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合拢的\"咔嗒\"声在耳后炸响时,我的后槽牙下意识咬了咬。
明璃的手指几乎要嵌进我手腕里,她腕间的银铃还在嗡嗡震颤,那是她残魂感知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明霜的冰雾顺着我后背往上爬,凉得我脊椎发颤——她向来比妹妹更沉稳,此刻连冰雾都带着细密的碎冰碴,可见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老李的背影在前方晃了晃,他举着火折子往石壁上照:\"这通道每三步一个机关,各位跟紧了。\"话音未落,脚边的灵晶突然泛起红光,我瞳孔一缩,看见石缝里钻出细如牛毛的银针,正顺着我们脚面的影子攀爬。
\"退!\"我拽着明璃往旁一闪,明霜的冰雾已经凝成屏障,银针扎在冰盾上叮当作响。
老李却不慌不忙,从腰间摸出块黑布往地上一铺,那些银针触到黑布立刻蜷成了细蛇,\"墨家机关认血脉,你们身上没墨家人的气,得用这吸灵帛挡着。\"他冲我抬了抬下巴,\"小友的太素印该发烫了吧?\"
我摸向掌心,太素印果然烧得厉害,残片在药囊里翻涌,像是在念什么口诀。\"是《玄体素针解》里的破机关诀。\"我低声道,指尖按在石壁上,顺着残篇里的脉络摸索,\"机关触发点在第三块灵晶下的铜钉。\"
明璃的银铃突然轻响两声,这是\"安全\"的暗号。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石壁上的灵晶正随着我的按压泛起青色光晕,那些银针\"唰\"地缩回石缝,连吸灵帛上的蛇形针都瘫软成了废铁。
老李的眉毛挑了挑:\"到底是墨家血脉,比我师父当年强多了。\"
通道越走越深,灵晶的光从金红转成幽蓝,空气里的灵气浓得像雾,我甚至能尝到舌尖上的甜腥——这是顶级灵脉才有的滋味。
明霜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清鸣,她剑尖点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的冰纹:\"前面有陷坑。\"
我蹲下身,借冰纹的反光看见脚下石砖的缝隙里泛着绿光,那是淬了毒的陷阱。\"用灵晶垫脚。\"我摘下腰间药囊里的灵晶扔过去,石砖\"咔\"地陷下三寸,却被灵晶卡住了机关。
明璃笑着把银铃往陷阱里一抛,银铃震碎了绿光毒雾:\"墨郎的药囊可真宝贝,比我的铃铛还管用。\"
\"到了。\"老李突然停住脚步。
眼前的石壁\"轰\"地裂开,宽敞的大厅里,成山的灵晶堆在中央石台上,每一块都泛着柔和的金光。
我盯着石台上的灵晶,太素印烫得几乎要烙进肉里,残篇在药囊里疯狂震动,我甚至听见了模糊的口诀声——这是藏晶窟的核心,那些灵晶里,分明裹着墨家初代家主的传承。
明璃松开我的手,蹦跳着凑近灵晶堆:\"好暖和,比我的残魂还暖。\"她指尖刚碰到灵晶,石台上突然泛起金色光纹,像是某种阵法被触发了。
明霜的冰雾瞬间裹住她,把她拉回我身边:\"别动,是护宝阵。\"
我摸出帛书,帛书上的\"得太素者,入藏晶\"突然泛起红光,与太素印的金光连成一线。
石台上的光纹随着这道光线流动,最终在中央凝聚成一个巴掌大的玉盒。
我刚要伸手,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踏、踏、踏——\"
像是有人穿着铁靴,踩在灵晶铺就的地面上。
明霜的冰魄剑\"嗡\"地出鞘,明璃的银铃炸成一片乱响,我转身时,看见明坤带着四个灰衣老者站在通道口。
他腰间的家主玉佩闪着冷光,身后的老者个个气息深沉,是明家的护族长老。
\"墨白,你果然在这里。\"明坤的声音像浸了冰碴,\"明家与墨家虽有旧交,但藏晶窟的灵晶关乎两族气运。
你们继续开采,是要坏了规矩?\"
我盯着他身后的通道——我们进来时石壁明明已经合拢,他怎么找到的?
老李不知何时退到了我身侧,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虎符。
明璃拽了拽我衣袖,她的残魂在发抖,这是她恐惧时的表现;明霜的冰雾裹住我的手臂,冰碴刺得我生疼,这是她在提醒我警惕。
石台上的玉盒还在泛着金光,明坤的目光却始终锁在我掌心的太素印上。
我突然想起明氏姐妹说过,明坤曾反对她们与我结交,说我\"血脉不纯,必有异心\"。
此刻他带着护族长老出现,哪里是为了规矩?
\"明长老这是何意?\"我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声音放得很稳,\"我们不过是寻先祖遗泽,与明家何干?\"
明坤冷笑一声,身后的老者们各自取出法器:\"墨白,你当明家的耳目是摆设?
从你们进矿区开始,我们就在跟着。
藏晶窟的灵脉,只能由两族共掌。\"
他的话像根针,扎破了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老李突然扯了扯我衣角,压低声音:\"小友,藏晶窟的真正考验还没到,这些人......\"
\"住口!\"明坤的目光扫过老李,\"老东西,你当自己还是墨家外门执事?
当年偷了虎符逃出去,现在又带外人回来盗宝?\"
老李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后退两步撞在灵晶堆上,虎符\"当啷\"掉在地上。
我这才看清虎符内侧刻着\"明\"字——原来他根本不是墨家的人!
石台上的玉盒突然爆出刺目金光,明霜的冰雾被震得粉碎,明璃的银铃裂了道细缝。
我望着明坤身后的通道,那里不知何时又涌出更多身影,脚步声越来越密。
太素印在掌心灼得生疼,残篇里的口诀突然清晰起来:\"得太素者,需渡人心劫。\"
我望着明坤手中泛起青光的法器,又看了看怀里还在发抖的明璃、紧抿着唇的明霜,突然明白过来——藏晶窟的真正考验,从来不是机关陷阱,而是人心。
明坤的法器已经举起,他身后的老者们开始结阵,灵晶堆里的玉盒却在此时发出清鸣,像是在催促我做些什么。
我的手指摸向药囊里的残片,那里藏着我续命的希望,也藏着我逆袭的资本。
\"墨郎,我信你。\"明璃突然擦了擦眼角,她残魂凝聚的眼尾泛着淡红,\"不管他们要什么,我们一起扛。\"
明霜把冰魄剑递到我手里,冰雾裹住我们三人:\"我护你后背。\"
我望着她们,突然笑了。
太素印的热度顺着血管窜遍全身,残篇里的口诀与系统的签到提示在脑海里重叠。
明坤的法器光刃已经劈来,我握紧冰魄剑,对着玉盒的方向迈出一步——这一劫,我接了。
只是在光刃劈到面前的瞬间,我瞥见明坤眼底闪过一丝急切。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灵晶。
明坤的法器光刃离我面门还有三寸时,我突然抬手按在冰魄剑的寒刃上。
明霜的冰雾\"嘶\"地裹住剑身,将那道青光冻成了冰雕——这不是硬拼的时候,我得先弄清楚他到底要什么。
\"明长老。\"我的声音比冰雾还凉,可掌心的太素印烫得我直冒冷汗,\"您说两族共掌灵脉,可明家的矿脉在东山,墨家的在西岭,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我盯着他眼底那抹急切,故意把话头往他软肋上戳,\"难不成...您是替谁来要东西?\"
明璃的银铃突然在我腰间轻颤,这是她用残魂感知到的——明坤身后那四个护族长老的气机乱了。
最左边那个老者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抠着袖口,那里绣着半朵墨菊——那是墨家旁支的族徽。
我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明白他为何能找到秘密通道:明坤根本不是为了灵晶,是有人借他的手,来抢太素印里的墨家传承。
明霜的冰雾突然收紧,裹住我的脚踝轻轻拽了拽——这是\"退\"的暗号。
我顺势往后撤了半步,把明璃挡在身后。
她残魂凝成的指尖在我后背画了个圈,是\"我信你\"的摩斯密码。
我喉咙发紧,想起她曾说过,残魂最怕被人窥见弱点,可此刻她连银铃都收进了袖中,只留一片温凉贴在我腰侧。
\"墨白。\"明坤的声音突然软了几分,法器上的青光也暗了下去,\"明家与墨家有过婚约。\"他指节捏得发白,\"当年我那苦命的堂妹,就是你祖父的未婚妻。\"
我瞳孔一缩。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往事。
太素印突然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残片在药囊里翻涌,我听见了模糊的\"血脉共鸣\"四个字——原来明坤的急切,是因为他身上也流着半脉墨血!
\"我们只要灵晶。\"我压下翻涌的情绪,故意把药囊往明坤面前送了送,\"您看,我连《玄体素针解》都没带在身上。\"其实残篇就贴在我心口,被太素印的热气烘得发烫。
明坤的目光扫过药囊,又迅速移开。
他身后的墨菊老者突然咳嗽一声,他的喉结动了动:\"灵晶可以分你们三成。\"他从怀里摸出块刻着\"明\"字的玉牌拍在地上,\"但藏晶窟的地图,得留在明家。\"
老李突然嗤笑一声,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虎符,指腹擦过内侧的\"明\"字:\"当年明家逼死墨家女,现在倒要拿婚约当遮羞布?\"他冲我挤了挤眼,\"小友,那玉盒里的不是灵晶,是墨家初代家主的续命丹方——你那绝脉,就靠这个了。\"
我浑身的血\"轰\"地冲上头顶。
明璃的银铃\"叮\"地炸响,她突然扑到玉盒前,残魂凝出的手掌按在光纹上:\"墨郎的命,比灵晶金贵十倍!\"明霜的冰雾裹住她的腰,冰魄剑在两人身周划出半圆:\"我护着她,你去拿。\"
明坤的法器\"当啷\"掉在地上。
他望着明璃身上泛起的金光——那是玉盒的护宝阵在认主,突然长叹一声:\"罢了。\"他冲身后的长老们挥了挥手,\"都退下。\"
四个老者对视一眼,竟真的转身往通道走。
最末尾的墨菊老者经过我身边时,低声道:\"小心城南药铺的白胡子老头。\"
玉盒在此时\"咔\"地裂开。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叮!
签到藏晶窟核心区,获得墨家续命丹方、太素印升级权限。\"残篇从药囊里飞出来,自动摊开在玉盒上方,丹方上的字迹与残篇的断句完美契合,我甚至听见了初代家主的声音:\"绝脉非绝症,太素可续生。\"
明璃捧着丹方的手在发抖,残魂凝成的睫毛上挂着水珠——那是她第一次有了流泪的能力。
明霜的冰雾温柔地裹住她的肩,冰魄剑的剑穗扫过我的手背,是无声的安慰。
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虎符在他掌心泛着幽光:\"我该走了。\"他指了指通道方向,\"当年的事,总有一天要给墨家一个交代。\"
我们离开藏晶窟时,石壁合拢的\"咔嗒\"声比来时轻了许多。
明璃把丹方小心收进我的药囊,银铃系在囊口当护符;明霜的冰雾凝成小剑,替我挑着从灵晶堆里捡的三块顶级灵晶——她说要给我炼个挂在腰间的冰灯,晚上行路亮堂。
回到矿区营地时,月上中天。
守夜的杂役看见我们怀里的灵晶,眼睛都直了。
明璃晃了晃银铃,笑着把灵晶分给他们每人一小块:\"明天起,矿洞的伙食加灵米。\"杂役们欢呼着跑开,我却看见远处山头上有火光闪过——是城南药铺的方向。
明霜的冰雾突然在我颈后凝成小冰锥,她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我摸了摸药囊里的丹方,太素印的热度透过布料传来。
明璃靠在我肩头,残魂的温度比寻常人暖些:\"墨郎,我们明天就回城镇。\"她的声音里带着雀跃,\"我要去药铺买最贵的蜜饯,给你配药。\"
我望着远处的火光,笑着应下。
可心里清楚,这趟回城镇,怕不是去买蜜饯的——城南药铺的白胡子老头,还有明坤没说完的话,都像根刺扎在我后颈。
但没关系。
我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太素印,丹方的字迹在残篇里若隐若现。
明氏姐妹的呼吸一暖一凉,缠在我左右臂弯里。
这一劫,我接了。下一劫?
我攥紧药囊,往前走了一步。
月光落在地上,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