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此时睡得并不安稳,皱着张脸,像只小苦瓜。
黎川柏重新躺回床上,将人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后背。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或许是药的另一层劲上来了,宁欢开始不断扭动身体,又用双腿.夹住黎川柏,无意识地乱动。
黎川柏知道他难受,便温柔地覆上了男孩的唇。宁欢如同行走在沙漠中的人见到一片绿洲,贪婪地扣住黎川柏的脖子,拼命加深这个吻。
黎川柏一边安抚痛苦的宁欢,一边感叹李星燃所说的“不去医院”果然有几分道理。
待天色微亮,宁欢这才渐渐安静。黎川柏睡意全无,隔三差五看看手机,确认李星燃那边是否来信。
宁欢是在第二日中午醒来的,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昨夜的事慢慢在脑子里成型。
药、绑架、藏獒,门碎了……
后面的事他试图去回忆,可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想起身,却发现身后剧痛无比,而这个痛楚代表的意味,他很熟悉。男孩的脸庞逐渐变得苍白,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黎川柏总共合眼也没有半个小时,此刻怀里的人一动,他马上被惊醒了,“醒了?”
宁欢将身子挪得稍微远了些,看向黎川柏的眼神里多了丝心虚与恐惧。
“怎么了?”黎川柏撑起疲惫的身子,抓过宁欢喝剩的半瓶水,仰头灌了两口。
宁欢装作没事人似的下了床,忍痛挪进卫生间。许久后,他才踉跄走了出来。
此刻,宁欢脸上的血色终于彻底褪尽,他看着床上的俊朗男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分手吧。”
黎川柏愣了,像是没听清对方说的话。
宁欢见他没动静,将僵硬的笑容又扩大了一点点,露出一排小白牙,“分手吧,我走了。”
说罢,他穿着睡袍就往外走。
“站那!”黎川柏迅速蹿下床抓住宁欢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人扯进怀里,“你又怎么了?”
宁欢搓着指头,不敢直视黎川柏的眼睛,“我可能,你,不一定合适了咱们俩。”
这是一串莫名奇妙的话,就像垃圾桶里的一团废纸。
人在尴尬时,语言混乱也是一种潜意识的“示弱”行为。
就像宁欢现在正用一种笨拙姿态,冲黎川柏暴露出自身的脆弱,盼着对方能就此放过自己,不要打自己太狠。
宁欢向来是个拧巴的,没有安全感的人。从小被抛弃的次数多了,也不信谁会坚定的站在自己身旁,所以总喜欢把分手挂在嘴边。
以往每一次和黎川柏闹或许都是无心,都是置气。
可这次不是。
说一千道一万,他比谁都清楚黎川柏待他的好。可越是清楚,他就越明白自己不能用这样的身子去恶心黎川柏。
倘若只是人与人的问题,他或许还能去做检查,没出事再过来跟男人说个软话,撒个娇,但这次不同,这是人与……
宁欢不用抬头便能感受到面前男人正在的翻涌的怒火。他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对方巴掌的降临。
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这个情况体检应该先挂哪科。是男科还是泌尿科、或者肛.肠科……再或者,去疾控中心?
就在宁欢胡思乱想时,忽然感觉身体腾空了,他将眼睛眯起一条缝,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黎川柏抱了起来。
男人的语气有些凶,“怎么又说不合适?”
“……我,可能被……很多人,不止是人,嗯。”宁欢最终还是没有隐瞒,只是冲对方苦涩地笑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就像以前满心畏惧这个男人时,惯常做出的行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对方抬手就打得很痛。
房间陷入寂静,黎川柏也没了声音。
宁欢后脖子有汗毛竖起,他趴在黎川柏的耳边,低声道:“对不住啊,这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我太蠢了。”
黎川柏还是没说话。
“别打头。”宁欢小声补了一句,“你可以打我的背,或者还用水泼我,我不去告你。”
黎川柏仍然沉默着。
宁欢像是妥协了,慢慢挣扎出黎川柏的怀抱,用手撑着身子坐到床上。
他仰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男人,又迅速把脑袋歪到一边,摆出一副乖巧顺从模样。
可他等了片刻,对面仍然没动作,宁欢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对不起我这次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很脏也许打我是脏了你的手我现在还不起你的钱以后慢慢给多少年都还你看行……唔。”
黎川柏忽然凑上来,用唇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宁欢怔了片刻,不顾浑身酸痛,使出浑身最大的力推开对方,又扑过去拿起那瓶水,在手心倒了些,往抹对方嘴上抹。
“你是傻的呀,我可能有病!”宁欢也没功夫害怕黎川柏了,他惊恐拽着对方胳膊朝门外走,“快快快,赶紧跟我去医院。”
“你是真有病!难道昨夜什么都记不住了?”黎川柏猛地将他按在床上。
“这么久了你到底怎么想我的?老子要是真嫌弃你什么,当初又怎么会把你托付给江屿知,还巴巴地去临安找你?”
“不是,不一样,这次可能不止是……”宁欢突然大吼一声,面庞涌现出深深的绝望,“有狗,有条……”
到这里,男孩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无力地捂住脸,当手指触碰到皮肤的瞬间,那股自体内透出的温热令他胃里不停翻涌,险些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