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风。
在很多人眼里,这个突然冒出来,一掷千金的年轻人,无疑是一块流着油的肥肉。
一个星期后,麻烦如期而至。
这天下午,江记商行里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顾客们在柜台前排着队,伙计们手脚麻利地称重、算账、打包,一切都井然有序。
突然,门口的光线一暗。
五个流里流气,穿着打扮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的青年,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留着个半长不短的头发,脸上带着一股子痞气。
他就是这伙人的头儿,在平江县城西这片儿有点“名气”的混混,人称“黑哥”。
黑哥身后跟着四个小弟,一个个歪嘴斜眼,吊儿郎当,眼神在店里四处乱瞟,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他们一进来,店里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许多。
正在排队的顾客们,看到这几个人,都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脸上露出几分畏惧和厌恶。
黑哥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得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他径直走到最繁忙的柜台前,也不说话,就那么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上去,两条腿还在半空中晃荡着。
一个正在算账的伙计,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手里的算盘珠子都拨错了。
“你……你干什么?”伙计有些紧张地问道。
黑哥的一个小弟立刻上前,一把推在伙斥的肩膀上,不屑地骂道:“怎么跟我们黑哥说话呢?眼瞎啊?”
伙计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张猛正好在店里巡视,看到这一幕,当场就火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张猛挡在伙计身前,瞪着黑哥,大声地质问道。
黑哥这才慢悠悠地从柜台上跳下来,上下打量了张猛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呦,口气不小啊,你就是这儿管事的?”
“我是!”张猛梗着脖子说道。
“行。”黑哥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在张猛的胸口上戳了戳,语气轻佻地说道:“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听说你们江老板发了大财,特地过来,想请江老板关照关照。”
张猛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我们老板没空!你们赶紧滚,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做生意!”
“滚?”黑哥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嘿,小子,给你脸了是吧?”
“敢跟我们黑哥这么说话,你他妈想死啊?”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当场就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凶神恶煞。
店里的顾客们见状,吓得更不敢出声了,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悄悄地从后门溜了。
“怎么?想动手啊?”张猛也不是吃素的,攥紧了拳头,摆出了干架的架势。
他手下那几个从市场上跟着他混出来的伙计,也纷纷抄起了手边的家伙,怒目而视。
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黑哥却摆了摆手,拦住了自己的小弟。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说道:“我们是来求财的,不是来打架的。”
“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
说完,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阴狠起来,凑到张猛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子,我劝你识相点。”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江老板,以后每个月,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块钱的保护费,一分都不能少。”
“交了钱,我保你们江记商行平平安安,生意兴隆。”
“要是不交……”
黑哥冷笑一声,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摆满罐头的货架。
“哗啦啦——”
几十瓶玻璃罐头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糖水和果肉流得到处都是。
店里的顾客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
“这就是下场!”黑哥嚣张地说道。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三天之内,我要是看不到钱,你们这店,就别想再开下去了!”
“我们走!”
说完,他带着他那几个小弟,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江记商行,临走前,还顺手从柜台上捞了两包好烟。
张猛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妈的!欺人太甚!”张猛怒吼道。
店里的伙计们也是义愤填膺,但看着一地的狼藉,又有些无可奈何。
几乎在同一时间,罐头厂那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几个地痞流氓冲进厂区,堵在生产车间的门口,不让工人进出,嘴里骂骂咧咧,叫嚣着要见厂长江彻,让他交保护费。
王建国闻讯赶来,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听,还差点动手打人。
最后还是王建国塞了两包烟,又说了不少软话,那几个流氓才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也撂下了狠话,限期交钱,不然就天天来闹。
晚上,江彻的办公室里。
气氛有些凝重。
张猛和王建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江彻做了汇报。
“江哥,这帮孙子太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张猛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愤不平地说道。
“今天砸了咱们的货架,明天就敢砸咱们的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建国则是愁眉不展,叹了口气,担忧地说道:“小江啊,这帮人都是县城里的地痞无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跟他们硬碰硬,咱们是做生意的,肯定吃亏。”
“他们天天来闹,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张猛气冲冲地说道:“那也不能惯着他们!大不了报警!我就不信,公安局管不了他们!”
王建国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报警?有什么用?”
“这种寻衅滋事,顶多就是抓进去关两天,教育一顿就放出来了。”
“出来之后,他们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们,到时候麻烦更大。”
“依我看……”王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说道:“要不……就破财消灾吧?”
“每个月五百块,虽然不少,但为了能安安稳稳地做生意,也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