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宫的火云从未如此绚烂。大婚当日，整片南天火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火瀑流速放缓如绸缎轻舞，火灵池沸腾出万千朵莲花状的浪花，连常年笼罩的炽白雾霭都化作了粉红色的霞光。
从黎明开始，各色仙禽便络绎不绝地飞来。朱雀、青鸾、毕方、重明鸟...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灵鸟成群结队地盘旋在凤凰宫上空，鸣叫声交织成天然喜乐。宫门前，凤族子弟身着盛装，手持火精灯笼列队迎宾，每位来宾都要饮一杯离火酿才能入内——不过今天这酒被特意调淡了许多，免得醉倒宾客。
李甲站在偏殿的琉璃镜前，有些不自在地整理着衣领。这身礼服是凤族巧匠用火蚕丝与金霞线织就，通体金红，袖口与下摆绣着暗纹的龙凤呈祥图案，腰间玉带上悬着净世莲剑——如今剑鞘上也多了几道凤凰纹路。
\"紧张？\"忠忠从门外探头进来，今日他特意保持人形，一身紫金锦袍衬得英气逼人，额间的祖龙之纹比往日更加明显。
李甲微笑：\"比面对混沌之主还紧张。\"
忠忠大笑，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出门一看，只见一队天兵天将护送着玉帝的贺礼到来——九转金丹一对，装在万年寒玉雕成的匣子里，光是匣子散发的气息就让周围温度骤降。
\"玉帝好大的手笔。\"忠忠咋舌，\"这九转金丹吃一颗就能平地飞升啊！\"
紧接着，西方天空佛光大盛，十八罗汉开道，观音菩萨亲自捧着一串菩提念珠而来：\"佛祖闭关，特命贫僧送上贺礼。此珠乃菩提树下第一串果实所制，可镇心魔，养灵台。\"
李甲恭敬接过，只觉念珠入手温润，隐隐有梵唱声传来。他正欲道谢，天边又飘来一朵祥云，上面站着许久不见的桂花仙子，身边跟着——
\"栀子花仙子！\"忠忠惊呼。
那清冷如雪的身影确实是被救回的栀子花仙子，只是眉心的花印变成了半白半黑的奇特纹样。她手中捧着一朵从未见过的奇花：花瓣左白右黑，花蕊却是金色的。
\"混沌深渊孕育的平衡之花。\"栀子花仙子声音轻柔，\"花开不败，象征着光暗共生。\"
李甲深深鞠躬：\"多谢仙子。\"
栀子花仙子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该道谢的是我。若非你们相救，我早已被混沌吞噬。\"她看向李甲胸口，\"源初之种还好吗？\"
李甲点头：\"已成我的一部分。\"
正寒暄间，远处传来一阵清越凤鸣。所有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翱翔而来，身后跟着九百九十九只凤族子弟化形的火凤，如同一条流动的火焰河流。当先那只凤凰羽翼华美绝伦，尾羽足有百丈长，每一片翎毛都闪烁着七彩光芒。
\"是九霄...\"李甲喃喃道，眼中满是惊艳。
火凤凰群在凤凰宫上空盘旋三圈，随后纷纷落地化为人形。凤九霄最后降落，今日的她红发高挽，戴着镶嵌凤凰石的鎏金发冠，身上嫁衣由千根不同凤族的尾羽织就，走动时如火焰流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新添的一道金纹——与李甲额间的天道印记一模一样。
\"好看吗？\"凤九霄在李甲面前转了个圈，眼中跳动着熟悉的火焰。
李甲喉头微动，竟一时语塞。忠忠在一旁偷笑，被凤九霄瞪了一眼才收敛。
吉时已到，众人移步主殿前的广场。这里被改造成露天礼堂，地面铺着会变色的火晶砖，此刻全部呈现出喜庆的金红色。广场中央搭起一座高台，台上燃烧着纯净的涅盘火，这是凤族婚礼最重要的环节——火誓。
凤栖梧大长老今日难得换上正装，站在高台一侧：\"天道李甲，可愿入我凤族，与族长凤九霄结为道侣，生死与共？\"
\"愿意。\"李甲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
凤九霄紧接着回答：\"我愿意。\"
\"请新人入火。\"凤栖梧退后一步。
李甲牵起凤九霄的手，两人一同走向涅盘火。这一次，火焰自动分开一条路，不是因李甲的天道之力，而是认可了这对璧人的真情。当他们走到火中心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李甲体内升起一道金光，凤九霄体内则涌出赤焰，两股力量在空中交织，形成一根通天彻地的光柱，连三十三天外都能看见。
\"天道与凤凰的结合...\"凤栖霞长老激动得声音发颤，\"三界祥瑞啊！\"
火誓完毕，宴席开始。来自三界的美酒佳肴摆满了九里长席：天界的琼浆玉液，昆仑的灵果仙肴，龙宫的深海奇珍，甚至还有杜康不知从哪弄来的\"永恒酿\"——据说饮下可记三生之事。
酒至半酣，忠忠浑身发光，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现出原形。不过这次不是威武的巨龙，而是一条小巧许多的紫金龙，只有寻常蟒蛇大小，但鳞片上的光芒更加纯粹，游动时会在空中留下星辰般的轨迹。
\"祖龙最终形态！\"一位见多识广的凤族长老惊呼，\"可大可小，穿梭三界如履平地！\"
忠忠兴奋地在席间穿梭，时而变大吓唬小凤凰，时而变小躲进酒壶，惹得众人笑声不断。时雨则被一群凤族少女围着，羞红着脸讲述人间趣事。
宴席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天黄昏，李甲和凤九霄悄悄离席，来到观星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南天火域，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太虚宫——两座宫殿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彩虹般的桥梁，那是李甲暗中用天道之力搭建的\"平衡之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凤九霄靠在李甲肩头问道。
李甲望着远方：\"平衡三界，守护这份和平。\"他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当然，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看着某个不老实的凤凰族长，防止她再做傻事。\"
凤九霄笑着捶他：\"谁不老实了！\"
两人笑闹间，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投在云海上，渐渐与三界山河融为一体。从此以后，天道不再冰冷，凤凰不再孤独，混沌与秩序相生相长。而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株半白半黑的平衡之花，正在悄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