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歌看着车窗降下后,季宴修那张清隽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挑眉。
“季影帝这是要兼职当司机?”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脚下却没动。
季宴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声音依旧平稳:“去哪里,我送你。”
余清歌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动作干脆利落。“那就麻烦季大影帝了,城南阳光孤儿院。”
车内空间不算小,但季宴修的存在感却异常强烈。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冷香,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尖。
车子平稳驶出,余清歌偏头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迅速倒退。
“你去哪里干嘛?”季宴修的声音打破沉默,听不出情绪,却让余清歌感到一丝审视。
“嗯,有点私事。”余清歌回答得含糊。
季宴修目视前方,语气却不容置喙:“昨天你就是从从那里回来的吧?感觉昨天,你状态很不对。”
余清歌心中一凛,这家伙的观察力倒是敏锐。
她转回头,对上他透过后视镜看过来的眼神,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季影帝对我似乎格外关心?”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惯有的疏离和一丝探究。
“我只是觉得。”季宴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遇到的事情,可能很危险。”
他没有明说,但余清歌知道,他指的不仅仅是寻常的麻烦。
季宴修有阴阳眼,他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昨天她从孤儿院回来,身上沾染的阴寒怨气,即便经过一夜的调息,恐怕也未能完全消散。
“所以呢?”余清歌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季影帝想做什么?劝我远离是非,还是打算亲自下场,帮我这个‘过气女星’解决麻烦?”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似乎想激怒他,让他知难而退。
季宴修却没生气,只是眉头微蹙:“我送你过去。然后,我陪你一起。”
“什么?”余清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地坐直身体,看向季宴修,“季宴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陪她一起?他明明怕鬼得要死。
季宴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但他语气异常坚定:“我知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冒险?”余清歌嗤笑一声,“季大影帝,你是不是偶像剧演多了?我只是去处理一点陈年旧事,用不着你这位贵人纡尊降贵。”
“余清歌。”季宴修打断她,声音沉了几分,“蜃楼那次,你身上的气息,和昨天你从孤儿院回来时,有些相似,那里不对劲。”
他天生对这些东西敏感,那种阴冷、压抑,甚至带着恶意的东西,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余清歌沉默了。她没想到季宴修会如此敏锐,并且如此执着。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了下来:“季宴修,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把我送到门口就可以了。”
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无相的危险性,远超常人想象。更何况,这家伙怕鬼怕得要死。
“如果我说,与我有关呢?”季宴修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余清歌一怔:“你什么意思?”
季宴修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过一个弯,前方的路灯将他半边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他声音有些艰涩,似乎在回忆什么不好的经历,“但我能感觉到,你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能应付的。”
“你昨天在酒店房间,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他突然转了话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余清歌心头一跳,想起昨晚那道从阴影中窜出的黑影,若非她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但那件事,她不想让他知道。
“你想多了。”她移开视线,语气生硬。
“余清歌。”季宴修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固执,甚至有一丝压抑的怒气,“你非要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吗?”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余清歌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自己解决所有问题。依赖,对她而言是陌生的,甚至是危险的。
季宴修见她不语,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松了又紧。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坚定,不容置疑。
“你……”余清歌气结,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犟?
“季宴修,你连鬼都怕,你去能做什么?给我添乱吗?”她口不择言,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退缩。
季宴修的脸色果然白了几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我可以……站在旁边陪你。”他声音有些发虚,但眼神却异常执着,“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他知道自己怕那些东西,怕得要命。可是一想到她可能独自面对那种未知的恐怖,他心中的恐惧似乎就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了下去。
余清歌看着他明明怕得要死,却依然坚持的模样,心头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家伙,真是个矛盾的傻子。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季宴修,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有必要。”季宴修打断她,语气不容商量。
车子已经驶向城南,路边的灯光渐渐稀疏,孤儿院那片区域特有的萧瑟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余清歌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又看了看身旁这个固执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孤儿院,你待在车上,不许下来。”她最终还是松了口,语气带着警告。
季宴修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他轻轻“嗯”了一声。
余清歌却从他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明亮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如释重负,以及……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季宴修此刻想的是,如果真的有危险,关键时刻,说不定他的至阳之血,还能起点作用。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血的具体用处,只知道能让他少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车子缓缓在阳光孤儿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外停下。
夜色下的孤儿院,比白天更添了几分阴森。
余清歌正要解开安全带,季宴修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等等。”他声音微沉,目光紧紧盯着孤儿院深处,仿佛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