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空气，瞬间凝固。
周围一切声音仿佛消失。
只剩林凡微重的呼吸，和沐清雪骤然加速的心跳。
白纸，黑字，冰冷的数字。
权威机构的印章。
还有那个刺眼的——99.99%。
字字如锤，砸在沐清雪心头。
冷静、理智、骄傲……顷刻间，碎了。
她俏脸血色尽失，苍白得吓人。
嘴唇颤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挺直的脊背，控制不住地垮塌，仿佛扛不住这足以掀翻她世界的重压。
“不……不可能……”
她终于挤出声音，微弱，发颤，带着茫然。
“样本……假的，一定是假的……”
像在说服自己，又像质问林凡。
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只剩震惊和混乱。
然后，一颗泪珠滚落。
砸在报告纸上，晕开一小团水渍。
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眼泪断了线，汹涌而出。
那个全校闻名的冰山校花，沐清雪。
此刻，在图书馆角落，在林凡和萌萌面前。
在周围零星投来的目光中。
彻底崩溃了。
她捂住嘴，试图压住哽咽。
肩膀却剧烈颤抖。
泪水模糊了视线，冲垮了她十八年的认知。
林凡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猛地一抽。
他预想过沐清雪的震惊、愤怒、难以置信，甚至想过她会直接把报告甩回他脸上，骂他是疯子。
唯独没想过，她会哭。
哭得这样……无助，脆弱。
仿佛一座一直屹立不倒的冰山，瞬间融化崩塌。
这让他原本准备好的、带着点“看你还怎么说”的得意和强硬，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喂，你……”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词穷，喉咙干涩。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旁边，仰着小脑袋看着这一切的萌萌，小脸也皱了起来。
她看到妈妈哭了，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也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沐清雪身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去够沐清雪的脸颊，用她柔软的小手背，轻轻地帮她擦拭着滚落的泪珠。
“妈妈，别哭别哭……”小奶音带着软糯的鼻音，充满了稚嫩的担忧和安慰，“萌萌给你糖吃，吃了糖就不哭了。”
说着，她真的又从那个洗得发白的t恤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另一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草莓味水果糖，努力地举高，递到沐清雪的眼前。
这稚嫩而真诚的安慰，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穿透了沐清雪心中厚重的冰层。
她缓缓放下捂着嘴的手，泪眼朦胧地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踮着脚尖，努力想把糖塞给她的小女孩。
小家伙脸上满是担忧，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映照着她自己狼狈哭泣的模样。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温热的情感，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她心中悄然滋长、蔓延。
那是科学报告无法解释的，超越了理智和逻辑的……一种本能的牵引。
鬼使神差地，沐清雪缓缓蹲下身子。
她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没有去接那颗糖，而是轻轻地，近乎笨拙地，将眼前这个小小的，散发着奶香味的身体，一把搂进了怀里。
紧紧地。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萌萌被抱得有点懵，小脑袋靠在沐清雪的肩膀上，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馨香，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湿漉漉的泪意。
她没有挣扎，反而伸出小胳膊，也抱住了沐清雪的脖子，用小脸蛋蹭了蹭她的颈窝，软糯糯地撒娇：“妈妈……不哭……萌萌在呢……”
这一声“妈妈”，不再是之前带着确认和试探的呼喊，而是充满了依赖和安抚。
听在沐清雪耳中，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内心深处某个从未被触碰过的角落。
怀里温热柔软的触感，颈窝里小家伙温热的呼吸，还有那声软糯的“妈妈”，都无比真实。
这一声“妈妈”。
不再是试探。
是依赖，是安抚。
像一把钥匙，猛地撞开了沐清雪内心深处某个角落。
怀里的温软触感，颈窝的呼吸，那声“妈妈”……无比真实。
母性？
这个陌生的词，此刻如潮水将她淹没。
她抱紧萌萌，脸颊贴着小家伙软发。
眼泪还在流，心里的惊涛骇浪，却在怀抱的温暖中，奇迹般开始平息。
怎么发生的？时间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会和他……有了孩子？
无数疑问缠绕。
但dNA报告是铁证。
怀里的小女孩是真实的，温暖的，带着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科学证据，加上萌萌此刻的依赖。
她的理智防线，开始松动，瓦解。
或许……这一切荒谬得像梦……
竟然……是真的？
这个小女孩，真的是她的女儿？
念头一旦升起，再难遏制。
她在萌萌的撒娇和温暖中，被迫正视这个打乱一切的现实。
怎么办？
接受这个女儿？
还有……旁边那个一脸复杂的，“孩子他爸”？
这对习惯了独立、清冷的沐清雪来说，太难了。
甚至让她恐慌。
过了好一会儿。
沐清雪情绪稍定。
她松开萌萌，但仍让她靠着。
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向林凡。
眼神依旧复杂，残留着震惊和茫然。
但那层冰冷，融化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困惑，甚至……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求助？
像在问：到底怎么回事？
接下来……怎么办？
林凡读懂了。
这座冰山，在科学重锤和萌娃温情下，真的开始瓦解了。
王牌打出去了，效果拔群。
但接下来……好像更麻烦了。
看着哭红眼的校花，抱着“女儿”茫然无措。
再看看旁边一脸天真的萌萌。
林凡心里五味杂陈。
这场“喜当爹”大戏，才刚拉开序幕。
未来，他们三个……会怎样？
一切，未知。
图书馆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
却照不透三人间，那层复杂难言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