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箐竹看着手里系统奖励的《云墨毒经·基础篇》拓印本，又看看趴在药庐门槛外，撅着小屁股，正用一根草茎专心致志逗弄着一只黑亮甲虫的老五萧云墨，陷入了沉思。
这孩子，刚满四岁不久，那本厚厚的毒经，他能看懂？她原本打算等他再大些，至少五六岁，能真正理解危险和控制好奇心了，再引导他接触这些。可空间专属的“云墨轩”里那些色彩斑斓的矿石标本、形态奇异的干制毒草，甚至是角落里那个养着几只温顺无毒小蛊虫的竹篓，对萧云墨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像只嗅到蜜糖的小熊，有事没事就往那边溜达，大眼睛里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纯粹到发亮的好奇。
“墨墨，”苏箐竹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在看什么？”
萧云墨头也不抬，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只试图翻身的甲虫：“娘亲，它好硬，亮亮的！像…像黑糖块！”他咂咂嘴，仿佛在回味空间里那些甘甜无比的珍果。
苏箐竹失笑：“这叫铁甲虫，壳很硬。不过不能吃哦。”她顺势引导，“喜欢看这些虫子？”
“嗯！”萧云墨用力点头，终于抬起头，小脸兴奋得泛红，“云墨轩里还有会发光的绿石头，还有红红的、像血一样的花！好看！”他小手比划着，眼睛里全是发现宝藏的光。
苏箐竹心头一动，系统面板无声展开，锁定萧云墨：
【萧云墨 (4岁)】
天赋潜力：毒\/蛊\/暗器 - SSS级 (已激活)
兴趣倾向：对毒物形态、色彩、气味极度敏感，好奇心旺盛。
建议：在绝对安全可控前提下，可进行天赋启蒙引导。
行吧，天赋这东西，强按牛头不喝水。她决定顺其自然，但必须把安全的篱笆扎牢。
“墨墨喜欢，娘亲教你认好不好？”苏箐竹柔声道，从怀里（实则是空间取出）拿出那本特意处理过、边缘圆润、纸张厚实的《云墨识毒图（画册）》。这本与其说是毒经，不如说是精美的自然图鉴，上面用鲜艳的颜色描绘着各种常见但无毒或微毒的动植物，旁边用童稚的字体写着简单的介绍，比如“红果果好看不能吃，小鸟吃了会拉肚肚”、“绿藤藤叶子，虫子不喜欢，种菜菜旁赶虫虫”。
“哇！”萧云墨眼睛瞬间亮了，丢开草茎，一把抱住画册，小脸贴在上面蹭了蹭，“给墨墨的？”
“对，给墨墨的。”苏箐竹笑着点头，“但墨墨要记住娘亲的话：第一，只能看娘亲给的这本画册和云墨轩里娘亲说过可以碰的东西。第二，画册上、云墨轩里所有东西，都不能放进嘴巴里！第三，想做什么，先问娘亲！能做到吗？”
“能！”萧云墨回答得又快又响亮，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仿佛接过了什么神圣使命。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画册，指着上面一丛紫色的小花，“娘亲，这个呢？”
“这个叫‘痒痒草’，碰到皮肤会痒痒哦，所以不能用手乱摸……”
接下来的几天，萧云墨像个小尾巴一样黏在苏箐竹身边，怀里永远抱着那本宝贝画册。苏箐竹在灵田劳作，他就蹲在田埂上，对着画册辨认田边的野草；苏箐竹在厨房做饭，他就坐在小凳子上，对着画册研究灶台角落的蜘蛛网（当然，被苏箐竹及时阻止了“亲密接触”）；连晚上睡觉，都要把画册放在枕头边。
苏箐竹欣慰的同时，也绷紧了神经，时刻关注着这个小家伙的动向。空间里的云墨轩被她暂时加了“仅观摩”的权限，那些真正的毒物标本被收进了更高层的柜子。
这天下午，苏箐竹正在空间竹屋里整理新收获的灵谷，盘算着明日去镇上粮铺的价格。老三萧云舟像个尽职的小掌柜，在旁边噼里啪啦打着他的玲珑小算盘，嘴里念念有词：“……新谷品质上佳，市价可上浮一成半，若分批售出……”
突然，山庄后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啊——！老鼠！好多老鼠！疯了！都疯了！”
是负责打扫后院仓库的周婶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苏箐竹心头一跳，瞬间退出空间，老三也立刻收起算盘，母子俩对视一眼，迅速朝后院跑去。
仓库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闻声赶来的长工和住在附近的帮佣。周婶脸色煞白，指着仓库里面，手指抖得不像话：“夫…夫人！您快看！这…这成精了！”
苏箐竹快步上前，推开虚掩的仓库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谷物粉尘和某种奇异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足以让她这个现代灵魂都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仓库角落堆放陈粮麻袋的区域，十几只肥硕的老鼠正上演着一场荒诞绝伦的“窜稀狂奔”！
它们完全不像平时那样贼头贼脑、见人就溜，而是如同喝醉了酒，在麻袋和地面之间疯狂地蹿上跳下，动作极其不协调，四肢仿佛有自己的想法。最诡异的是，它们一边蹦跶，一边从尾部喷射出黄绿色的、稀水状的秽物！那“噗嗤噗嗤”的声音伴随着老鼠绝望般的“吱吱”尖鸣，场面堪称惊悚又滑稽。
喷射的力道还不小，黄绿色的水线在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溅在麻袋上、墙壁上、甚至……追打它们的长工李叔的裤腿上！
“哎哟！”李叔慌忙跳开，看着裤腿上的污渍，脸都绿了，“这…这耗子中邪了？！”
“我的老天爷！它们这是…拉肚子了？还拉得满天飞？”旁边一个年轻帮工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想笑又觉得瘆得慌。
“快！快打死它们！”周婶捂着鼻子，声音发颤。
长工们拿着扫帚、木棍，试图围堵这些“喷射战士”。可这些老鼠虽然窜稀窜得昏天黑地，行动却异常“风骚”，左突右闪，滑溜得很，喷射的“弹药”还时不时干扰追兵，弄得几个长工手忙脚乱，仓库里鸡飞狗跳，臭气熏天。
苏箐竹眉头紧锁，这绝不正常！她立刻启动系统扫描。
【目标：仓库鼠群】
健康状态：急性重度腹泻（混合型植物神经紊乱毒素诱发）
毒素来源分析：紫纹草粉末（轻微致幻）+ 酸浆果浓缩液（强力泻药）+ 少量铁甲虫研磨甲壳粉（加速肠道蠕动）…混合比例：粗糙但有效。
毒素接触途径：经口摄入（污染粮源）。
扫描污染源：陈年糙米麻袋（左下角破洞处有大量混合粉末残留）。
紫纹草？酸浆果？铁甲虫粉？
苏箐竹脑中瞬间闪过这几天萧云墨捧着画册，指着上面紫色小花和红色浆果问她的画面！还有他昨天在云墨轩外，似乎偷偷捡起了什么东西……她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扫向人群外围。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扒着仓库的门框，探出半个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混乱又滑稽的场面，小脸上没有害怕，反而充满了……一种近乎惊叹的、亮晶晶的研究光芒！嘴角甚至还无意识地勾起一点点得意的、古灵精怪的弧度！
不是老五萧云墨是谁！
“墨墨！”苏箐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萧云墨一个激灵，小脑袋倏地缩了回去，但很快又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小手背在身后，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娘亲，带着点被抓包的心虚，但更多的是“看，我发现了什么有趣事情”的分享欲。
苏箐竹走过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告诉娘亲，仓库里的老鼠，怎么回事？”
萧云墨眨眨眼，小手指了指仓库里面还在“激情表演”的老鼠，又偷偷瞄了一眼娘亲的脸色，小声说：“它们…吃坏肚肚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带着点小兴奋和小骄傲补充道：“墨墨…墨墨照着画册，找到了‘痒痒草’和‘红果果’，还有那个硬硬虫虫…磨碎了，放…放米米里了。” 他指了指那个被系统扫描出问题的破洞麻袋，“画册上说，小鸟吃了红果果会拉肚肚…墨墨想试试…大老鼠吃了会不会也拉肚肚…”
他越说声音越小，似乎也意识到好像闯了点祸，但又忍不住强调：“墨墨没吃！墨墨记住娘亲的话了！只放了…一点点…”
苏箐竹看着他小鹿般纯净又带着狡黠的眼睛，听着他逻辑清晰（对于一个四岁孩子而言）的“实验报告”，心头真是百味杂陈。震惊于他恐怖的动手能力和观察力（居然知道研磨混合），后怕于他胆大包天的“试验”，又忍不住为这歪打正着展现出的惊人毒术天赋感到一丝隐秘的骄傲。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板起脸：“墨墨，记住娘亲的话了吗？不能乱碰乱放东西！万一这药粉伤到人怎么办？万一周婶李叔碰到中毒了怎么办？”
萧云墨看着娘亲严肃的脸，又看看仓库里臭气熏天、一片狼藉的景象，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光：“娘亲…墨墨错了…墨墨只是想试试…墨墨下次不敢了…”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心软。
苏箐竹看着他认错的小脸，再看看仓库里还在零星“噗嗤”的老鼠和狼狈的长工，最终还是没绷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一把将小儿子搂进怀里，隔绝了他看向仓库“杰作”的视线，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记住这次教训！好奇是好事，但安全第一！以后想‘试’，必须提前告诉娘亲，在娘亲看着的地方试！明白吗？”
“嗯！墨墨记住了！”萧云墨把小脑袋埋在娘亲颈窝里，闷闷地应道。
苏箐竹抱着他站起身，对一脸菜色的长工们吩咐：“李叔，周婶，辛苦大家了。这些老鼠…不用追了，它们拉干净自己会消停。把污染的糙米单独清理出来，深埋处理。仓库彻底清扫消毒，用石灰水泼洒角落。每人去老四那里领一颗强身健体丸压压惊，工钱这个月加三成。”
听到加钱和强身丸，长工们脸上的晦气才散去不少，连忙应下干活去了。
苏箐竹抱着还在抽噎的老五回到前院。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带着暖意。她坐在石凳上，把萧云墨放在腿上，拿出帕子擦掉他脸上的泪痕。
“还委屈呢？”她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
萧云墨摇摇头，小声道：“墨墨不委屈…墨墨做错了…”
苏箐竹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心中那点气彻底散了。她从空间里取出那本《云墨识毒图》，翻到画着紫纹草和酸浆果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童稚的注解：“墨墨你看，‘小鸟吃了会拉肚肚’，‘虫子不喜欢’，你都记住了，很棒。但是，”她加重语气，“画册没告诉你，这些东西磨碎了混在一起，效果会变得很厉害，对不对？”
萧云墨懵懂地点点头。
“所以，毒，是很危险的力量。用好了，可以像今天这样赶走偷粮食的老鼠，保护我们的东西。”苏箐竹的声音变得柔和而认真，“但用不好，或者不知道轻重，就会伤害到无辜的人，甚至你自己。你想保护哥哥姐姐，保护娘亲，对吗？”
“嗯！墨墨要保护娘亲！”萧云墨立刻挺起小胸脯。
“那就要先学会控制这份力量。”苏箐竹握着他的小手，轻轻放在画册上，“以后，娘亲慢慢教你，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力量’，怎么用才安全，怎么用才能保护人，而不是伤人。我们一起学，好不好？”
萧云墨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像落进了星星，用力点头：“好！墨墨跟娘亲一起学！”
夜幕降临，山庄恢复了宁静。仓库的臭味被石灰水的气味覆盖，老鼠的闹剧仿佛一场荒诞的梦。
苏箐竹的房间里，油灯亮着。萧云墨已经睡熟，小脸红扑扑的，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本《云墨识毒图》。苏箐竹坐在床边，指尖拂过书页上那几株引发“鼠灾”的植物图样，目光复杂。
四岁，混合毒素，效果显着…这天赋，简直是为毒道而生的妖孽。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那本真正的《云墨毒经·基础篇》，得提前做些“无害化”处理了。养个未来的毒尊，这心，可真得时刻提到嗓子眼。不过，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苏箐竹嘴角又弯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的崽，就算是毒尊，那也是她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