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在塞纳河面上投下碎金般的倒影时,江逾朝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巴黎的夜风带着水汽,顾沉舟却像不知冷似的,抱着把木吉他蹲在他面前,指尖在琴弦上笨拙地拨弄。
“顾沉舟,你确定这不是噪音污染?”江逾朝看着他手忙脚乱调弦的样子,忍不住笑。
“别笑!”顾沉舟抬头,耳尖在夜色里泛着红,“这是我学了半个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专门给你弹的。”
话音刚落,不成调的旋律就响起来。
他指法生疏,唱得也跑调,却格外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逾朝,像是要把人吸进眼底。
河对岸的灯光映在他瞳孔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一曲终了,周围零星响起掌声。
顾沉舟放下吉他,站起来时膝盖都蹲麻了,却还是立刻把江逾朝的手握进自己掌心搓了搓:“冷不冷?早知道让你多穿点。”
江逾朝看着他呵出的白气,摇摇头:“不冷。”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挑眉,“就是耳朵有点疼,被某个人的跑调震的。”
“……”顾沉舟脸一红,低头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嫌我唱得不好听?”
“没,”江逾朝抽回手,却主动挽住他胳膊,“心意到了就行。”
两人沿着塞纳河慢慢走,顾沉舟絮絮叨叨地讲着他学吉他的糗事,说手指头被琴弦磨出泡,说老师嫌弃他乐感差,江逾朝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比任何星光璀璨的场合都要珍贵。
“以前总觉得旅行是浪费时间,”顾沉舟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江逾朝,“现在才明白,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江逾朝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挽着他的手。
远处的铁塔灯光闪烁,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紧紧依偎着。
第二站是悉尼。
顾沉舟神秘兮兮地把江逾朝拉到悉尼歌剧院后台,塞给他一张折成心形的纸。
“这是什么?”江逾朝打开,发现是手写的情书,字迹是顾沉舟特有的硬朗,内容却肉麻得让他脸红。
“‘朝朝,第一次见你在高中操场,你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喂食,阳光照在你头发上,我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江逾朝念着念着,忍不住笑,“顾沉舟,你什么时候写的酸诗?”
“什么酸诗!这是真心话!”顾沉舟抢过信纸,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还有呢,你接着看。”
信里写满了琐碎的小事:他第一次注意到江逾朝的胃病,第一次发现他手工很好,第一次在颁奖典礼后台看到他偷偷抹眼泪……每一件,都是江逾朝以为被他忽略的瞬间。
“你怎么都记得?”江逾朝的声音有点哑。
顾沉舟把信重新折好,塞进他口袋里,动作自然地搂住他腰:“因为是你啊。以前是我笨,把这些都藏在心里,不敢承认。”
他低头,鼻尖蹭着江逾朝的额头,“现在想把这些都告诉你,让你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
江逾朝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
顾沉舟的心跳很稳,像一面鼓,敲在他心上。
最后一站是撒哈拉沙漠。
顾沉舟穿着当地的白袍,笨手笨脚地在沙地上堆沙堡,汗水浸湿了额发,却不肯停手。
“顾沉舟,你这沙堡歪歪扭扭的,像个醉汉。”江逾朝蹲在他旁边,忍不住吐槽。
“胡说!”顾沉舟不服气,小心翼翼地给沙堡加了个顶,“这是我给你堆的城堡,里面住着王子和王子,永远不会分开。”
江逾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顾沉舟在高中课本上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朝朝和舟舟”。
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晚上,两人躺在沙丘上看星星。
沙漠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一条碎钻铺成的带子。
“朝朝,你看那颗星,”顾沉舟指着天际,“我给它取名叫‘朝朝’,旁边那颗是‘舟舟’,你看它们离得多近。”
江逾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星光落在他眼里,亮晶晶的。
顾沉舟侧过身,手撑在他身侧,影子将他完全笼罩。
“顾沉舟,你以前不是说星星没意思吗?”江逾朝抬头看他。
“以前错了,”顾沉舟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现在觉得,再美的星星,也不如你眼睛亮。”
他的气息带着沙漠夜晚的凉意,却让江逾朝脸颊发烫。
顾沉舟的吻落下来,温柔而缠绵,带着点沙粒的味道,却异常真诚。
“朝朝,”顾沉舟喘着气,额头抵着他的,“以后每年我们都来一个地方,好不好?去看北极光,去看樱花,去看所有你想看的风景。”
江逾朝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回到酒店房间,顾沉舟去洗澡,江逾朝坐在床上翻照片。
手机里存满了顾沉舟在各个景点的傻照:在埃菲尔铁塔下比耶,在悉尼歌剧院前扮鬼脸,在沙漠里被风吹得眯眼……每一张都笑得像个傻子。
顾沉舟裹着浴巾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看到江逾朝在看照片,立刻凑过来:“好看吗?”
“嗯,”江逾朝把手机递给他,“就是某人表情管理失败。”
顾沉舟抢过手机,顺势把他压在身下,湿漉漉的头发蹭着江逾朝的脸:“在你面前要什么表情管理?”
他低头,吻落在江逾朝颈间,“朝朝,我发现旅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亲你。”
江逾朝被他吻得痒,笑着推他:“去吹干头发,湿哒哒的。”
“不要,”顾沉舟耍赖,像只大型犬似的蹭着他,“要朝朝帮我吹。”
江逾朝无奈,只好起身去拿吹风机。
顾沉舟坐在床上,任由他拿着吹风机在自己头上摆弄,眼睛却一直盯着镜子里的人。
“朝朝,”他忽然开口,“以后我们老了,也要一起旅行,坐着轮椅去看极光,好不好?”
江逾朝动作一顿,看着镜子里顾沉舟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吹风机的热风拂过发梢,也拂过两人之间流动的温情。
窗外是陌生的城市夜景,房间里却充满了家的暖意。
旅行结束回国那天,顾沉舟收到了节目组的邀请,是一个十年回顾的访谈节目。
他看着邀请函,又看看旁边收拾行李的江逾朝,忽然笑了。
“朝朝,”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我们去参加那个节目吧?”
江逾朝回头看他:“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节目吗?”
“以前讨厌,”顾沉舟在他耳边说,“现在想告诉全世界,我顾沉舟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你追回来了。”
江逾朝看着他眼里的光,想起在埃菲尔铁塔下跑调的吉他,悉尼歌剧院里肉麻的情书,撒哈拉沙漠里歪扭的沙堡,忽然觉得,所谓的世界尽头,其实就是身边这个人。
“好啊,”他笑着点头,“不过要是你再在镜头前说酸话,我就把你丢在沙漠里喂骆驼。”
顾沉舟哈哈笑起来,把他抱得更紧:“那我就把你也丢进去,我们一起喂骆驼。”
阳光透过酒店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下一站的风景还未可知,但只要身边是彼此,哪里都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