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被短刃划出的焦痕还在冒烟,我抱着明氏姐妹滚到石堆后,后背抵着粗糙的岩壁。
明璃的指甲掐进我后颈,她的体温正在恢复,从透明到凝实的红裙下,能摸到她剧烈跳动的脉搏——这说明混沌锁魂针起效了。
明霜的冰剑贴在我腰侧,剑刃冷得刺骨,却让我头脑更清醒。
\"墨郎的心跳乱了。\"明璃贴着我耳朵笑,发梢被黑佛珠烧焦的地方还在冒烟,\"别怕,我和阿霜在。\"她突然翻身而起,珊瑚珠串在腕间叮当作响,红裙像团燃烧的火,直接迎向赵刚的短刃。
明霜的冰环在脚下炸开,十二片冰刃悬浮半空,每片都映着她冷白的脸:\"姐姐牵制赵刚,我缠无嗔。\"
我喉结动了动,想说\"小心\",可话还没出口,赵刚的短刃已经划破明璃的袖摆。
她咬着唇旋身,珊瑚珠串缠上短刃,借力荡到赵刚背后,指甲泛着金芒刺向他后心——那是我教她的\"玄体针\"指法,专破气海境以下的护体罡气。
无嗔和尚的黑佛珠又至,这次他念的不是\"阿弥陀佛\",而是低哑的梵咒,每颗佛珠都裹着黑雾,撞在明霜的冰刃上,冰屑飞溅中,我看见她指尖渗出鲜血——冰系道法最忌阴毒之物,黑佛珠里的杀念在腐蚀她的真元。
\"阿霜!\"我攥紧玄铁针冲出去,金书在识海里发烫,\"混沌锁魂针\"第三式的轨迹自动浮现在眼前。
针尖点向地面,金雾如网铺开,裹住无嗔的脚踝。
他踉跄一步,佛珠攻势顿了顿,这空档足够明霜重新结印,冰莲花在她脚下绽放,十二片冰刃突然凝实成剑,\"唰\"地刺向无嗔面门。
可赵刚的短刃更快。
他甩开明璃的珊瑚珠,淬毒的刀刃划开她的左肩,血珠溅在我脸上,腥甜的味道让我瞳孔收缩。
明璃却笑了,她反手扣住赵刚的手腕,用我教她的\"卸骨手\"一拧——这招需要练三年筋骨,她才学了三个月,指节都在发白,却硬是让赵刚的短刃偏了三寸,擦着我胸口划过,在衣襟上烧出个焦洞。
洞外的喊杀声突然炸开,夹杂着周某的咳嗽:\"小友,借你个面子。\"
我转头的瞬间,一道青影破洞而入。
周某的道袍染着血,左手握着柄断剑,右手托着块半透明的玉牌,玉牌上刻满金色符文,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他的目光扫过我胸前的焦洞,扫过明璃肩头的血,最后落在赵刚脸上:\"赵刚,你抢混沌钥匙也就罢了,连两个女娃都下死手——当我周某人是死的?\"
赵刚的脸瞬间煞白。
他之前总说周某是散修,不足为惧,此刻却后退半步,短刃在掌心攥得发颤:\"周...周前辈,这是墨家的事,您何必...\"
\"墨家?\"周某嗤笑一声,玉牌突然迸发强光,我眼前一白,再睁眼时,赵刚的短刃已被定在半空,无嗔的黑佛珠正被金符灼烧,\"你当我看不出?
你早把魔修的血魂种进矿脉,引墨家来抢钥匙是假,借混沌之气养你的魔胎是真。\"他转头看向我,眼神缓和些,\"上月在青牛镇,你替我治好了中蛊的孙儿——这人情,我今日还你。\"
我突然想起那日:暴雨倾盆的青牛镇,破庙屋檐下蜷着个浑身紫斑的孩童,他爷爷跪在我面前,说\"求小先生救命\"。
原来这老头不是普通游方者,是藏拙的周天境修士。
玉牌的金光裹住我们三人,明璃的伤口开始结痂,明霜的冰剑重新凝实。
赵刚的短刃\"当啷\"落地,他突然暴喝一声,胸口裂开道血口,黑红色的魔胎钻出来,獠牙上滴着毒液;无嗔和尚的佛珠全碎了,他双手结出诡谲手印,脑门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蠕动的灰色元婴——原来他早入了邪道,用杀念养魔婴。
\"墨白!\"周某将玉牌抛给我,断剑在掌心燃烧,\"这是'镇魔鉴',能压邪祟半个时辰!
你用混沌针牵制,我破他们的法!\"
我接住玉牌,金雾顺着指尖涌入,识海里的金书突然翻到新页,上面是\"混沌锁魂针\"第七式\"万针锁魔\"。
玄铁针在掌心震动,我对着赵刚的魔胎弹出三针——第一针刺喉,第二针刺心,第三针刺尾椎。
魔胎吃痛蜷缩,赵刚的脸扭曲成青紫色,他挥拳砸向我,却被周某的火焰剑拦住,焦黑的皮肉簌簌掉落。
明璃的珊瑚珠串缠住无嗔的魔婴,她每拉一次,魔婴就发出尖啸;明霜的冰剑刺穿无嗔的琵琶骨,寒气顺着伤口蔓延,冻得他元婴直打颤。
我们四人的攻势像张网,赵刚的手下从洞外冲进来,却被周某的火焰剑扫倒一片,焦臭味混着血腥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退!\"无嗔突然吐口黑血,魔婴缩回脑门,他转身就要跑。
赵刚却红了眼,魔胎完全脱离他身体,张着血盆大口扑向明霜——她冰剑在身,是最脆弱的目标。
\"阿霜!\"我甩出最后一针,玄铁针穿透魔胎的左眼,金雾顺着伤口涌入,魔胎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周某的火焰剑紧随其后,直接捅进魔胎心口,火焰裹着金雾,将那团邪物烧得只剩黑烟。
明霜的冰剑掉在地上,她扶住石壁喘气,冰环只剩三片;明璃瘫坐在我脚边,珊瑚珠串断成几截,却还在笑:\"墨郎的针...比桃花酿还管用。\"
赵刚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口,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的指甲变长,脸上爬满黑纹,竟要强行融合魔胎残魂。
周某的断剑指着他,火焰却弱了几分——镇魔鉴的光在暗,半个时辰快到了。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墨家的支援到了?还是赵刚的后手?
赵刚的嘶吼混着脚步声撞进耳朵,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黑纹爬上眉骨,眼神里只剩癫狂:\"混沌钥匙...我一定要拿到...一定要...\"
我握紧玄铁针,明氏姐妹一左一右扶住我,周某的断剑重新燃烧。
这一仗,还没结束。
赵刚的黑纹已爬至眼角,喉间发出的嘶吼像刮过锈铁的指甲。
他踉跄着扑过来时,我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翻涌的黑浪——那不是修士的斗志,是魔胎残魂在啃噬他的神智。
明璃拽住我衣袖的手在抖,明霜的冰剑在掌心凝结又碎裂,碎冰扎进她虎口,血珠顺着剑脊往下淌。
\"墨郎!\"明璃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他的气息在涨!\"
我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滑进脊背。
赵刚的气劲撞得洞壁石屑纷飞,方才被镇魔鉴压制的魔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反扑——周某的火焰剑已经弱成豆大的光团,他扶着石壁喘气,额角的汗滴在道袍上晕开深色的斑。
识海里的金书突然烫得灼人。
我咬牙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书页\"哗啦\"翻到新的章节,泛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星图,旁边批注:\"奇门·困魔阵,需以玄铁为引,血为媒,可扭曲空间三寸。\"
三寸。足够让赵刚的短刃偏半寸。足够让明霜的冰剑刺进他心脏。
\"阿璃,给我血。\"我抓住她还在渗血的左肩,她倒抽一口气,却立刻反手攥紧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我脉搏——鲜血混着她的真元涌进我掌心,我捏着玄铁针扑向洞壁,针尖划开石面的瞬间,金雾顺着划痕蔓延,像条活过来的蛇。
\"阿霜!
冰环镇四角!\"明霜的冰剑突然爆碎成十二片,每片都刺进洞壁的阵眼位置,冰晶折射着金雾,在我们头顶凝成个菱形光罩。
赵刚的短刃已经劈到眼前,我甚至能看见刃上流转的黑纹,可下一秒,他的动作突然慢了半拍——短刃擦着我耳际划过,带起的风却像春夜的柳枝,绵软无力。
\"成了!\"明璃的珊瑚珠串突然爆发出红光,她趁机缠住赵刚的脚踝,\"墨郎,他的动作慢得像老龟爬!\"
无嗔和尚的元婴在脑门蠕动,他结印的手也顿在半空,灰雾从指缝里漏出来,像被抽走了筋骨的傀儡。
周某突然低笑一声,断剑重新腾起火焰:\"小友好手段!\"他的火焰剑穿透光罩,直接捅进赵刚的右肩——这次不是试探,是带着三分狠劲的杀招。
赵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黑纹从伤口处翻卷着涌出,却被金雾一冲即散。
我抓准机会,玄铁针夹着混沌之气刺向他气海——这是《玄体素针解》里的\"破元式\",专破修士的内腑根基。
针尖触到他丹田的瞬间,他整个人突然佝偻下去,喉间溢出黑血,魔胎残魂的嘶吼声弱得像蚊虫。
\"走!\"无嗔和尚突然甩来一把黑沙,我本能地护着明氏姐妹后退,再睁眼时,他已经拽着赵刚撞破洞壁,身后跟着七八个残兵。
周某的火焰剑追出去两步,却又收了回来,他望着洞外渐远的脚步声,摇头苦笑:\"到底还是让老秃驴跑了。\"
明璃瘫坐在地上,扯下腰间的珊瑚珠串缠住左肩的伤口,血还是透过红裙渗出来,在石地上洇成梅花。
明霜跪在她身边,冰手覆上她的伤处,冰晶顺着伤口生长,替她止住血:\"姐姐莫怕,阿霜的冰魄还能用。\"
我蹲下去检查她们的伤势,明璃却突然握住我的手,指尖凉得像浸在冰水里:\"墨郎,你方才布的阵...金书又翻页了?\"
我点头,喉间发紧。
金书的异动从混沌钥匙共鸣那天开始,每到生死关头就会自己翻页,像有双看不见的手在引导我——可周某方才那句话,\"秘籍中隐藏的秘密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危险\",像根细针扎进我后颈。
周某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他的道袍沾着血,却笑得温和:\"小友,我该走了。\"
我抬头看他,他眼底的复杂像深潭里的雾,转瞬又散了:\"上月青牛镇那孩子,现在能跑能跳了。
你救他一命,我还你这一战,两清了。\"他转身要走,又顿住脚,背对着我们说,\"那本金书...你最好别翻到最后一页。\"
洞外的风灌进来,卷着他的话音散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明霜突然拽了拽我衣袖:\"墨郎,他的气息...不像要回青牛镇。\"
我摸着识海里发烫的金书,心口发闷。
赵刚跑了,无嗔跑了,可更让我不安的是周某临走前的眼神——那不是普通散修该有的忌惮,倒像是...看过某种禁忌的人,在提醒后来者。
\"我们回据点吧。\"明璃撑着石壁站起来,红裙上的血已经结成暗褐色的痂,\"我闻得到阿霜炖的补汤味,再晚些,汤要凉了。\"
明霜的耳尖突然红了,她别过脸去收拾冰剑残片,冰环在脚边重新凝结成三片。
我背起明璃,她的头靠在我肩上,发顶还沾着焦黑的木屑。
洞外的月光透过破洞洒进来,照在明霜的冰剑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子在她发间。
回据点的山路上,虫鸣突然静了。
我脚步顿住,明霜的冰剑瞬间出鞘,明璃的珊瑚珠串在腕间叮当作响。
\"怎么了?\"明璃轻声问。
我望着前方被月光拉长的树影,喉结动了动:\"没事。许是风。\"
可我知道,那不是风。
是某种视线,正藏在暗处,盯着我识海里的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