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事故本就是付海龙间接造成的,他很愧疚,也愿意照顾。他接到命令后,就把人弄了进来。
女孩子很好看,水灵水灵的,只是这身白到发光的裙子显得有点脏,失了几分体面。她一进来就直奔年时一,知道自己脏,就没靠得太近,急切地问:“你没事吧?你的手怎么还打上绷带了?”
女孩子进来时眼睛本来就哭过,红润润的,此刻泪水又心疼地如决堤般涌出。
付海龙说:“妹子,他骨折了,你别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打扰他休息。刚刚经过我听他讲了整个过程,也不是全然怪你,你先回去吧!他心情不好!”
温漾从包里拿出妈妈给她办理的那张卡,说:“我付医药费,好不好?你们总得让我做点什么!”女孩子一抽一噎的,看着可怜又娇小,咬着嘴唇。
她这身衣服很衬她,年时一见到第一眼也是惊艳的,但此刻,他只想休息。他低沉略微不耐烦地说:“出去。”
温漾:“为什么?我的卡密码是004020,是我的生日,很好记得!”
年时一抿了抿嘴:“因为你烦,因为你一出现准没好事,你还误伤了我的朋友。懂了吗?你看看人家脸上肿得多厉害?温漾,别太自私,这个地球不是全然围着你转的。”
第一次对温漾出口这么慷概激昂的大段话,却是因为赶她走。
温漾心口像刀尖剔骨般凌迟,窒息的疼,她看向穿着大香蕉抽象服的小黑人,皮肤很黑,看不清哪儿受了伤,但年时一和他经常相处,是知道的。
“出去!”
温漾再次听见年时一驱逐的话,犹如坠入冰窖,万千根冰针扎进肺腑。她没说,她的手掌也擦伤了,她的牙套钢线崩了一个,很疼……她好想哭。
她最怕疼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发现小黑人跟着她。付海龙怕她想不开,开导道:“你别跟他计较,疼痛让人失去理智,他那人就那样!”
温漾泪光满面,回头将卡塞到他手中:“我也对不起你,卡里面的费用他不用,你自己用吧!”付海龙刚想塞回去,温漾已经捂着嘴跑开了。
回到病房,他把卡放在案桌上:“哎,还挺真诚的,跟你以往那些死皮赖脸的歪瓜裂枣不一样啊!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
年时一冷冷地说:“再说,你也滚出去!”
他这手伤至少得一个多月才能好,他又不是圣佛。
……
温漾没有看前方,捂嘴泪水向下狂涌,一不留神撞进了个健朗、暖热的怀抱,她抬头,是林祁之。
没了她,他还有什么东西看的?索性跟了出来,他知道温漾是去见那小子了,温漾这样哭也是吃瘪了,她就是个倔强,内心敏感,一小事都要记老久的拧巴小孩。
看似大大咧咧,比谁都想拥有真心实意也一心一意的陪伴守护与爱。
温漾在挣脱着身子,林祁之却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拖在她头顶,有些吃醋的用力往下压。
温漾头顶察觉压力,啜泣地说:“你也欺负我……。”
林祁之这次没有哄她,而是低眸看着纤白小腿膝盖处破皮露肉的样子,将她背起,去了急诊室。
这个医院大,工具齐全,在交了费用后,牙套、破皮、消炎、消毒一条龙服务全包了。
温漾出院门时还是回头不放心的朝年时一病房方向望了望,虽然知道望不见。
但就留个念想,图个心安理得。
……
年时一的妈妈云茜是第二天赶来的,她很生气:“年时一,怎么这么不沉稳了?什么上下楼梯撞到!你觉得这么幼稚的说法我信吗?万分之一概率被你闯到,是吧?”
年时一不屑一顾,讽刺地勾唇:“随你,我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了!”
云茜很忙,找人请了个护工,把医药费给了,给院方打招呼什么都用最好的就走了。
年时一试着用另一只好的手下床,看着那张银行卡出了神。
最后,将它放进自己背包里的暗格。
……
宋甜甜天塌了,不是就去上个大厕,回来知心的人全不见了,好不容易在校门口看见温漾的背影。
她呼叫,对方却跟没听见一样,失魂落魄地走了。
宋甜甜选择在第二天看见温漾的时候,问出心声:“昨天咋了啊?一个个的,年时一被扶着走了,状态很不好啊!还有你也是,怎么也受伤了?”
温漾听到堵在心里的事再次重提,眼里瞬间盛满眼泪,她说:“都怪我!我真太没用的,一天净干些害人的事?我昨天为什么不看路,蹦着下楼,要是我慢点,年时一就不会骨折了!”
温漾这边抽噎起来,音量也越来越小。昨天明明是个很好的开端,可以过个很开心的一天,都被她搞砸了。节目原本是想让年时一对她多些好感的,现在却全然溃败,好感一败涂地。
宋甜甜震惊到捂嘴:“骨折了?这么严重?怎么回事啊?”
温漾没有打算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没有理智去回复对方的话了。温漾看着空荡荡的身旁,只要一想起年时一偶尔回头看她的面庞,内心就难受得像压块巨石,喘不过气。
她道歉信写了一封又一封,想展示自己的诚意,可等到窗外树叶秋落,气温下降,再到小雪飘起,对方都没有来过教室。宋甜甜一直陪着温漾,可温漾自责得厉害,她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温漾还是坐在那个座位,看着窗外簌簌而下的轻盈雪花,脸上没了表情,整天脸都是沉闷不快的。宋甜甜怎么会让她继续消沉下去,她要带她振作。她见温漾该扇自己的也扇了,打也打了,咒骂也骂了,怎么还不该过去。
温漾一见年时一的课桌,还是未变,几个月过去了,对方是真的不打算回教室了吗?睹物思人,情绪自然不顺畅。
宋甜甜拉着她去了操场,捧起一小把雪:“温漾,今年的雪比以前的要凉好多,你不试试?”
温漾平静地看了一眼,那个脸上总是绽放笑容的女孩,自从年时一消失后,再也没了大幅度的笑容,有时候小幅度也只是为了哄宋甜甜,让她放心。
她提不起兴趣,望着雪白点点掉落乔木,然后在掉落地面化成水渍。
眼神无光,心里却在暗暗呷啜:年时一,我有这么十恶不赦吗?还不回来?
是真的不回来了吗?
上次的接触,难道真的是我们俩最后一次相见吗?
为什么走都不愿留下我的好印象?
真的是我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