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深夜了,但朱家大院还是全副武装的架势,就像是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朱建安是朱家的护卫统领,体格健硕,长了一脸络腮胡。
他独自坐在朱家大院的石台上。
朱建安身后站了一排黑衣蒙面人,尽管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们看起来精神抖擞,锐意十足。
朱老一纸命令将他们从睡梦中唤醒,此刻这些人就像一排即将出鞘的刀剑。
衙门的衙役遭受重创,编制中的五十人有超过十人遭遇了影族的迫害,再加上休息的一部分和需要驻扎防守的一部分。
朱老干脆大半夜调动了朱家的自有武装。
朱建安打量起今晚的夜空,三轮弯月高高挂着,除此之外天空还镶满了小星斗。
星光不像阳光那么刺眼,也不是月光那般皎洁。
它明亮并且柔和,温柔地搭在房檐上,铺在街道上。
只有薄薄的一层。
“多好的夜色,可惜最近局势不安,现在整个乡里都变得草木皆兵了。”他轻声说道。
“有什么关系?安静些不是更好欣赏夜色?”一个成熟典雅的女人缓缓走来。
“气氛不一样,你不懂。在我们眼中,现在泗水乡处处是杀机,这样的泗水乡配不上这大好月光。”朱建安拍了拍衣服,笔直地站了起来。
庄重的气场瞬间迸发出来,看到此情此景就能知道,朱建安不但是一名战士,还是一名古雅的战士。
他的身上流淌出学识的气息,这是要在书山里浸染过才会拥有的。
“老祖宗的命令还没到?”女人皱了皱眉。
“没到。兴许和大人们又聊了什么,毕竟泗水乡已经太久没有遇到危机了。他们谈论详细些也是正常。”与女人的不安不同,朱建安的声音始终淡然。
朱建安一身钢骨,元气冲天,相貌上来说他虽然有着络腮胡,但脸部轮廓清晰,有着线条般的美感。
女子成熟典雅,气质非凡,正是朱家家主,朱琳。
这一男一女一同向外看去,朱建安比女子后半个身位。
道路上过来迅速跑来一名精瘦男子,面相刚强,一头短发冲天状。
“铁牛?他们这是叫你传递消息?”朱建安大吃一惊。
铁牛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憨厚地挠了挠头。
“没法子,影族搞得乡内衙役损失惨重,普通人没准会被偷袭冒充,所以咱几个修为低的都成了传话喇叭。而且月梅说了,我的法术很克制影族,它们会拿我没办法。”
“影族?月梅?都是什么情况?”朱琳和朱建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铁牛一拍脑门儿,“嗨呀!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咱们乡的乱象都是异族作祟,据说那是本该绝种的家伙嘞!突然从地狱里窜出来报复咱,也不知道阎王爷怎么把的门。”
朱琳直入主题,“那老祖宗的意思是?”
“朱老说了,让朱大哥带一半护卫到水南河港口集合嘞,咱去把那些异族的窝端了。”
……
红色的篝火噼里啪啦燃烧,时不时炸出飘飞的火星子,它们星星点点,像是飞舞的小虫,但飞不出半米就要在空中熄灭。
这让陆桥想到朝生暮死的蜉蝣,它们作为古老的昆虫,成虫寿命仅有几个小时或者几天,极端一些的会在交配后立即死亡,只能活几分钟。
在燃烧的篝火之上,还插着一些新鲜的烤串,它们被撒上调料,随着火焰的持续,开始散发出香味。
“我说……咱们要不……说点什么?”丹尼尔小心翼翼地问。
相比于炙热的火焰,陆桥院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冷冰冰。
柳雨薇光脚睡在摇摇晃晃的躺椅上,一手托着下巴,眼神很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桥则坐在旁边发呆,原本他想回忆关于“蜉蝣”的诗句,但丹尼尔说话后,思绪被打断了,有些慌乱。
丹尼尔则坐在两人对面,正在尝试烘托气氛。
大壮汉田猛靠在开了一扇的院门上,像个硕大的门神。
他往外眺望街道,最为轻松,双手环抱,还吹着口哨。
“嘿!各位,今晚咱们可是大获全胜!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烧烤时间里,你们大可不必这么沉默!”丹尼尔再一次鼓舞。
柳雨薇依旧沉默,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陆桥有些结巴:“额……”
这时候田猛说话了,他语气轻松,“该不会是我影响到了你们相亲相爱的烧烤大餐吧?”
“对了,田猛大哥的法术是什么来着?”陆桥异想天开地提问。
田猛脸一黑,语气严肃,“要不我走?”
陆桥有些尴尬,主要他实在不知道说啥了,一回来就发现氛围不太对。
而田猛是因为要镇守这处有可能成为“出口”的鱼眼,所以待在他院子里。
免得港口那边的人扑通扑通跳下水,影族呼啦呼啦从这边跑掉了。
柳雨薇这时不耐烦了,“藏藏藏,有什么好藏的?!乡里哪个不知道你是玩石头的?”
田猛顿时笑容满面,他搓手走过来,拖了张椅子坐下,“嘿嘿,这不是开玩笑嘛?薇丫头别生气。”
说完,他从烧烤堆抽出一根插着鸡翅的竹签,呼啦啦吹起来,“巨石!见不得人的小法术罢了,朱七的兽变比我的好!要不他能当小卫呢?”
丹尼尔心想,不想说还不如不说,你这不是卖队友吗?
“那涂三涂大人的法术……?”
“没错,刀斩。刘观的法术其实和涂三一样,也是刀斩,就是今天你见到的冷面男。还有,偷偷告诉你,刘观和芸娘是一对,哦,不对,还不是一对,但是刘观整天对芸娘眉来眼去的。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芸娘对他也有意思,可是就是互相掖着,一个装酷死要面子,一个是害羞真落不下面子。”
“要我说,刘观这事儿做得不地道,表白怎么可能等女孩子先开口?”
“也许刘观大哥他是没把握?”陆桥试探性地问。
“哼……”柳雨薇突然冷哼了一声。
陆桥又僵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晚上还没过去,这位姑奶奶就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