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民说,他能当上这主任,最大的功劳在于那个人的想法。
沈风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把这份功劳送到那个人手上。
也算是还他的一份‘恩情’。
沈风拿起电话,打给了市委书记霄正国。
“霄书记,我是沈风。有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向您做个紧急汇报……”
霄正国接到沈风电话的时候,正在看一份关于经开区项目进度的文件。
听完沈风的汇报,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沈风同志,你说的这件事,有几分把握?”霄正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霄书记,我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也不敢预设任何结论。”
沈风的语气十分沉稳。
“但我认为,学生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既然存在疑点,我们就必须以最严谨、最负责任的态度去查清楚。这是对全市几万名学生负责,也是对我们的良心负责。”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大义凛然。
霄正国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
“好。”
他最终说道,“检测机构的事情,你去做。但是要记住,保密!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不能有任何风声泄露出去。”
“我明白。”
挂了电话,霄正国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一个市委书记能够掌控的范围。他需要向更高层级的领导请示。
沈风这一招,太狠了。
直接把事情上升到了公共安全和民生的高度,这把火一旦烧起来,谁敢去捂盖子,谁就会被烧得尸骨无存。
一周后,一个由省建设厅和省质监局专家组成的秘密调查组,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然抵达了北川市。
在李太光的带领下,在一个周末进入了城东一小的校园。
取样、钻孔、红外线探测、钢筋扫描……
两天后,一份初步的检测报告,秘密送到了沈风和霄正国的案头。
当看到报告上的结论时,即便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沈风,也感到一阵心惊。
而霄正国,更是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报告显示,教学楼的主体结构存在严重质量问题!
部分承重梁和柱子使用的混凝土标号,比设计标准低了整整两个等级!
钢筋的直径和密度,也严重不达标,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抽筋”现象!
报告的最后,专家组用触目惊心的红色字体写下结论:该建筑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在强震或极端天气下,有随时坍塌的风险!
“混账!畜生!”
霄正国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都砸红了。
“这是在拿几千个孩子的命开玩笑!这是谋杀!”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问题,而是一起足以震惊全省的重大安全丑闻!
他看向沈风,眼神复杂。
从这份报告出炉的这一刻起,张建峰的政治生命,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
“沈风同志,”
霄正国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马上把完整报告的复印件,亲自交给省纪委的周书记。原件,由我亲自上报省委!”
“是!”
当天下午,北川市官场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正在主持一个会议的市委副市长张建峰,被突然到来的省纪委调查组当场带走。
紧接着,与“虎振建设”有染的一批官员,包括市住建局、规划局、国土局的几名副职领导,相继落马。
一张以张建峰和胡振风为核心的腐败网络,被连根拔起。
消息传出,整个北川市为之震动。
市民们在震惊之余,无不拍手称快。
而官场中人,再提到“沈风”这个名字时,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敬畏。
清除了所有的障碍,经开区的项目建设,终于走上了正轨。
黄凌村的搬迁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沈风兑现了他的所有承诺,补偿方案公开透明,标准优厚。
全新的安置小区在经开区最好的地段破土动工,由中标的那家省级建筑公司承建,标准和质量绝对一流。
村民们喜气洋洋地签下搬迁协议,黄凌山采石场也很快挂牌成立。
沈风信守承诺,将采石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划入村集体,并由村民代表和经开区共同成立监管委员会,保证每一笔收益都清清楚楚。
轰隆隆的机器声中,优质的石料源源不断地从山上开采下来,运往热火朝天的经开区工地。
曾经困扰项目进展的最大难题,被沈风用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变成了项目发展的强大助力。
曾经寂静无声的工地,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钢铁的森林。
上百台工程机械同时作业,工人们干劲十足。
省城那家建筑公司的赵总,现在见到沈风,简直是奉若神明。
他不仅再也不用为原材料发愁,还能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拿到最优质的石料。
他逢人便说,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接了北川经开区的这个项目。
文辉集团的五个亿投资也开始发挥出威力,在秦文静的精打细算下,各项支出都把控得恰到好处。
除了无伤大雅的小事之外,沈风安安稳稳渡过维持半年之久的‘开头难’。
在一个平常的晚上,沈风正准备拿起公文包下班,接到了韩佳毅的电话。
沈风这才想起来,他忙着工作,忘记了私事。
下放到西葫乡的两年,韩佳毅时不时开车来看他,他调到经开区后,时常约私下吃饭。
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但是现在还没有捅破那层关系。
沈风本不是个会忽略儿女私情的人,只是经开区从一片荒芜到初具规模,桩桩件件都压在他的心头,实在分身乏术。
胡振风和张建峰这条线上的蚂蚱被一锅端了,他才算真正松下一口气。
接到韩佳毅的电话,听着她带着几分幽怨又不敢发作的语气,沈风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在哪儿?我过去接你。”沈风拿起车钥匙,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