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贤礼第一个迎上去,三字吞成两个音。“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又深吸了一口气。
这几乎将另外三人的情绪全都拉扯起,孟母靠在孟父怀里,已经闭上双眼,不忍去听。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送来的还算及时,腿算是保住了。不过,以后可能没办法继续任何剧烈运动了,还请你们节哀。”
节哀两个字蹦出来,孟母就因为无法遭受这份打击,直接晕倒在孟父怀里。
江见安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住院要住到什么时候,医生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大概。
麻醉过去,江见安是被疼醒的,紧皱着双眉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她无助地望了望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害怕。
而病房守着的另外几人,在察觉江见安醒来后,也纷纷上前,孟贤礼冲到病床前,握住江见安那只手。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看到熟悉的面孔,江见安的意识才慢慢地回笼。
她伸出手,没能碰到孟贤礼的脸庞,孟贤礼先一步抓住她的手按在脸上。他苦涩的笑容让江见安心里咯噔一声,已经能预想到最坏的结果。
孟母也和孟父一齐过来,全都红着眼眶。
尤其是孟母,一看见江见安,就忍不住落泪,别过脸去擦拭。
“我这是怎么了……”
江见安心里也有些无法接受这个可能,但不管前方是什么困难,该来的总归会来。“你们就直接告诉我吧,我到底怎么了。”
“见安,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刚刚就商讨过了,让孟贤礼负责把这个消息告诉江见安。
江见安缓缓颔首,又扯出一个笑容来,“你直接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承受得住。”
“医生说你的腿虽然保住了,但是以后再也不能进行跑跳这样的剧烈行动了。”
说完这番话,孟贤礼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江见安仔细地思考刚刚这番话,最后释怀地笑出了声。
而其他人却还以为江见安是伤心过度,连正常的情绪反应都没有了。
孟母哑着嗓子,劝导着:“安安,你想哭就哭吧。”
“有什么好哭的啊?”
江见安耸了耸肩,是发自内心地庆幸:“我活下来了,而且腿也不用截肢,只是不能跑不能跳,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太多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好好养着,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孟父与孟母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江见安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就连孟贤礼也说:“见安,你想哭可以哭的。当时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就……该残废的人应该是我……”
江见安立刻把孟贤礼的嘴巴堵住,也稍稍有些不愉快,“说什么傻话?我可没有残废,我的腿不是还在嘛?你们就不用这么担心我了,我是真的没事!我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没关系,你们怎么反而是哭哭啼啼的?”
满屋子就只有江见安是笑着的,其他人都笑不出来。
而孟父孟母见她如此乐观,心里更是一阵动容。
“安安,你放心,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你想吃什么就和妈说,妈变着花样给你做,肯定不会让你觉得住在这里吃不好的!”
孟母一扫刚刚的颓废心情,也振作起来。
大家的情绪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沉闷,江见安笑的更加安心。
确认江见安没有其他不适,他们也商量起其他重要的事。
孟父问起车祸的细节,问他们知不知道肇事者。
“必须要找到这个人,追究到底!”孟父年纪大了以后,已经鲜少让情绪外显,今天是真的生气了,“对方不仅撞了人,还肇事逃逸,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放!”
孟贤礼的脸色也黑沉下来,“我有把车牌号记下来。妈,你在这里陪着见安,我和爸去一趟警局。”
他们必须报警,得把这人给抓走。
江见安与孟母连连点头,让他们路上都小心一些。
病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江见安的情绪也低落不少,不像刚刚一样强撑着,不想让其他人担心。
“安安,你晚饭想吃什么,妈等会去给你做。你想吃什么,就算是天上的的神仙,都给你抓下来炖汤!”
江见安不太高涨的情绪又被孟母一句话逗笑。
她捂着嘴,问着:“妈,你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您要是能去天上抓神仙,不如把我们一家都送到天上当神仙。”
孟母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不定这天底下真的有神仙,不然我都没办法解释今天这件事。”
“嗯?”
江见安不免正襟危坐,听出从中的些许诡异。
孟母也坐到床边来,牵过江见安的手,拍拍手背,“你嫁到孟家这么久了,又救了贤礼一命,我早就不把你当外人,这件事确实也可以和你说一说。”
“妈,您尽管说。”
“贤礼小的时候我就给他找过你算命先生,给他算了一卦。当时那先生说,贤礼聪慧,以后肯定能够在自己的领域内发光发亮。但是也说了他,天生短命。”
江见安垂下眼眸,想起了上辈子的情况。
上辈子,孟贤礼的确是英年早逝,让江语嫣守了半辈子的寡。
“我和贤礼他爹就问先生,有没有什么能够破解的方法。先生说无解,除非是找到活了两辈子的女人,然后和她成亲。”
江见安瞳孔猛缩,心跳疯狂加速。
孟母还丝毫没意识到江见安的变化,接着道:“但是这世界上哪里有活了两辈子的女人呢?所以当时我们都放弃了。只是后来遇到了你,你在江家过得很不幸福,来到我们家以后就像是重获生命一般。你又救了贤礼,改变了他的命运。我想,可能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也算是活了两辈子。”
她的眼眶又微微泛红,声音也稍稍有些哽咽。
“所以安安,我真的很感激你,是你救了我们全家。”
江见安抽过旁边的纸巾,一边又安慰着孟母,实际上心思都不在这上面,琢磨着孟母刚刚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