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这位言辞犀利的苏大人,徐新秋还是知晓几分的。在陈松泉的记忆里,这位吏部尚书对“平王”二字可是毫无好感。每次提及平王相关的事务,苏青田的眼神中总是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厌恶与抵触。同样地,这个苏青田竟然能被陈松泉记恨在心,达到深恶痛绝的程度,可见苏青田所做之事必定是触及到了陈松泉的底线。
苏青田担任兵部侍郎的那几年,恰逢兵部尚书的职位空缺。他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在兵部肆意妄为起来。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用劣质军备以次充好;伪造战绩,强抢战功。为了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丧尽天良。
而真正让陈松泉与他彻底翻脸的,是隆泰末年的云州保卫战。本应万众一心共同抗敌的时候,苏青田却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干出了极其卑鄙的事情。他以“平王威名远扬,而且宣威城在自己的作战计划里并非迎敌之处”为借口,将原本应送往陈松泉处的粮草绝大部分都截断。
结果没过几日,苏青田之前精心构筑的两道防线看似固若金汤,却在几日之内瞬间土崩瓦解。陈松泉所率领的将士们,在准备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仓促迎敌。死守宣威城。
直至三个月后援军赶来,这三个月对于宣威城来说,仿佛是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此时的宣威城已经内外皆成人间炼狱。城外,战死者不计其数,鲜血染红了宣威城外数里地。至于城内,更是凄惨,由于长期的围城和饥饿,百姓们饿死、病死的不计其数,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难以寻见。城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到处是破败不堪的景象,房屋倒塌,曾经热闹的街市如今一片死寂。
回到京城之后,陈松泉就一直默默地待在王府之中,闭门不出。那王府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仿佛一道屏障,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他把自己封闭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见外人,也不参与任何外界之事,仿佛外面的世界与他已无关联。
直至隆泰亲自下旨,那道圣旨就像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令其上朝。不少官员还记得那个上朝的日子,他们都还清楚地记得,那日的平王沉默得让人心中生畏。他的周身似有一股寒霜之气环绕,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而冰冷,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步入朝堂的时候,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甚至当隆泰向他问话时,他也仅仅是轻轻点了点头,那轻微的点头动作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朝堂在那一瞬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待到此战论功行赏之时,太监刚刚宣读完苏青田以功折罪,暂代兵部尚书一职,陈松泉便站了了出来。他的动作迅速而果决,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突然发起了攻击。只见他几步就走到了苏青田的面前,没等众人做出任何反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青田的四肢骨骼尽皆折断。那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在寂静的朝堂之上回响着,伴随着苏青田痛苦的闷哼声,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陈松泉缓缓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听凭处置。自始至终,陈松泉没说过一句话,也未曾看过除苏青田之外的任何人。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独自的世界之中,身边的一切仿若都是虚无,只有苏青田是他眼中唯一的焦点,而那股压抑的气场依旧弥漫在整个朝堂之上,久久未能散去。
现在回想起来,徐新秋甚至还能感受到陈松泉那无声的愤怒,不过眼下苏青田代表的是秦川,并且他现在是吏部尚书。虽然平王与他对立已久,但徐新秋还是尽量克制自己不起冲突。当然,要是这个混蛋没事找事自己也不会惯着他。
“有话就赶紧说,本王可没功夫跟你在这儿消磨时间!”徐新秋双眼微眯,狭长的眼眸中透着不耐。他那搭在苏青田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用力,手上的青筋隐隐浮现,似乎在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悦。他的语调冰冷得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能够直直地刺入人的骨髓。与此同时,他也用同样凶狠的目光顶了回去,眼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仿佛要将面前之人吞噬殆尽。
苏青田的表情猛地一抽,像是被突然抽走了灵魂一般,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急忙挣脱开徐新秋的手,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往后跳开了一小步。他脸上原本挂着的那看似亲和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森森的神色。他抬了抬下巴,傲慢地说道:“本官怀疑你与刺客勾结,意图谋害陛下,要进府搜查!”那声音回荡在周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敢!”乐贯溪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大吼道。他作为追随陈松泉时间最长的人之一,自然也是从宣威的炼狱里爬回来的,对眼前这个人自然也是恨之入骨。他的双拳紧握在身侧,愤怒的气息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叮!”清脆的响声传来,乐贯溪脸色一僵,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只见他胸口的铠甲上多出了一个凹痕,一支箭头深深插在上面,差点就刺破他的胸口。
那名士兵打扮的人缓缓收起架势,站在原地,对乐贯溪的愤怒视若无睹。“乐!贯!明!”乐贯溪咬牙切齿,双眼仿佛要喷出火焰,死死地盯着自己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弟弟。就在他想冲上去的时候,却被徐新秋拦住了。
徐新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问道:“不行,本王这么说了,你打算怎样?”徐新秋笑容依旧,但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乐贯明就跪倒在地,眼神中有些震惊与敬畏的看着那位晋国战神。
而徐新秋手上的茶杯缺了一角,而那缺少的碎片则嵌在乐贯明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