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吴迪诺猛地拍桌而起，一个箭步挡在言若面前：“黄雨涵！你别太过分！坐一下你的椅子怎么了？”
“这是我的椅子！我说不让坐就不让坐！”黄雨涵双手叉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吴迪诺脸上。
言若急忙拽住吴迪诺的衣角，轻声道：“算了算了。”她向前迈了半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坐你的椅子了。”
“哼！”黄雨涵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笑，猛地一脚踹向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抓起手机甩门而出，“砰”的关门声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神经病！”吴迪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
言若望着还在颤动的门板，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你们这位室友。。。脾气可真够火爆的。”
“别管她！”隋文静拍了拍自己整洁的床铺，对言若眨眨眼，“来坐这儿。她啊，舞蹈系的，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半夜三更回来还要煲电话粥，声音大得能吵死人。”
吴迪诺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压低声音道：“最近正跟男朋友闹分手呢，天天在宿舍大喊大叫，我们姜妍都买了耳塞了。”
四个人顿时笑作一团，姜妍抓起枕头朝吴迪诺扔去：“就你话多！”宿舍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下午的课依旧围绕调查报告展开。聂文晖斜靠在讲台后的椅子上，投影大屏上播放着一部关于全球经济的纪录片，冷色调的光线在教室里静静流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散坐着，此起彼伏的闲聊声让纪录片旁白几乎成了背景音。
吴迪诺托着腮帮子，眼神飘忽，显然还沉浸在午休时看的那部爱情片里:“唉！那个女主角为什么最后还是不肯原谅男主角呢。。。”
隋文静狡黠地眯起眼睛:“这样才能赚你的眼泪啊！”
“可是那个男主角长得那么帅！”吴迪诺不甘心地用笔敲着课桌，发出“哒哒”的声响
言若正喝着水，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呛到:“长得帅就是一切了？”
“当然！”吴迪诺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这就叫三观跟着五官走！”
言若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轻轻点了点吴迪诺的额头:“歪理！”
“言若很不地道哦，”隋文静眨眨眼，假装伤心的样子，“自己每天抱着帅哥，当然不懂我们的苦！”
教室后排传来一阵轻笑，她们这才发现自己的对话早就引起了周围同学的侧目。
正当教室里笑语盈盈时，教室门突然“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黄雨涵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长发凌乱，双眼通红。
“原来就是你啊！”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言若，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恨意。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教室里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言若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黄雨涵已经发疯似的扑了上去。她死死揪住言若的长发，用力往前一拽，言若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黄雨涵！你疯了吗？！”吴迪诺第一个冲上去，拼命想要掰开黄雨涵的手指。可那些发丝紧紧缠绕在黄雨涵指间，越扯言若就疼得越厉害。
隋文静也急忙上前帮忙，手指灵巧地在发丝间穿梭，试图解开死结。姜妍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快住手！”
就在这时，一只结实的手臂突然从后面环住黄雨涵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后带。“你在这闹什么？”翟超低沉的声音在黄雨涵耳边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黄雨涵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手上的力道瞬间松了下来。
她转过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翟超，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就是为了这个贱人？！”
隋文静立刻就明白了，狠狠推了黄雨涵一把:“嘴巴放干净点！明明是你男朋友一直来骚扰言若！”
吴迪诺正小心翼翼地为言若整理凌乱的发丝，闻言立即扭头怒视:“就是啊！言若根本就不搭理他！”
“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黄雨涵浑身发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翟超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黄雨涵，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你不照镜子的吗？你有人家好看？”他慢悠悠地把手插进裤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黄雨涵的怒火。她像头失控的野兽再次扑向言若，却在半空中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随着“砰”的闷响，她整个人被狠狠甩回翟超怀里，撞得两人踉跄后退。
“你就只会躲在女人后面？”江哲羽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将言若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你就是江哲羽？”翟超扶着摇摇欲坠的黄雨涵，勉强稳住身形，嘴角却挂着挑衅的弧度。
“没错，是我。”江哲羽微微仰起下颌，眼中翻涌着暗潮。
“小江，”聂文晖一个箭步上前，抬起手臂横亘在江哲羽胸前，“别在这里闹事。”
江哲羽斜睨他一眼，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是我要闹？”
“我们回去吧。”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覆上江哲羽的手背，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言若抬眸望向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盈满恳求。
“言若。”翟超的声音轻佻地飘来，他勾起一抹轻浮的笑，大拇指和小指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记得找我。”
空气中骤然响起指节爆裂的脆响。聂文晖整个身子死死抵住暴起的江哲羽，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翟超！”聂文晖脖颈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地吼道，“你再不走，我立刻向院里申请处分你！”
翟超脸色瞬间阴鸷，拽着刚站稳的黄雨涵仓皇退后，转眼便消失在教室门口。
“他在故意激怒你！”聂文晖死死按住江哲羽绷紧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你不能在这里打架！”
江哲羽冷冷地扫了聂文晖一眼，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他转身时重重撞了一下聂文晖，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随即一把将言若搂进怀里，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言若的脚尖在地上磕绊着，却浑然不觉疼痛，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二年级的那个下午。
那天放学后，校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人来接她。她只能独自走回家，大门虚掩着，屋内传来刺耳的争吵声。
“啪——”烟灰缸在墙上炸开的声响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你去公司堵她就能解决问题了吗？！”父亲言北春的怒吼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做小三的，就别怕原配找上门！”母亲薛继红尖利的声音像刀子般捅进耳膜。
言若死死攥着书包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听见父亲压抑着怒火说:“就算没有她，这婚我也离定了！”
“你不用为她撇清责任！你敢说她没有勾引你？”
“她什么都没做！是我自己——”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一切。
“好，我马上回来。”言北春挂断电话，猛地拉开门，正对上言若惊恐的双眼。
“若若，”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快回房写作业。”
“啪——”又是一个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言若浑身一颤，死死咬住嘴唇。
“什么都没做？”薛继红歇斯底里地尖叫，“那她就是天生的贱种！”
言若的肩膀在江哲羽的臂弯里微微发颤，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颤抖的频率和当年躲在被窝里时一模一样。如果母亲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对此会如何评价呢？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成了母亲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天生的贱种？我是吗？”言若不禁问自己。
公寓里，死寂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言若的背脊紧贴着坚硬的门板，原本冰凉的木质大门已经被她的体温捂热，黏腻地贴着她的皮肤上，像一层挣脱不开的茧。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竟让她感到一丝诡异的解脱，至少这痛楚能暂时麻痹那些啃噬心脏的负罪感。
她缓缓弯腰想去拾起散落在玄关的上衣，却被江哲羽一脚踢开，在光滑的地砖上滑出老远。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蜷缩，最终无力地垂下。她慢慢直起身子，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傀儡。
“不反抗了？”江哲羽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颚骨生疼，“你是不是还享受起来了？”
言若仰起脸，目光平静得可怕:“这是我应该接受的惩罚。”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重砸在江哲羽心上。
下一秒，她突然伸手环住江哲羽的腰，将滚烫的脸颊贴上他胸膛。他敞开的衣领间，锁骨的线条随着呼吸起伏时隐时现。此刻的言若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江哲羽还是莫西林，她只是绝望地需要这个拥抱，哪怕这温暖来自地狱。
江哲羽的心脏仿佛被扔进万丈冰窟。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拼尽全力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现在却用这双手，将她推向了更黑暗的深渊。
“喂喂，特大好消息！”吴迪诺兴奋地用筷子敲着餐盘，不锈钢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黄雨涵退学了！”
言若手中的筷子一顿:“为什么？不会是。。。”
“她自己本来就学不下去了！”吴迪诺咕咚灌了一大口汤，“本来就是狗屎运考上的，进来之后各门课都跟不上。”
“就她那个臭脾气！”隋文静撇撇嘴插话，“听说跟班里的同学也处不来。”
“她家本来就有钱，还不如出国去学芭蕾，”吴迪诺挤眉弄眼地凑近言若，“以后她的床位就空出来了，你可以随时来午休，多好？”
姜妍突然眼睛一亮，笑得像月牙儿弯弯：“我正好有套全新的床品，我回去就给你铺上。”
言若心头一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姜妍的脸颊：“谢谢你，你真好。”姜妍顿时羞红了脸，低头扒拉起碗里的米饭。
“翟超那边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了，”吴迪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他最近又勾搭上舞蹈系的一个学妹，整天在排练室腻歪呢。”
“呸！渣男！”隋文静嗤之以鼻。
吴迪诺撇撇嘴，一脸见怪不怪:“他这种人，本来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走出食堂，言若在台阶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微风拂动她的长发，阳光在她精致的妆容上跳跃，她比记忆中漂亮了不少。
“言若，去喝杯咖啡吧。”徐盈吟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店里，浓郁的咖啡香与机器运作的嗡鸣交织出一片虚假的宁静。徐盈吟优雅地抿了一口拿铁，杯沿留下浅浅的唇印。
“你们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整个医学院了。”她的语气平静，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
“是吗？”言若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知道江哲羽现在抽烟吗？”徐盈吟突然攥紧杯子，指节发白。
言若垂眸，脑海中闪过茶几上烟蒂的画面。“我知道。”
“你到底要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你才开心？”徐盈吟的眼中泛起了水雾。
“你很爱他？”言若忽然抬眼看她，“你了解他吗？”
“我很早就认识他，比你早的多。”徐盈吟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你如果真的了解他，”言若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就该知道，就算你去整容也没有用。”
“你！”徐盈吟慌乱地环顾四周，“别胡说八道。我在说你的事，你少跟我扯别的。”
“你想说什么？”言若慵懒地靠回椅背，手指绕着发尾打转。
“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源，我都能给他更好的未来。”徐盈吟仰起脸，阳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阴影。
“好啊。”言若突然笑了，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只要他同意，我无所谓。”
“你说什么？”徐盈吟的假睫毛剧烈颤动。
“你尽管追他，”言若轻轻搅动咖啡，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对他，我早就腻了。”