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本就人多口杂,周晴死后,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本该是我们的不足。”
一波大动静吸引到了坐在窗台上摸鱼的严相旬,他心虚地扫了眼周围的人,似是怕被人逮住吸烟,给他扣个玩忽职守的名号。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他扇走了身边的烟味,走过去瞧了眼秦元三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一张红彤彤的图片配着一大段文字,没什么稀奇的,吸引他注意的是图片上的“囍”字。
一位匿名网友发帖:周晴死后,我去了一次九号包厢,最蹊跷的是门上“囍”字吧,其次周晴尸体被她家人带回家,她家人却宣称尸体消失了,真的搞笑啊,话说谁敢在公安眼皮子底下动尸体啊?她家长就差把“我是凶手”四个大字刻脑门上了吧。
严相旬往下翻,后缀评论观点不一,其中有条获赞数最高的评论引人深思:
大大怪:在座各位有没有听过给死人配阴婚的事?
这条评论一出,回复界面就有一大群网友追问,但这位名叫“大大怪”的网友再也没有冒泡,反而销声匿迹。
严相旬从不迷信,但他感觉这位网友的一句话恰好把案件的古怪点说通了,他鬼使神差地点进他的主页,发现“大大怪”性别男,长得一般,不过身材管理还行,很喜欢在动态圈里发自拍和半身裸照,甚至给照片配上Ip:汾州市.东南街小区。
严相旬浏览完他的动态,找到的信息不只一星半点,14号,也就是两天前,他在动态里发布了一条喜帖海报,配上一段文字说:18号多么喜庆的一个日子,又有位漂亮姑娘要出嫁了,大家要不要猜猜新郎是谁?嘻嘻……
又?
莫非真是个鬼媒人。
严相旬没仔细揣摩这句话,他翻找到另一张照片,里面的男人坐在床边俯拍,后背是衣橱柜,柜门打开,里面挂着一件白色碎花裙,恰好是昨日监控录像里的那张。
“大大怪”有部分照片里都有碎花裙的出现,眼看案件就快水落石出,严相旬喜笑颜开,他把手机塞到秦元三怀里说:“你运气真好啊,微博里装着一个头号嫌疑犯,你该动身了。”
秦元三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人冲着他傻笑的照片。
秦元三更火了,他以为这是个表情包,两眼怒火中烧瞪着严相旬,在他即将破口大骂时,严相旬指了指照片里的那条碎花裙。
“!”
一指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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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释,男,无业人员,曾经当过带货主播,宣传过很多篇“配阴婚”的玄学文章,他给自己打上一个“鬼媒人”的头号,就像相亲一样给需要配阴婚的家庭介绍各种八字相合的尸体,不同的尸体有不同的价格,皮相好看的、表面没有什么损伤,刚死不久的能卖出几百万的价格,而一些死相惨不忍睹的、尸体已经腐烂的也至少能卖几万。
高释很迷信,曾有位算命先生说他能靠这种职业发家致富,但与死人接触多了会影响他的气运和身边的磁场,比如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短命等等。
高释的基本信息给了他们很多线索,但出了命案,秦元三开心不起来,他在微博上关注了高释,就在前几天,他发布的动态显示Ip仍在汾州市,看来他还没有溜走。
严相旬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他看着高释黑漆漆的头像思考,冷不丁吐出一句:“新鲜的……会不会是说新鲜的尸体?”
“啪!”
秦元三忽然激动地猛拍了下桌面,他直起身子,看见对桌被他吓得满脸疑惑的严相旬,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羡慕的表情。
“相旬,你真聪明啊。”
“……”
“高释现在会去找一具新鲜的尸体,然后顶替新郎的位置?”
秦元三点点头,表示赞同。“49年的时候冥婚就被禁止了,这群人为了能拿到卖尸体的钱,胆子真够大的。”
严相旬埋头分析着,门外的叫喊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队!”
“干什么,大喊大叫的,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进办公室先敲门。”
“抱歉秦队,我太激动了。”站在门口的小警员气喘吁吁的,估计是疯跑过来的。“有对夫妻来报案,他们突然就在前厅打起来了,拉都拉不开,您快去看看吧!”
“鸡毛大点的小事都得叫我?算了算了,我去吧,相旬,周晴家里和学校,还有酒吧,你派人好好盯着。”秦元三背朝他招了招手,离开了办公室。
“知道了。”
严相旬效率快,秦元三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队里的警员安排的明明白白,分别走访一趟周晴家、周晴学校以及案发地酒吧,也不是全无收获。
据悉,周晴家人是从乡下搬到城里的,有严重的封建迷信思想。这种思想影响到了周晴,导致她有了严重的心理缺陷。
周晴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那时家庭的经济负担不起手术费,只能靠姑息治疗吊命,医生说她做姑息治疗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左右,那时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再没了希望。
周晴临死前的症状符合心脏病发作的条件,这不足以断定她的死因,余下的疑点指向酒吧监控里穿花裙子的女人,若说她和这案子没关系,那她为什么在大晴天打着伞,她身上那条一模一样的花裙子怎么会出现高释家?
总不能是巧合吧。
严相旬思来想去,还得亲自去酒吧查查。可他的警官证迟迟没办好,整得他办事有点憋屈,去哪都只能打探点小道消息,问多了别人不乐意讲,还不能请去局里喝喝茶,犹如路走到一半忽然摸不清方向,成了只无头苍蝇傻愣愣地待在原地打转。
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来了他的证,想出门潇洒时却被秦元三抓了小辫子…
翌日,看不见的雨丝斜着落到采光顶上。
檐下,两人肩并肩站在一块,秦元三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压低了声音笑着问他:“你们处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