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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未响,御书房的烛火已燃得透亮。

赵顼将朱笔重重一掷,墨点在\"苏若柔\"三字上晕开。\"王钦,\"他指节叩了叩案头新拟的圣旨,\"辰时三刻,着户部侍郎周明远为钦差,带苏婉儿回苏府查兵器库。\"

王公公捧着圣旨退下时,苏婉儿正立在廊下。

秋雾沾湿了她月白襦裙的下摆,却掩不住袖中铜牌的热度——\"密语听真\"的技能卡自昨夜起便与她血脉相连,此刻连廊外梧桐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得刺耳。

\"苏伴读。\"周明远的官靴碾过青石板,朝她拱了拱手,\"陛下说您熟苏府内情,还望多指点。\"他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打量,苏婉儿却只垂眸应了声\"是\",目光掠过他腰间的尚方宝剑——这是赵顼给她的底气。

苏府朱门在晨雾中缓缓洞开时,苏靖的官服还未系正。

他望着周明远手中的圣旨,喉结动了动:\"这...这是何意?\"

\"苏大人,\"周明远抖开圣旨,\"奉圣命彻查苏府兵器库十年账目,还请配合。\"

苏婉儿跟着林侍卫长往偏院走时,能听见后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不用猜也知道是苏若柔在闹。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耳坠,那是系统提示的技能激活点,霎时,连前方林侍卫长喉间的吞咽声都清晰起来。

兵器库的锁头刚被打开,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林侍卫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举着火折子照向靠墙的木架:\"这是近五年的登记册,都按年份码齐了。\"

苏婉儿却没看账册。

她耳尖微动,捕捉到库房外两个粗使仆役的私语。

\"昨儿后半夜,我瞅见张叔往夹墙那搬了两箱东西。\"

\"嘘!你不要命了?二小姐说过......\"

\"怕啥?

那夹墙的砖缝我都摸熟了,打从去年春上就有人隔三差五去......\"

苏婉儿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转向林侍卫长:\"把东墙的杂物搬开。\"

\"这...这都是旧家具,挡着通风的。\"林侍卫长的手在发抖。

\"搬。\"她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

两个随从上前,掀翻了蒙灰的屏风。

果然,露出半人高的青砖墙,最下面第三块砖的缝隙明显比别处新。

苏婉儿屈指一叩,\"咚\"的空响惊得林侍卫长踉跄半步。

\"砸开。\"

青砖落地时,藏在墙内的刀光刺痛了众人的眼。

成排的短刃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把的刀鞘上,赫然刻着与刺客断刃相同的云纹。

\"这...这不可能!\"苏靖踉跄着扶住木架,账册\"哗啦\"散了一地,\"十年前交接时少的三十柄刀......\"

苏婉儿捡起一柄刀,指尖划过刀身的凹痕——与昨夜在诏狱见到的断刃缺口严丝合缝。

她抬眼时,正撞进苏靖惨白的脸:\"婉儿,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女儿也是今日才知。\"她将刀递给周明远,余光瞥见林侍卫长正用袖口擦冷汗,\"但有些账,得从根儿上查。\"

日头过午,账房的算盘珠子还在\"噼啪\"响。

苏婉儿翻到第七本账册时,一张泛黄的纸笺突然飘落。

她捡起扫了眼,瞳孔微缩——上面赫然写着\"陈怀瑾\"三个字,旁边批注着\"购铁百斤,银五百两\"。

\"陈公子?\"周明远凑过来看,\"苏府旧邻,去年才中了举人?\"

苏婉儿想起前两日在后花园遇见的陈怀瑾。

他摇着折扇说\"久仰苏伴读才名\"时,眼底闪过的那丝阴鸷,此刻正与账册上的名字重叠。

她捏着纸笺的手紧了紧,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响起——\"巧舌如簧\"技能卡的暖意从丹田升起,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周大人,\"她将纸笺收进袖中,\"晚些时候,我想在府里设个茶会。\"她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陈公子素日爱茶,该请他来坐坐。\"

暮色漫进账房时,苏若柔的尖叫从后宅传来。

苏婉儿望着案头那柄带血的云纹刀,听着\"密语听真\"技能下愈发清晰的风声——这把火,总算是烧到了该烧的人。

暮云漫过苏府飞檐时,陈怀瑾的湖蓝直裰才堪堪掠过垂花门。

他摇着湘妃竹扇,面上带笑:\"苏伴读相邀,陈某便是推了诗会也要来的。\"话音未落,目光已扫过厅中仅设的两张茶案——主位上摆着建州新贡的白毫银针,客位旁却立着个抱木匣的小丫头,匣上还压着半卷未收的账册。

苏婉儿执起鎏金茶夹,在陈怀瑾对面落座。\"巧舌如簧\"的暖意顺着喉管漫开,连对方袖底绣的缠枝莲纹都成了可捕捉的破绽。\"陈公子可知,这茶最讲究'以汤养茶'?\"她将第一盏茶推过去,\"就像有些人,总爱把秘密养在看似无害的壳里。\"

陈怀瑾的扇骨在掌心硌出红痕。

他端茶的手顿了顿,茶汤在盏中晃出细碎涟漪:\"苏伴读这话说得玄了。

陈某不过是个清寒举人,能有什么秘密?\"

\"那这张纸笺呢?\"苏婉儿指尖轻叩木匣,账册\"哗啦\"翻到那页\"陈怀瑾 购铁百斤\"的批注,\"苏府兵器库十年前短了三十柄云纹刀,去年春上又开始往夹墙里添新刃。

巧的是,您的铁器行正好在那时候接了苏府的单子。\"

陈怀瑾的喉头动了动。

他望着那行墨迹,忽然笑出声:\"苏伴读莫不是被后宅腌臜事迷了眼?

陈某的铁器行给二十三家官宅送过货,难道都要算成同谋?\"

\"可只有苏府的刀,和刺杀陛下的断刃对得上缺口。\"苏婉儿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昨夜诏狱里,刺客说'雇主给的刀鞘有云纹',您说巧不巧?\"

陈怀瑾的扇面\"啪\"地合上。

他盯着苏婉儿袖中露出的半截刀鞘,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苏婉儿抬手指向窗外——林侍卫长正带着两个随从押着个灰衣仆役走过,\"张叔说,您上月十五夜里亲自来夹墙取过刀,还塞给他五两银子封口。\"她顿了顿,\"您猜他现在在说什么?\"

\"密语听真\"技能下,隔壁耳房传来仆役抽噎:\"陈公子说二小姐要这些刀震慑不听话的人...小的真不知道是要行刺圣驾啊!\"

陈怀瑾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撞翻茶案,青瓷盏碎在脚边:\"是苏若柔逼我的!

她说我若不帮忙,就把我替废太子余党运粮的账册捅给顺天府!\"

\"哦?\"苏婉儿眼尾微挑,\"那废太子余党的事,不妨再说说?\"

\"去年秋...秋里,苏若柔拿了本账册给我看,说我爹十年前替废太子管过粮库。\"陈怀瑾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她让我每月往苏府送铁器时,顺道往城南破庙送两袋粮...我真没想过要杀皇帝,就是怕她揭发我家!\"

厅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周明远攥着尚方宝剑跨进来,剑尖正抵着陈怀瑾后心:\"好个'没想过'!

把他押下去,按律录供。\"他转头看向苏婉儿时,眼底的打量已换成了敬畏,\"苏伴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苏若柔这些年私扣庶女月例、调换我选秀文书,账房里都有记录。\"苏婉儿翻开木匣,取出一叠盖着苏若柔私印的借据,\"更要紧的是,她房里那只嵌翡翠的妆匣,暗格里有与废太子旧部的通信。\"

周明远的手在借据上顿住。

他望着那些\"苏若柔\"的朱印,忽然想起今早苏靖说\"后宅事务向由继室掌管\"的慌乱——原来这\"掌管\"二字,早被苏若柔篡成了\"掌控\"。

宫城的暮鼓恰在此时响起。

赵顼的御辇停在苏府正门前时,衣摆还沾着未干的朱墨。

他盯着跪成一片的苏府众人,目光扫过缩在角落发抖的苏若柔,声音像淬了冰的剑:\"苏若柔私藏兵器、勾结逆党,着宗人府软禁地于冷香苑。

苏府从五品通判之位暂由苏靖胞弟接任——\"他转头看向苏婉儿,眼底的冷意化作一丝温软,\"至于苏伴读...随朕回宫。\"

夜归的马车里,系统提示音轻得像片羽毛:\"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家宅肃清】,获得技能卡【人心通晓】。\"苏婉儿摸着发烫的袖扣,透过车帘望着渐远的宫城灯火。

晚风掀起她鬓边碎发,隐约听见前日\"密语听真\"时捕捉到的低语——\"那刀纹...和先皇后的凤佩暗纹...竟有三分相似\"。

她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那柄云纹断刃,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一局,她已站到了棋盘中央;而真正的对手,或许才刚刚注意到,这枚曾被弃置的棋子,正泛着寒芒,准备掀翻整盘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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