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核的尖啸几乎要撕裂耳膜,戴瑶手中的探测仪滚烫,银蛇般的光纹如活物般游走到她的手腕。
林先生悬浮在地缝上方,真正的冥门钥匙在黑雾中泛着幽蓝色的光,他的笑声混合着星球崩裂的轰鸣声:“这座星球的核心能源早已被我改造成自毁装置,从你们踏入遗迹的第一天起,就注定要给我陪葬!”
戴瑶反手抓住许殇渗血的手腕,鬼火铠甲裂痕中溢出的黑血沾到她的掌心,烫得她倒抽冷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大声质问,探测仪的光纹突然暴涨,在虚空中勾勒出星球的内部结构——核心能源的位置,正好与小雀怀里那只檀木盒的能量波动完美重合。
“干什么?”林先生指尖缠绕的黑雾凝聚成锁链,“用这颗星球的爆炸当量作为见面礼,换取星际遗迹联盟的控制权。等你们都死了,所有的遗迹地图、寻宝技术,都将是我的。”他盯着戴瑶怀里的探测仪,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包括你那台能定位宝物的破机器。”
许殇的战矛在掌心凝聚,矛尖的鬼火跳动成赤红色:“所以你引我们来,是为了让我们当钥匙的‘试金石’?”
“聪明。”林先生打了个响指,地缝中突然窜出数十道黑影——是他提前埋伏的武装机器人,金属关节摩擦的声响盖过了震动声,“但现在,你们的聪明到头了。”
戴瑶的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声,光纹在虚空中画出核心能源的运行轨迹。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交错的能量线中,有三条明显细弱的暗纹,像是被刻意掩盖的漏洞。
“许殇,”她压低声音说,“核心能源的自毁程序有漏洞。如果能让那三条暗纹过载,就能暂时瘫痪装置。”她看向小雀怀里的檀木盒,“而启动过载的关键,就在盒子里的东西。”
许殇的鬼火铠甲突然震碎所有裂痕,新的幽蓝色火焰从他的脊椎窜起,在身后凝聚成半透明的战神虚影。
他反手握住戴瑶的后颈,拇指用力抹掉她嘴角的血:“我引开机器人和林先生,你带着小雀去核心区。记住,无论发生什么——”
“我们都要活着回去。”戴瑶接口道,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喉结,“我还没花完这次的赏金呢。”
许殇的战神虚影发出轰鸣声,战矛划破空气的声响如同劈裂苍穹的雷声。
他转身冲向最近的机器人,矛尖刺穿金属外壳的瞬间,鬼火顺着电路窜入,整台机器人当场炸成碎片。
林先生的黑雾锁链缠向他的脚踝,被他反手一矛挑断,火星溅到林先生的脸上,烫得他尖叫着后退。
戴瑶抓住小雀的手腕,朝核心区跑去。
地面裂开的缝隙中涌出极煞之气,她的探测仪自动亮起防护光罩,银蛇般的光纹在两人周围织成屏障。
小雀抱着檀木盒,吓得直发抖:“瑶姐,这盒子……刚才在震动的时候自己发烫了!”
“发烫就对了。”戴瑶一脚踹开核心区的合金门,里面密密麻麻的自毁程序正在倒计时,红色数字跳到了“00:02:17”。
她把探测仪按在操作台上,光纹瞬间覆盖了所有按钮,“这盒子里的东西,是林先生改造核心能源时用的‘校准器’。他以为能控制爆炸范围,却不知道校准器的能量会和自毁程序对冲——”
“所以我们要让对冲提前!”小雀突然开窍,手忙脚乱地解开檀木盒的锁,“当年我跟你学开古锁的时候,你说过最复杂的机关反而有最笨的解法!”
“聪明!”戴瑶拍了拍小雀的后背,探测仪已经定位到三条暗纹对应的操作键。
她快速输入干扰频率,控制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数字突然开始闪烁。
“小雀,把盒子里的东西贴到能量接收器上!”
檀木盒“咔嗒”一声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半透明的玉髓,表面流转着和冥门钥匙一样的幽蓝色光芒。
小雀刚把玉髓按上去,整座控制台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戴瑶被气浪掀翻,撞在墙上,探测仪“叮”的一声,光纹终于稳定成绿色——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停在了“00:00:59”。
“成功了!”小雀欢呼着去拉戴瑶,却见她盯着监控屏,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中,许殇的战神虚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的战矛插在林先生脚边的地面上,鬼火正一寸一寸地啃食着林先生的黑雾。
林先生的脸已经扭曲成青灰色,他抓住战矛用力一拔,却被鬼火烧得惨叫:“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还有——”
“还有你藏在第三区的备用程序?”戴瑶擦掉嘴角的血,按下控制台上的最后一个按钮,“刚才用探测仪定位的时候,我连你藏在通风管道里的炸弹都拆了。林先生,你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忘了猎人最擅长的,就是反追踪。”
林先生的黑雾突然溃散,他踉跄着摔倒在地,脸上的伪装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布满疤痕的脸。
“不可能……我明明在探测仪里下了干扰器……”
“那东西在我进入星球的时候就被我拆了。”戴瑶弯腰捡起地上的冥门钥匙,钥匙触碰到玉髓的瞬间,两者同时发出清脆的鸣响,“你以为我是财迷,所以只防着我抢宝物?却不知道,我对‘猎人的尊严’,比钱看得更重。”
许殇走过来,鬼火铠甲已经完全消失,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戴瑶发间的碎发:“受伤了吗?”
“小伤。”戴瑶把钥匙塞进他的掌心,“该你验货了,战神大人。”
许殇捏着钥匙,闭上眼睛感应,再睁开眼睛时,眼底的阴郁散去了不少:“是真的。当年我封印残魂的钥匙,终于找到了。”
林先生突然狂笑起来,他撑着地面爬向戴瑶,指甲在金属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们赢了又怎样?这颗星球的能源虽然暂时稳定,但我的人已经把消息卖给了——”
“砰!”
许殇的战矛刺穿了他的左肩。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低头看向戴瑶,“先离开这里,回飞船处理伤口。”
戴瑶点了点头,刚要转身,余光却瞥见墙角的阴影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阿强,她宝库的守卫之一。
此刻他背对着光,手里攥着一份泛黄的文件,在震动的余波中,文件边缘隐约露出“许殇”“背叛”几个字。
“瑶姐?”小雀拽了拽她的衣角,“怎么了?”
“没事。”戴瑶收回视线,任由许殇揽着她往外走。
风从裂开的地缝灌进来,吹起阿强手里的文件,一页纸飘落在她的脚边。
她低头扫了一眼,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一份盖着地府印鉴的密诏,上面的字迹,和许殇当年的手书一模一样。
地核的震动仍在持续,金属天花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戴瑶的鞋尖碾过那张落在地上的密诏,泛黄纸页上“许殇”二字被她踩出折痕,就像一道裂开的伤疤。
许殇的手在她后腰收紧,鬼火在指尖若隐若现——他早就察觉到阴影里有动静,只是刚才忙着保护戴瑶,没来得及揪出这只躲在角落里的“老鼠”。
“阿强?”小雀率先喊出声,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跟着戴瑶守护了三年宝库的男人,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憨厚的样子?
他脊背挺直,扬起下巴的弧度宛如一把淬毒的刀,手里的文件被攥得皱巴巴的。
“瑶姐,你总说‘最危险的敌人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我一直记着。”
戴瑶没有回应。
她盯着阿强的腰间——那里别着她亲手设计的星纹钥匙,这是打开宝库暗门的唯一凭证。
原来,这三个月来,她放在密室最深处的“地府残卷”频繁失窃,并非什么星际大盗所为,而是这个朝夕相处的守卫监守自盗。
“你背叛多久了?”许殇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
他能闻到阿强身上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和林先生身上的黑雾同出一源——看来,这个守卫的背叛,远不止是贪图钱财这么简单。
阿强冷笑一声,手指划过文件封皮上烫金的地府印鉴:“从你带着那台破仪器闯入地府遗迹的那天起。林先生算什么?他不过是颗棋子。”他抬头看向许殇,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真正想要你命的,是当年亲手给你下密诏的——”
“阿强!”戴瑶突然怒吼。
她探测仪上的银蛇光纹猛地缠上阿强的脚踝,在他说出关键信息之前收紧。
这个财迷最清楚“秘密说出口就不值钱”的道理,她不能让阿强把话说完。
阿强显然没料到她反应如此迅速,踉跄着撞向控制台。
文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几页纸散了开来,露出里面夹着的血书——“许殇通敌,当剜魂封印”,字迹苍劲有力,如同刀刻一般,和许殇留在地府遗迹石壁上的战书一模一样。
许殇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蹲下身子捡起血书,手指在“通敌”二字上微微颤抖。
当年他被十二鬼将围杀时,只来得及听到“逆贼”二字,却始终没见过所谓的“罪证”。
此刻,泛黄纸页上的血渍还带着阴寒的怨气,像一根细针,扎进他的心里。
“好看吗?”阿强抹去嘴角的血,探测仪的光纹在他腿上勒出一道道红印,“这只是开胃菜。林先生临死前说要卖给‘他们’的消息,就是这个——”他踢了踢脚边的密诏,“还有你,戴小姐。”他冲戴瑶挤出一个笑容,“你以为探测仪拆除了干扰器就万无一失了?你每次定位宝物时,仪器里的暗码早就把坐标传给真正的幕后主使了。”
戴瑶的瞳孔瞬间缩小成针尖。
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火星遗迹,明明探测仪显示“无宝”的洞穴,在她离开后却被洗劫一空——原来不是仪器故障,而是有人故意引开她。
“你到底图什么?”她强压着怒火问道。
阿强的目光从许殇手里的冥门钥匙,移到戴瑶腰间的探测仪上:“图什么?当然是——”
“轰!”
地核的震动突然加剧,整面墙的电子屏炸裂成碎片。
阿强趁乱撞开小雀,抓起地上的文件就想往地缝里钻。
许殇的战矛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肩膀钉进石壁,火星溅到文件边缘,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想跑?”戴瑶抄起地上的玉髓砸了过去。
玉髓击中阿强的后颈,他闷哼一声,栽进地缝里,文件散落一地,最后一页飘到戴瑶脚边——上面画着一幅地图,标记着“酆都鬼城”的坐标,落款是“九幽冥帝”。
许殇弯腰捡起那页地图,手指在“九幽冥帝”四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他想起千年前最后一次见到那位帝王时,对方拍着他的肩膀说“战神守国门,孤守幽冥界”,没想到如今,当年的信任竟成了最锋利的刀刃。
“瑶姐,飞船到了!”小雀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戴瑶拉了拉许殇的衣袖,探测仪的光纹自动卷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先离开这个破星球。”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密诏残页,又抬头看向许殇,“有些账,是时候算清楚了。”
许殇紧紧握住她的手。
鬼火从两人相握的指缝间窜出,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防护盾。
地缝里涌出的极煞之气,被鬼火烧得滋滋作响。
他望着阿强消失的方向,眼底的阴霾如风暴般翻涌——当年的背叛,原来远不止十二鬼将。
而此刻,在裂开的地缝深处,阿强捂着流血的后颈,从怀里掏出一块漆黑的玉牌。
玉牌上“幽冥”二字散发着幽光,他对着玉牌冷笑:“目标已经察觉,需要启动b计划。”
在地核的尖啸声中,没有人听到这声低语。
戴瑶和许殇跟着小雀冲向飞船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阿强藏在舌下的那块玉牌,正渗出一丝黑雾,顺着地缝飘向宇宙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