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北山镇外血迹未干,余烟尚在。萧霁坐于临时军帐内,手臂缠着白纱,脸色虽苍白,神情却冷肃。
林婉儿亲自为他上药,手指微颤,一语不发。
“怕了?”萧霁突然开口,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试探。
林婉儿抬眼:“怕你死,却不怕这朝堂风雨。”
他失笑:“若我真死了呢?”
她手指一紧,几乎将纱布勒破:“那我便屠尽京中敌人,将你立为忠烈,再令这天下记你万世芳名。”
萧霁怔了片刻,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还好,我命大。”
这时副将入帐,拱手禀道:“王爷,按夫人所言,江家旧案相关文书、证人已由‘梅花令’军护送至京,刑部今日申时开堂审理。”
“谢大人也已筹齐翰林院与御史台支持,”林婉儿接话道,“这一次,我们要让太后不得不退。”
萧霁点头:“我与你一同入宫。”
林婉儿却摇头:“不。你此战重伤,应先在军中整顿兵马稳定边境。我一人回京,足矣。”
萧霁目光沉沉,良久才开口:“你若再被逼入冷宫——”
“我不会。”她淡淡一笑,“如今朝堂风向已变,江家之冤,皇帝心知肚明,太后再想翻云覆雨,已力不从心。”
他终是点头:“你是我之刃,也是我心。林婉儿,这一局你若胜,我便……”
她抬眸:“你便如何?”
“便娶你为后。”
林婉儿微怔,唇角却不自觉弯起。
“好。”
——
京城,申时,刑部大堂。
今日刑部开堂之事传遍京都,百姓自午时便聚集于堂外,人人交头接耳,皆在议论江家旧案重审。
堂上,主审为刑部尚书谢平,左侧御史台三人,右侧翰林院代表两名,皆为公正清廉之人。
案桌上摆着一卷卷案卷,以及一块尘封十年的血书玉简,正是江府覆灭之日遗留之物。
林婉儿一袭青衫立于堂下,目光冷然坚定。
“江家冤狱,今日当堂昭雪!”
谢尚书拍案:“带证人上堂!”
两名老者随即上前,皆为当年江家旧部,逃亡多时,近日由萧霁密使寻回。
“回禀大人,当年江太傅所拟兵书,原本并无叛意,是太后胞弟许长策伪改密诏,私通北狄,陷害忠良!”
谢尚书神情一震:“有何证据?”
“此物为江太傅生前所藏玉简,内刻兵符文书,暗语与密钥已由京中解码使佐证,证明当年密诏实为伪造!”
与此同时,林婉儿呈上另一份文书。
“此乃许长策近日行贿之账册、暗使往来密信,已由御前暗卫署验真。”
御史台官员震惊,翻阅半刻后冷声道:“太后亲信许长策罪证确凿,其行贿京营、通敌叛国之举,天理难容!”
谢尚书看向林婉儿,沉声问道:“林婉儿,你一介王妃,何以掌此等机密?”
“我父江慎言,昔为太傅。江家之冤,我不能不雪。此番我与霁王深入北山斩敌援军,又得幸存者提供旧证,皆为实据。”
“你可知此举若有误,九族尽诛?”
她定定望着谢尚书,缓缓行礼:“若我所言有虚,甘愿赐死。”
谢尚书看着她跪直的背影,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
“本官代天行法,查清冤屈,江家旧案,今日昭雪!”
“来人,传旨,罢免许长策一切职权,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堂外百姓爆发出如潮掌声。
林婉儿站起身,身形挺拔如青松。
——
当夜,太后寿宁宫。
“逆女!她敢借刑部翻案!”太后怒拍扶手,整座宫殿都为之一震。
身旁宫人战战兢兢:“娘娘,霁王尚未回京,如今皇上未表态,林婉儿不过一时嚣张。”
太后眼神阴鸷,紧紧握着珠串。
“她这条命,我留着还未处置,如今却敢先动我左右之人……”
“传本宫旨意,明日午时,本宫要她亲至寿宁宫——跪罪!”
宫人退下后,太后面色沉如深潭。
“江家旧证重现,若不杀林婉儿,此后我在朝中再无威望。”
“她必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