太急,在楼梯三分之二处滚了下来,两人脸色惊慌失措,挥舞着双手大叫。
一时间许多聚在住院部服务台的人往她们看去,高一点的护士毫不顾忌个人形象,她疯了似地朝人群大喊:“保安!保安呢?”
矮护士扯了一把她的衣角,大吼:“保什么安啊!报警啊!”
严相旬顿感不妙,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与医院有关的恶劣案件,例如寻仇杀人、持枪绑架……徐川还在里面!严相旬有点担心,蓦地,身后四五个身穿保安服的人手持防爆棍迅速从他身旁跑过。
“怎么回事!”
“四楼,有人打人,你们报警没啊?”
“我是。”严相旬跟上保安,他亮出自己的证件。
“天老爷你终于来了!就在四楼!”
“还在打吗?”
“是个男的,见人就打,别问了快上去吧!”
男人?严相旬更担心了,他知道徐川军人出身是有身手的,但万一对面手里有武器呢,严相旬边想着,脚步也加快了。
快爬上四楼时他听见撞击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严相旬挪到拐角处,他扭头往后看几个保安畏缩在他身后,还用手势怂恿他往上冲。
胆真怂,严相旬不满地扫了他们一眼,夺过其中一人手里的棍子往走廊上冲去。
才向前踏出一步,严相旬愣了一下。
白色调的走廊上一片狼藉,放在角落的医疗器械被砸得稀巴烂,走廊口的办公室门紧锁,旁边的病房里有个女护工在小声啜泣,严相旬透过玻璃窗往里瞧了一眼,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个面带惧色的护士长,以及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好像是徐川的舅舅李瘸子,床边还有一滩恶心的排泄物。
严相旬下意识捂住了鼻子,他感觉气味渗出了窗户。
那徐川呢?他环顾四周,忽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随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声音是从上锁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严相旬警惕地抬起棍子,小心翼翼地朝办公室靠过去,眨眼间又是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猛地被人撞开。徐川从门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额头有条几厘米的伤口,脸上还有淤青,严相旬想去扶他,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忽然冲了出来,他扑在徐川身上把人撞在地上,然后抡起拳头要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