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广袤,穹空慧明。
风沙过拂过印有无数马蹄的岗坪,一扫往东南方向而去。西凉军铁骑布满山野,浩浩荡荡顺风向东疾驰。
突然两道黑影在穹苍之下忽隐忽现从十万铁骑头顶一闪而过。
“冯将军?刚才是什么东西,你瞧清楚了吗?”那冯姓武将身边的一名监军揉了揉眼,如似眼花,便问起身边众将是否同样看到那一幕黑烟。
都监姓刘,名叫焕清,原是宫中司礼监一名太监,位居带班首领,官位说不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贡奕执政的第二年就因惧怕像前朝一样出现宦官干政,故而废除司礼监,至此上至掌印太监,下至打杂小太监,除了皇帝身边几名随身照料的小公公之外,均被赶出宫门,自谋出路。
这名刘焕清太监当然也不例外,但他本事不小,孤身前往西凉边境,求拜裕王,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居然得了贡胤的赏识,留他在身边做随从。
此处出征燕州,又奉贡胤之命,随军前行,担任都监一职。
那刘焕清虽然脑袋灵活,却也不是习武之人,一见那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便满口老鹰、蝙蝠之类的胡说起来。
为首的四员西凉本土骠骑大将根本没有将这种无稽之谈放在心上,大概也是对这类善于阿谀谄媚的太监向来瞧不上眼,再加上性情因素,本都沉默寡言,一路对他也是不说一话。
那冯姓武将统帅跟随贡胤多年,乃是从磐城一路追随到分封西凉,与刘焕清本来就在皇城相识,只是这小太监当初还是毫不起眼的角色,如今却平步青云,一脚就跨到了与自己相同的高度,心中自然对他还是有几分鄙夷之情,何况身为领兵十万余众的西凉军统帅,功法眼力自然要比诸人要强。
此时冷笑了一声,随口戏谑道:“刘公公,这世上高通神秘之人,不尽其数,高者日行万里尤胜雁鹰,更高者腾云驾雾翻云覆雨,公公何必少见多怪。”
刘焕清当然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也呵呵赔笑道:“我见识浅薄,从无缘相见,难道刚才那黑影也是道法高深之人?”
冯将军笑道:“那本将就未曾可知了,但我听闻像这般高人之所以来去无踪,神行百变,乃是身上都跟鸟儿一样,缺点东西,所以行动起来就要比常人更要快了。”他借机在刘焕清身上打量了一眼,故此说道,“诶?刘公公如果要修炼这番绝学想必一定是水到渠成刀过竹解,哈哈哈!”
“哈哈哈!”众军一听到刘焕清被讽笑,俱都大声笑出声来。
刘焕清哪受到了这番侮辱,但怨自己不是习武之人,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把愤怒咽入肚中,将此恨暗暗记在心里。
......
......
那黑烟就是许忘与昭汝。
许忘以下肢脉力,施展百步隐,将神行鬼影的绝技发挥到淋漓尽致,带着昭汝一径越过十万西凉军的进军,往燕州境地而来。
凤自荣此时已将主营地按在燕州城外三十里处,十万大军分作三军,东西南各城门外驻军三万,形成掎角互救之势,以防援军从不同的地方冒出来解救燕州之围,他似乎隐约地感觉到有一股神秘势力在向他逐渐靠近
。
围城的一个多月里,燕州城内异常的动静越来越明显,让他着实觉得有一些不安。
如此先见之明的围城方案超乎了对许忘的意料,在他的眼里凤自荣不愧为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材,更是老骥伏枥。
许忘这次突然的到来也让凤自荣感到有些意外,按道理来说他被羽文台打成半死不残后,此时应该还在养伤。
“宫里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了吗?”凤自荣毕竟不傻,许忘匆匆来到,定然不是无聊到来视察军情,磐城一定发生了紧急事情。
“燕州何时能够攻下?”许忘直接开门见山,没有给彼此双方闲谈的时间,而且他几日前派寥琛先来报信,但从凤自荣的表现看来,宛然没有发生过一般,所以这事情的应该没那么简单。
许忘知道,寥琛假如投诚归降羽文台进而通风报信,故而没来军前请见凤自荣,那是无稽之谈,但若他已先偷偷进了城去会见六扇门老上司刘承畴,以求里应外合,那么这么多天下来也应该有消息放出来,所以许忘猜测寥琛的突然失踪只有两种情况,第一,遇害;第二,被羽文台拘禁。
这两种结果都是非常坏的消息,但相比来说,第一种消息可能略微好一些,至少磐城军可以无牵无挂地对燕州发动最后的总攻。
“已经一个月了,城里粮饷不足,但我估摸还能撑个七天。”凤自荣有足够自信,能够让燕州军不战而降。
“不行!太长了。”
许忘的反对让凤自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以大元帅的意思是?强攻?”
“如果要强攻的话,你觉得需要几日?”许忘继续问道。
“城内虽粮饷断绝,但如果真的要短时间强行攻取,我觉得至少需要四日,但我不敢断言一定就能大获全胜。”凤自荣心中清楚的很,强行攻取意味着两军以最大的极限发动战斗,燕州军虽是强弩之末,但十万守军即便是伸长了脖子让对方砍,也要砍上三天三夜。
“撤军!”许忘言辞肃然,仅仅只说了两个字。
凤自荣从许忘紧缩的眉头中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成功迫在眉睫,如此就弃城而去,如果不是许忘脑子有问题,那么这件事一定有重大原因,或许真的如他所猜,磐城出了大事,许忘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进而问道:“为何?”
当许忘将磐城近日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述说后,凤自荣才真正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如果对付如燕州一般的援军的话,他的驻军与围城策略或许没有问题,但这即将来支援的是一支向来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的西凉军,以致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那就撤!”
“你先率大军撤,记得绕远路,千万避开西凉军,此时对方气势汹汹,来势正盛,我担心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许忘在来的路上已看到西凉铁甲行军之盛,每一张士兵的脸上都透露着如狼似虎般对猎物的饥渴,对他们来说,这战如刀过砧板一般势在必得。
他也深刻知道,尽管凤自荣熟通兵略,战军有道,但毕竟年岁迟暮,根本不是正在风头上,气血方刚当打之年的西凉众将的敌手。
“那你呢?”凤自荣从许忘的话里听出,这小子似乎没有要跟他一起走的样子。
“我还要进燕州城,有重要事情要办!你率众军先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