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婴头发冲天而立,漆黑的脸上带着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应该被自己炼了吗?
“你进房间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林青辞说:“你身上的味道太冲了。”
时婴偷偷摸摸溜进苍尧峰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她的味道,于是他先藏起来了,至于时婴带走的“林青辞”那不过是法宝变化的一个障眼法。
不过是一只之前楼宴之从山下带回来给林青辞的烧鸡。
林青辞虽然不太了解人类,但是他只是不了解不是蠢,时婴大半夜鬼鬼祟祟过来,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好事等着他。
打不过就先躲。
满屋子狼藉之中,有股浓郁的鸡肉香。
原来是这样啊,时婴挠了挠头,看了眼林青辞,又看看一片狼藉中的那只烤鸡,那双碧绿的眼眸清澈透亮。
林青辞从屋顶的那莲花浮雕上飘落下来,他把手里的铃铛抛给时婴,也不在乎眼前这人刚刚还想炼化他,随口问:“吃晚饭了吗?”
时婴点点头。
“哦,那我就自己吃吧。”林青辞飘到那只烤鸡面前,热气腾腾的鸡肉经过丹火淬炼后表皮微微焦黄,一看就十分酥脆。
这是楼宴之给林青辞带回来的什么九什么灵鸡,据说对身体很好。
时婴见状跑到他面前,然后弯腰给他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冒犯你。”
林青辞吃着表皮酥脆内里十分鲜嫩多汁的鸡肉,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
反正时婴也得到了惩罚,他已经报复了她的冒犯炸了她的丹炉,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那……”时婴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可以吃一点你的饭吗?”
虽然她吃了晚饭但现在好馋啊。
时婴是修士,但由于她身上血脉特殊,至今无法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一直无法辟谷。
林青辞抬头看了眼脸上乌漆嘛黑的时婴,她那双碧绿的眼眸让林青辞觉得很顺眼亲切,于是点了点头。
“好呀。”
……
听到青囊山丹房爆炸的动静,百里微简直要炸了。
因为青囊山长老和一些弟子都下山了,所以这个点还能搞出这个动静的,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好师姐。
百里微没理会,毕竟时婴也不是第一次大半夜炸炉子了,于是他继续修炼,只是修炼了没多久忽然想起来今天楼师叔下山,苍尧峰只剩下林青辞一个人。
于是百里微真的差点炸了。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的师姐因为身上血脉的缘故,有点不太聪明不太能够理解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规则。
比如林青辞是楼宴之的救命恩人,而楼宴之是玄天宗千年难遇的天才,他的师尊还是名动天下的沧时仙尊……
所以林青辞是万万动不得的。
但是时婴脑回路极其简单,只有能吃和不能吃。
所以林青辞他……
万一现在已经被师姐吃了?
不不不,或许还好只是重伤,但如果林青辞重伤,那他和时婴之间的梁子就结大发了……
越想越是糟糕,百里微简直都快想给时婴跪下了。
他急匆匆地来到青囊山的丹房,差点把丹房都给掀了,嘴里还焦急地吼道:“师姐我劝你赶快放了……”
看清丹房里的场景时,百里微的声音表情都哽住了。
因为一片狼藉中,他乌漆麻黑,头发冲天的师姐正和那个巴掌大的小人一起吃……烧鸡。
这对吗?
时婴叫了他一声,然后吐出一块鸡骨头:“师弟。”
林青辞也歪了歪头,咽下嘴里的肉,问他:“吃晚饭了吗?”
百里微:“………………”
“你们在干什么?用丹炉干什么?”半晌他才缓慢开口。
林青辞的声音淡淡地,很随意:“吃晚饭呀。”
“烤鸡呀!”时婴有点激动:“师弟,我发现用丹炉烤出来的食物更好吃欸!”
百里微:“…………”
差点忘记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林青辞和时婴是同类,都不属于人的范畴。
所以能这么快玩到一起确实很合理。
百里微在立即发怒和帮忙收拾残局之间选择了后者。
还能怎么办?来都来了。
唉。
三人围成了一个圈,边吃边聊天。
“青辞,”百里微犹豫片刻,选择了这么叫他。
“嗯?怎么了?”林青辞吃饱了,顺势落在一片丹炉碎片上。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百里微也见过了林青辞好几次,但每一次见面,林青辞几乎都是和楼宴之在一起,所以他有点好奇:“你和师叔的关系很好啊。”
“楼宴之吗?”林青辞看着时婴漆黑的脸和冲天的发,金色的眼眸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呀。”
“对人很温和。”
百里微闻言笑了笑,说:“师叔虽然性格温和,但其实和门中弟子走得并不是很近。”
“哦?”林青辞好奇道:“为什么?是因为他年纪大吗?”
百里微被他的话逗笑了:“不是不是,师叔只是辈分大,但其实他年龄和我差不多。”
“他修炼刻苦,喜欢独来独往,时常一个人下山历练。”
“宗门里很多弟子都很崇拜他,但又都不敢靠近他。”百里微说:“一来是怕打扰到师叔修行,二来……”
“因为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婴。”百里微说着顺手朝一旁吃完东西的时婴抛了个清洁咒,继续道:“师叔是少年天才,天之骄子。”
“所以他总是一个人。”
林青辞懂了,但却想起了自己的家,在慈悲界,那里万物都是平等的。
妈妈会爱每一个孩子,无论美丑,无论愚钝还是聪慧。
不过在慈悲界也有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比如蘑菇一族很多喜欢独自生长和死亡。
百里微说着,灵力溢出,很快就把丹房的狼藉给收拾好了:“所以难得看到师叔身边有人。”
林青辞闻言想了想,说:“可能因为我不是人吧。”
所以楼宴之喜欢去哪里都带上他,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救了他。
他正说着,腰间挂着的小珠子忽然闪了闪,紧接着,楼宴之温和的嗓音从珠子里传来:
“小辞,你睡了吗?”楼宴之的声音很轻。
“没有。”珠子漂浮到了林青辞面前,林青辞问:“怎么了?”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想看人间的冬日是什么样,想看看人间的雪。”
“小辞,”楼宴之那边有风雪声,他的声音穿透风雪而来:“楚国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