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在老家的日子过得缓慢而清晰。每天早上他都会翻开那个新买的笔记本，逐条整理梦境的细节。有时是某个陌生的街角，有时是一张模糊的脸，甚至还有几次梦见了自己站在一座桥上，风吹得他几乎站不稳。他把这些都记下来，反复比对现实。
他开始怀疑，这些梦不是随机的，而是某种信息碎片，只是他还没找到拼接的方法。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在论坛里看到一条私信，来自一个自称“夜行者”的用户。对方说：“如果你能控制梦境的发生频率，那就不是普通的梦。”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第二天清晨，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老槐树，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梦境的画面。那间昏暗的房间、墙上挂着的诡异画作、地上的木箱……一切都如此真实，却又无法解释。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客厅，父母正在吃饭。他坐下来，夹了一筷子菜，轻声说：“我想回原来工作的城市看看。”
母亲放下筷子，皱眉问：“你身体没问题了吗？”
“我不是去看病。”他说，“我只是……想回去一趟。”
父亲没说话，只是低头扒着饭。母亲叹了口气：“你要是觉得该去，就去吧。”
那天下午，他开始在网上查找租房和招聘信息。出租屋还在，房东听说是他要回来，爽快答应继续租给他。工作方面，他翻看了几个招聘网站，发现有一家公司特别标注了“特殊人才优先”。
这个标签让他多看了几眼。
他给公司发了封简历，顺便查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背景。奇怪的是，它成立时间不长，但业务范围很广，从心理咨询到人工智能都有涉及。更奇怪的是，他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特意把那个笔记本放进了包里。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忽视那些梦境了。
火车票订好后，他给父母打了声招呼，买了些路上吃的零食，简单告别。
离开那天，风不大，但吹得人有些冷。他站在车站等车，看着来往的人群，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梦见过一次火车站，手里攥着一张车票，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小站名。后来他查过地图，确实有那个地方，而且离老家不远。
现在他要去的地方，是另一个方向。
列车缓缓启动，他靠在窗边，看着熟悉的街道一点点远离。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夜行者”又发来了消息。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梦见一个房间里挂着一幅画？”
他愣了一下，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回复。
火车穿过隧道，车厢里短暂陷入黑暗。
他闭上眼，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幅画的样子。
到了城市的那天傍晚，天色已暗。他拖着行李走出车站，打了个车直奔出租屋。房子还空着，房东见到他也很高兴，钥匙一交，便让他自行打扫。
屋里积了些灰尘，窗户紧闭，空气闷闷的。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顺手扫了扫地。床铺还算干净，被子虽然有点潮，但还能用。
他坐在床上，看着墙上的裂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里的一切，和他最后一次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少了某些东西。
他起身检查柜子和抽屉，想找点以前留下的笔记或者资料。就在他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一张纸条飘了出来。
他捡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别相信你记得的事。”**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中写的。他盯着那行字，心跳莫名加快。
他环顾四周，屋里静得出奇。
他走到窗边，把纸条塞进口袋，然后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重新搜索那家公司的信息。
页面加载出来，公司官网依旧简洁，首页最下方有一个联系方式，还有一个邮箱。
他犹豫了几秒，拨通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有人接起。
“您好，请问是应聘‘特殊人才’岗位吗？”对方的声音很年轻，语气平静。
“我看过你们的招聘信息。”他说，“但我更想知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样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句：“我们找的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人。”
齐墨的手指微微收紧。
“比如……梦境里的事？”
对方笑了：“看来你是对的人。”
他正要开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猛地转身，看向门口。
门是关着的，但把手好像真的动了一下。
他握紧手机，声音压低：“我现在能过去吗？”
“当然可以。”对方说，“我们在等你。”
他挂断电话，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把手停住了。
他伸手拧开，门外空无一人。
走廊尽头，一盏灯忽明忽暗。
他深吸一口气，跨出门槛，脚步坚定地走向电梯口。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屋子，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