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铜锣湾不同，这里是港岛最大的商业中心，影响深远。
所以无论是警方高层还是政府官员，都不愿看到铜锣湾被单一势力控制，这威胁太大了。
……
仔细想想，李纹还得感谢李贤。
尽管李贤阻拦并非出于善意，但客观上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
如果李纹真的吞并了铜锣湾，政府高层必定会采取严厉措施。
到那时，不是针对整个洪兴，就是专门针对他李纹。
就算全面打击洪兴，最终目标依然是他李纹。
换个说法，李纹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没错，李纹目前看起来很强势，但如果政府和警方决心对付他，他也只有逃走一条路。
除非有一天，洪兴成长为国际级组织，超越某些特定存在，政府或许才会权衡是否冒险对他下手。
如今的洪兴，还远不足以让政府感到忌惮。
照此逻辑，李纹确实该对李贤心存感激。
……
“是，陈sir。”
李伟乐听后，敬礼点头回应。
即便陈国忠不说，他也不会插手此事。
谁能保证，在双方混战时，若有人情绪失控，他这个普通警员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就算有武器也无济于事。
一把老旧的手枪，仅装六发子弹，而对面双方总人数上千，他又能威胁到谁？
他只需观察结果，若战斗结束且未伤及无辜，警方不会介入。
时光倒回十分钟前。
洪兴与关公之间的对抗，一开始就进入了激烈状态。
一千四百余人在这条街展开激烈的厮杀。
如今这个时代尚可，再过几年，别说如此规模的冲突，就算是二三百人的争斗，也无人敢公开进行，警方更不会坐视不理。
目前，只是因为刚刚结束金钱帝国时代，香江警方还未完全调整对社团的态度。
“怎么会这样？”
关公望着交战双方，发现己方处于下风，不禁皱眉。
他早知洪兴擅长出打仔之名。
但即便相信此言，八百人对阵对方六百人，本不该如此被动。
“老大，您看那边……”
大虾也察觉问题，随即目光凝聚，指向战场中央，急切地向关公报告。
关公顺着大虾所指方向望去。
场中聚集了数十人，约莫百余名，他们的穿着和装扮与普通洪兴小弟有明显区别，且以两三人为一组，默契配合。
仔细观察，就能明白为何他们会节节败退、处境如此被动——这些不断增援的人，正形成巨大的压力。
洪兴方面的小弟也持续上前支援。
于是局势恶化到这种地步：关公麾下的八百人，只能不断后撤。
“这些人究竟是谁？”
关公眉头紧锁，神情愈发凝重。
若非这些人，此刻陷入劣势的应该是对面的洪兴小队。
“老大，别管他们是哪路人马了！我们撑不住了！”
大虾语气急促地说道。
短短时间内，他们便从开战之初就处于劣势，随即被对方压制，而他们原本不过是些街头混混。
顺境时，他们个个凶狠；可如今逆境，人心涣散，又有谁还想继续拼斗？
况且，他们混江湖不过是为了谋生，关公也并未给予太多恩惠。
自然更没人愿为他拼至最后一刻。
“该死！”
关公目睹此景，虽怒不可遏却无计可施，只能低声咒骂。
即便这些已是他的精锐之选，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已溃败。
“撤！”
关公咬牙切齿，艰难吐出这个字。
“是！”
大虾听罢点头回应，随即下令撤离。
身为关公的心腹，大虾深知，当关公下达这个决定时，内心必定充满不甘。
从关公崛起至今，何时有过撤退的先例？
如今，这位一贯高傲的关公，在踏入铜锣湾后的首战便被迫撤退。
这对关公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这个撤退的命令，并非轻易可下。
它意味着关公将从铜锣湾退回新界。
而新界还有两位劲敌——李阿剂和朱老大，他们定会嘲讽关公的退缩。
因此，大虾明白，关公作出此决定绝非易事。
尽管艰难，但关公并非糊涂之人。
明知必败无疑，继续纠缠只会徒增损失，毫无意义。
倒不如主动抽身，避免更大的亏损。
……
原本关公手下就在节节后退，随着他的命令，撤退速度更加快速。
不到半小时，先前激战正酣之地，如今只剩洪兴众人，关公及其部下已全部撤离。
“人都撤出来了吗？”
归途车上，关公向大虾询问。
“都撤出来了。”
大虾点头回答。
“损失如何？”
关公闭眼轻声问，看似漫不经心，但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过度泛白，显露出他内心的波动。
“损失……”
一九八二年
大虾听后，转头瞄了关公一眼，随即带着几分慌乱说道：“这场与洪兴的争斗，我们这边出动了八二六人，如今统计出五九七人的情况，其中阵亡六七人，重伤一五九人，轻伤三一二人，另有二二九人失联。”
这些便是此次关公一方的伤亡数据。
规模如此庞大的混战，死伤六七十人并不算多。
至于那两百多名失联者，可能是打架时躲藏起来，也可能是撤退时走散了。
无论如何，他们最终都会返回新界。
因此，这二百多人基本不存在死亡的可能性。
唯一可能有意外的是，有人在受伤严重后失联，因缺乏救治而不知所踪。
“兄弟们的抚恤金一定要备齐，尽快发放。”
关公闭着眼，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若不是他的表情过于严肃，倒也算得上镇定自若。
这一趟铜锣湾之行，对关公来说无疑是损兵折将，还平白得罪了李纹。
不仅毫无收益，甚至没见到对方一面就被驱逐出铜锣湾。
他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被所有人看笑话。
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有限。
他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到新界，必然会影响他在那里的威信。
“对了，有没有查清楚那些人的来历？”
关公忽然想起什么，问向大虾。
如今若非有那些人的存在，关公未必……不对，是绝对不可能落败的。
因此，他迫切想知道这些人从何而来。
他们究竟是洪兴的人，还是洪兴雇佣的外援？
确实，现今两个社团或势力交战时，完全可以通过支付报酬请外援。
就像《龙城岁月》里的加钱哥，他本是号码帮成员，因利益关系帮助吉米争夺和联胜坐馆之位。
这类情况在香港屡见不鲜，区别仅在于加钱哥是个人，而关公面对的是上百人。
正因如此，关公猜测这些人并非洪兴所属。
若是这样，今日洪兴能雇到他们，明日他同样可以。
“老大，事情查清楚了。”
大虾注视着关公，迟疑片刻后低声说道。
“这些人不是陈浩南和罗炳纹的手下。”
听闻此言，关公双目一亮。
这样一来，待他筹备妥当后，便能出资聘请这些人，从而夺回铜锣湾。
即便不返回铜锣湾，至少也能走出新界。
遗憾的是，还未等关公回应，大虾接下来的话语让他彻底失去了念头。
“这些人实为李纹耗费心力悉心培养的部属，据说他所训练的此类属下已超过千人。”
大虾神情严肃地说道。
大虾对这些人的实力已有体会。
区区百人便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若真有一千人，又会如何呢？
一九八四年
江湖传闻是一千人，但具体人数只有李纹心里清楚。
更重要的是，无论港府还是警方，都不可能放任一个社团无限壮大。
过去，某些社团号称拥有多达数万成员，例如和联胜常声称有十万之众。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香江的社团中，仅一四K可算作正统洪门分支。
尽管如此，各社团仍遵循洪门的传统秩序。
大致分为四，即龙头与坐馆。
四以下为四三八，即二路元帅。
再往下依次为红棍、白纸扇、草鞋，最低级别是四九。
草鞋及以上级别被视为大底，具备招募资格，而四九则不具备，严格讲这并不符合规矩。
仔细算来，红棍、白纸扇、草鞋实际上是同级的。
只是看谁的实力更强、权力更大。
比如同样是红棍，一个手下有两百多小弟，另一个只有两三人，谁更出色？
再如，一个草鞋掌控众多场子，部下数百人，而红棍仅有十几名手下，谁更强势？
因此，无论是红棍还是白纸扇，抑或是草鞋，他们的地位与辈分是平等的，差别只在于谁更强大。
以洪兴为例，靓坤成为龙头前不过是草鞋，但他却是所有草鞋里最优秀的。
那么，靓坤成为龙头后为何口碑不佳？并非因为他为人如何。
一九八五年
提到靓坤对兄弟的态度，在外界的评价中一直非常正面。
这主要因为他是从底层崛起，从草根成为龙头，这种经历让部分人难以接受。
一直以来，龙头大多从红棍中选拔，这是整个香江社团界的惯例。
白纸扇直接晋升龙头的情况极少，而从草鞋起步更几乎不可能。
按比例计算，一百位龙头中，约九十五位来自红棍，五位来自白纸扇，草鞋出身的几乎为零。
洪兴若遵循此规则，四位中的一位是靓坤，四三八职位即二路元帅，由李纹担任。
其余如太子、韩宾、恐龙等多数扎职为红棍。
红棍里最出色的被称为双花红棍，但这一职位无需扎职。
只有红棍、白纸扇和草鞋需通过扎职仪式，且每社团每年仅举行一次，各职位名额严格限制。
当初李纹扎职为红棍后，升任双花红棍。
话说当年的大佬b，扎职时也仅为红棍，按江湖辈分地位相当。
但这仅限于江湖辈分。
各社团规矩各异，扎职虽同，职位却有区别。
洪兴设十二话事人的缘由，是为了在二路元帅与扎职红棍间增设一层位置。
实际上，洪兴话事人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并不被广泛认可。
严格来说，一个社团只应有一位话事人，既是龙头也是四三九。
若这事儿发生在几十年前，洪兴恐怕会遭到群起而攻之，毕竟谁让他触犯江湖规矩呢？
但如今是什么年代了？
什么四三九、四三八、红棍、白纸扇、草鞋、四九、蓝灯笼……
随着江湖逐渐年轻化，各大社团的话语权已从老一辈过渡到年轻一代，大家对这些称谓已不再重视。
基本规矩依然存在，但许多细节已不再拘泥。
比如现在的洪兴，龙头就是龙头，没人再叫他四三九。
至于二路元帅，在靓坤上次提议由李纹担任时被否决，之后便再无人提起。
接下来是各地七五三话事人，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拥有绝对自主权。
话事人之下，便是红棍、白纸扇和草鞋。
草鞋过去负责联络，朋友众多。
如今则主要负责社团间的沟通，靓坤是成功打造草鞋形象的代表。
扎职虽对外展示，但实际权力仍由社团内部决定。
举例来说，同样是扎职红棍，太子和韩宾是地区话事人，而罗炳纹虽同为扎职红棍，却仍在李纹麾下未独立。
新时代带来新变化，社团与江湖规矩亦如此。
大方向保持不变，但细节早已悄然调整。
按旧规，社团发展几乎不可能。
言归正传，关公得知李纹培养出如此多精锐下属后，不禁倒吸凉气。
倘若事先知晓李纹的实力如此强劲，即便关公再怎么糊涂，或被明仔所误导，也绝不会，也不敢轻易招惹李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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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纹会派人在新界现身吗？”
关公忧虑渐深。
“该死的，这个关公跑得真快。”
铜锣湾这边，罗炳纹愤愤地吐了口唾沫，仍难掩不甘。
“罢了。”
一旁的陈浩南轻声安抚。
“纹哥只吩咐将关公驱逐出铜锣湾，如今已完成任务。”
尽管放走了关公确实可惜，但纹哥并未要求生擒，所以他们并无过错。
听罢陈浩南的话，罗炳纹虽满心遗憾，也只能接受现实。
“说起来，这关公着实狡猾。”
罗炳纹忽然感慨道。
“若非阿牛带来一百援军，这次我们就惨了。”
谁能料到，表面号称三百人，实则关公暗藏五百人，总数竟达八百多。
幸而早有防备，否则失败的定是我们。
即便后来能增派兵力击败关公，但首战失利的意义完全不同。
“确实侥幸逃脱。”
陈浩南回想当时，仍觉后怕。
好在结局圆满，胜者终究是我们，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明天，纹哥应该就回来了吧。”
“大概率如此。”
一九八八年
罗炳纹听后，微微点头说道：“等纹哥回来，我会亲自向他详细汇报。”
……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次日清晨。
“一大早就把我叫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北角一座大厦的天台上，黄志诚看着身旁神色严肃的冯小珍，语气凝重地问道。
此时刚过早上七点，六点半时，黄志诚就收到了冯小珍的紧急传呼。
他心里忐忑，不知是否发生了大事，于是匆匆赶来。
“是。”
冯小珍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直视黄志诚，一字一句地说：“黄sir，我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
“什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黄志诚瞬间震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
冷静片刻后，黄志诚满脸不信地盯着冯小珍。
“如果真被发现了，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
黄志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冒失，忙补充道，他的本意并非质疑冯小珍的安全，而是担心情况被夸大。
在他看来，如果冯小珍的身份真的暴露，李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是这样的。”
冯小珍听后轻轻摇头，直视着黄志诚，语气坚定地说：“黄sir，我敢肯定，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不是我的臆想。”
“是李纹亲自揭穿了我的真实身份，还叫出了我的名字……”
随后，冯小珍简要讲述了当时的情景，但只提及李纹揭露她的身份，其余细节一概略过，尤其是她与李纹之间的私密经历，更是绝口不提。
“至于李纹为何最终放过了我，我也无法解释。”
冯小珍再次摇头。
其实，冯小珍心里明白其中缘由，但她决意对此守口如瓶。
她与李纹之间的秘密，将永远深埋心底。
黄志诚听完，心中已无一丝侥幸。
他知道，情况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黄sir，我想申请调离行动组，转到纹职部门工作。”
冯小珍目光笃定地注视着他。
自从身份被识破，冯小珍一直在权衡未来方向，最终下定了决心。
如今，她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她不过是一名普通女性，在一线冲锋陷阵并非强项，自身能力也存在局限，因此并不适合继续待在危险的岗位上。
作为卧底，她不确定类似事件是否会再度发生，内心对这种任务充满抗拒。
因此，她已彻底打消重回前线的想法。
眼下，唯一可行的选择便是转入纹职部门，或者退出警队。
然而，成为警察是她的毕生追求，她不愿放弃这份职业，唯有接受纹职安排。
“你考虑清楚了吗？”
黄志诚凝视着她问道。
一九九零年
黄志诚注视着冯小珍，语气沉稳而严肃地说：“尽管你在李纹面前暴露了身份，但你依然可以选择前往其他社团卧底。”
近期，北角出现了一股新兴势力，其首领名为王宝。
我希望能由你接近她，并搜集她的犯罪证据，最终将其一举击溃，你看如何？”
提起王宝，她是在北角崭露头角的新锐力量。
此人行事张扬，战斗力极强，与昔日的李纹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两者的区别在于，李纹曾是洪兴的四九，因三年前的一场大战晋升为红棍，一步步走到今日地位。
而王宝却截然不同，她全凭个人能力，无任何背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