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就像故意说给徐川听的一样。
严相旬: “……”
又变成了刚才徐川给他点烟的距离。
徐川: “……”
严相旬不知所措地看了徐川行一眼,不看他还好,一看更尴尬了,回过头来时秦元三人影都没了。严相旬琢磨着接下来要拉几个小警员去东南街酒吧了解案情……总不能把徐川也带去吧?
严相旬想了想,还是给人送回去的好。
“上车,我送你回去。”他说着打开了后车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话音落了良久,徐川仍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他一手插着兜,静静地瞧着严相旬站在敞开的车门旁,给他让出了一条上车的道。
别给脸不要脸。
严相旬很想说这句话,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心好的人。
“他不是给你放了天假吗?”徐川忽然开口。
“我可没答应。”
严相旬说着朝轿车后座努了努嘴,催促他快点上去。
这么明显的示意了,徐川还是无动于衷,严相旬怀疑他是故意的,好心好意给他送回家干嘛不领情,又不是赶鸭子上架。
“我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去看李瘸子,你就急着赶我走?”徐川冷不丁问了句。
严相旬愣了愣,一时编不出解释的话,可是徐川不说话他怎么知道徐川是这个意思。“那我送你一趟吧,哪个医院?”
“北城。”
北城……严相旬想着沈小武也在那,昨晚没来及去瞧他,也许他还生着闷气呢,一想到那缺心眼的活宝气鼓鼓的架势,他心情都豁达不少。
载徐川这趟也能顺便去瞧瞧他。
徐川刚说完上了车,严相旬习惯性地给他关上车门,走到驾驶位发动了汽车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刚才劝徐川上车干什么?也没和这人有多熟吧。算了,就当徐川这趟搭了顺风车。
“谢谢了。”
徐川上车忽然给他道谢,给他整不会了,这是让他有点心理平衡吗?
严相旬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有些事计较几句就过去了,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瞄了眼徐川,人架着二郎腿,坐姿松懈,脸微微偏向车窗,目光滞留在车窗外的高楼大厦间----玻璃幕墙如一面巨大的玻璃镜,上面镶着一块全息幕布,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挂在幕布上的3d动画,这种震撼的画面,农村可见不到。
他想在徐川脸上看见又惊又喜的表情,想看看这个土包子感慨他生活的城市。
可徐川好似故意和他的想法作对,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扭过头来瞧着镜子里的严相旬问:“你开这趟是特意送我的吗?”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的,似一根羽毛,轻轻扫过水面,不留下丁点水痕。
严相旬握着方向盘,他悻悻收回目光说:“不是。”
“带着目的性?”
听这话严相旬笑了,“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目的?”
这话没问到徐川,他顺势而为,“好歹救了你两次,不请客意思意思吗?”
“行啊,但不是今天。”严相旬脸上快挂不住笑意了,他嘴上答应着,心里骂了徐川好几遍不要脸,最近忙着呢,哪有心思陪他消遣。
没觉得交情有多好,徐川却突然关心他问:“手好点没?”
严相旬嘴里叼着已经熄灭了的烟蒂,随性说:“也就那样吧,过两礼拜拆线了。”
“两只手都缝针了?”
“没,就一只。”
徐川再没说话了,直到车停在医院,两人都没开过口,严相旬下了车把烟蒂丢进垃圾篓里,转身瞥见徐川两手插着兜,站在医院大门口等他。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风一吹,地上的树影跟着徐川的发丝一同摇晃,拂起水沟里的波纹,水面映着孤只单影的他,他侧着头,半垂着眼,好似倦意上身。
“杵这干什么?”
严相旬想说的是天气降温了,在外面站着冷,反正和自己不同路,不如先进去。
可看着徐川这张脸,他说不出好听的话。
“等你。”
“我去看我同事,和你养父又不是一个病房,路都不一样,等我图什么?”
徐川没说话,眼里的光微微暗了些,似在对严相旬不识抬举的话感到不满。
严相旬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犀利,该适可而止。“走吧。”他轻声说着扯了扯徐川的袖子,像在哄一个不开心的小孩。
工作日,北城医院的住院部挤满了人,两人站在电梯间,目送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上下电梯,等得人也倦了,严相旬不自觉揉了揉沉重的眼皮,他微微倾斜身体倚着墙面,目光不由自主偏向徐川……算是俊俏的侧脸。
徐川。
挺奇怪的一个人。
两人是在十字路岔道口分开的,严相旬脚下的路通向住院部一幢,他用余光扫了眼朝他招手的徐川,这人脸上的笑意很浅,要等视线完完全全落在他的脸上,才能看见他在笑。
“下次多久见?”
严相旬在心里默默数了九步。
明明眼球映着高楼与交错的街道,心里却不由自主数起了脚下的步子,随着声音往后看去,徐川还站在岔道口,远远地望着他,这会儿他的笑容明显了,甚至有些刻意。
九步,有这么远吗?
严相旬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腿有这么长。徐川的话他没听进去,他不太想再和这个男人见面,首先没有好感,其次这人奇怪得像一个嫌疑犯,他也考虑过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若不是徐川救过他……就当作是欠了个人情了,不过饭局是不可能的,想着他往徐川那个方向撇了撇手,这姿势和告别沾不上边,反而有种让人滚的意思。
这条路上,他再没回过头。只有上了楼,站在走廊上时不经意往下瞧了眼,他发现小路上空荡荡的,除了打理花坛的园丁,没有出现其他人。
短短几天没见,沈小武话更密了,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谈重点,十句有九句是废话,不过这次的话题算是新颖,和严相旬有丁点儿关系吧,他就当是首路边音响放着的流行歌,当好笑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