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输？”
“不错，你速速认输，我已是褪凡七窍，你毫无胜算，我也不想在你身上耗费什么精力。”
萧玉灵年仅二八年华，便已是褪凡七窍的修为，脸上的傲色丝毫不曾掩饰。
即便是在历届弟子中，她的这份天资也是排得上号的。
对战一个内门弟子，胜了是理所应当，输了....不，不会输。
无论如何，她都是双输，还不如省下这份精力，去备战明天。
“输。”
少女的声音带着感慨，她对这个词感到了几分熟悉，又感到了些许陌生。
明明这是沐如雪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但心中仍然存在着一分异样。
她明明已经没有赢的理由了不是吗？
她非但不能赢，反而要输，她要输的漂漂亮亮，输的不能让洛离看出破绽。
然后呢？
什么？
输了之后呢？
之后？
此时已经入了秋，晚风带上了些许凉意。
转头。
扫过那抹白，赤色的眼眸带着些许茫然。
反倒是那带着凉意的晚风让少女升起了几分熟悉之感。
..
..
输。
..
..
破旧的小庙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
满脸的污秽，发丝如同杂草。
地上生了一堆火，火光有些摇曳，微弱的橘黄色火焰散发出的热量，让这些乞丐在这寒冬腊月不至于冻死。
一阵冷风吹来，小乞丐把幼小的身子朝里挤了挤，把带着五六层补丁的破旧外衫又往里拉了拉，这才勉强盖住生了冻疮，通红一片的脚踝。
血色的双眼被认为是不祥，唯有这吃饭都成问题的乞丐窝子，才没人关心你眼睛是什么颜色。
阳光照进了屋内。
一个大乞丐用脚推了推靠近门窗边缘的小小身体。
实心的像是石块般的声音响起，他已经被冻硬了。
大乞丐摇了摇头，接着便是迅速扒下了小乞丐身上的仅有的几块破旧麻布。
青灰色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像是被人家挂在房檐下，晒得干干的咸鱼。
“晦气。”
许是想起了什么，大乞丐咒骂一句。
随后把那灰青色身体被扔出了庙外。
乞丐们的身体往里缩了缩，默默的离大乞丐远了一些。
大乞丐也不在意，把那破旧麻布往身上一批，这次再也没人敢抢火了。
“呜呜...”
门口传来些许吞咽声。
小乞丐扫过门外，这才发现两条野狗正在啃食那青灰色的尸体。
它们的大嘴不断的张合，疯狂的啃食。
小乞丐有些害怕，身子又往里缩了缩。
等她抬起头，心中便升起一股寒意。
乞丐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条野狗，他们的眼睛绿油油的，与野兽几乎无异。
大乞丐忍不住了。
他猫着身子，缓缓靠近。
两条野狗吃的兴起，根本没空关注别的地方。
他朝着一只野狗就扑了上去。
四肢抱着野狗，张口便狠狠地咬了上去。
野狗疼的汪汪直叫。
好几道犬吠声响起。
男人这才发现，原来雪地里，还有两条不敢靠近的野狗。
他后悔了，但也晚了。
四条饥饿的野狗对一个饥肠辘辘的男子，下场不必多说。
男人的声音哀嚎了整个下午。
直到晚上，众乞丐看到黑暗中那四双绿油油的眼睛，这才意识到了不妙。
无人敢出去，那火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光。
一声惨叫，伴随着拖行的声音响起。
小乞丐缩着脖子，数了六十个心跳。
外面的声音这才小了起来。
啃噬声变成了粘稠的吞咽声，黑暗中的眼睛少了一双，变成了三双。
一股腥臭带着喘息声逐渐朝着众人靠近。
黑暗中又是响起两道惨叫声。
但第三道却是那野狗的惨叫。
她偷了别人藏起来的半截锈刀，刀身满是锈迹，但刀刃却被磨得很锋利。
刀刃划过野狗的喉咙时，温热的鲜血喷在了小乞丐满是污秽的脸庞之上。
温暖，带着腥味，但味道却很香甜。
这是她第一次明白，
原来人与牲畜，也没什么区别。
原来她若想活着，就得拼尽全力。
“我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女子有些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眼前，女子的身影似也是与前世重合了起来。
前世她不过刚突破褪凡，第二场便遇上了眼前的女子。
那时，她受到洛离母亲的威胁，面对先天强者，她毫无办法。
前世她也是这般。
少女的眼前忽的有些朦胧。
她突然发现。
宝玉般的青石地板铺就的高大擂台，与那小小的破旧小庙好似也并无区别。
这个世界，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斗兽场。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原来她终究与别人是不同的。
原来她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
原来她沐如雪从来都只有赢这一个选项。
凌天赤尊的一生何其波澜壮阔，但也是何其凶险可悲。
她无法倾诉，无法逃避，无法幻想，无法躲藏。
纯粹使她心无旁骛，坚持使她逃离死亡的深渊。
她的双眼只能注视前路。
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美艳绝伦的娇俏脸蛋上突然升起一抹笑意。
随后这抹笑意越来越大。
她笑的花枝乱颤，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笑的直不起来腰。
“哈哈，原来，我这么可怜，哈哈哈。”
少女的娇笑声响彻了斗台。
但对面女子脸上的怒火却再也遮掩不住。
“岂有此理！当真是不知好歹。”
银白长剑出鞘，内息猛然迸发。
萧玉灵的身影一闪，就朝着少女冲了过来。
长剑泛起一抹黄光，一道黄色月牙就朝着少女斩去。
少女脸上还带着笑意。
就在那黄色月牙靠近少女周身半米之时。
一道红光亮起。
古朴长剑划过半空，唯有剑尖升起一抹红点。
这是一抹不带一丁点杂质纯粹的红，它划过的地方，空间中产生了一道涟漪。
少女并未招架，她拔剑向左，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这才迎向女子的长剑。
虽是后发，却是先至。
一道火红的圆弧亮起。
“咔嚓”一声。
萧玉灵的眼中带上了一抹惊骇。
她手中的利器，居然如同掉落的瓷器一般。
直接碎裂开来。
整把长剑化作无数道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嗖。”
破空声犹在耳边。
女子抚过脸颊，这才发现手中多了一抹血色。
瞬间巨大的惶恐，浮现在她的心头。
手脚发软，她竟然有些站不稳，直直摔到了地上。
双手朝后撑着身子。
她突然好想逃离这片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